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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问明白了他的意思。
在荒域立足是天机阁很早就有的想法，但由于荒域各国对中夏的仇恨，这个想法一直都没能实现。而战争过后，十四国的格局必将改变，天机阁完全可以趁这个机会进入荒域。
“你还撑得住？”
何问看着他身上的伤痕说道。
张启檀说道：“没问题。”
何问说道：“那之后呢？”
眼前是没什么问题，但战争应该还会持续很久，以张启檀的状态，明显撑不了太久。
张启檀指了指门外等候着的年轻女子，说道：“她给找了个医师，就在黑山外。”
何问斜了女子一眼，说道：“能信？”
张启檀说道：“能信。”
何问点点头，说道：“那就好。”
那女子明显是荒域人士，但何问没有问她值得信任的理由，因为他相信张启檀的眼光。
如果张启檀连一个年轻女子都看不明白，那也不可能在天机阁担负重任。
何问把视线移到窗边的书桌。
书桌上面放着几张乱糟糟的线条图画，黑山脚下同样扔了许多幅类似的画。
“这是什么？”
“以前有用，现在已经没用了，至于画的什么，它们都是地图。”张启檀随意说道。
“地图？”
何问微微挑眉，怎么都看不出有任何代表地图的痕迹。
张启檀笑了一声，说道：“少阁主肯定能看明白，这也是给他画的。”
何问略有疑惑地说道：“那你怎么把它们送出去？”
张启檀说道：“战争开始前，古秋雨驻在黑山附近，不过现在已经回了大和。”
何问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张启檀推着轮椅来到窗边，收拾了下有些散乱的桌面。
两人表现得都很随意。
因为他们不知道这些地图是否送到了大和城，又是否起到了作用。
事实上，这些地图不仅起了作用，甚至可以说起了天大的作用。
它迷惑了荒域大军，连带着大荒教主在内，上百个荒域强者因此而死。
这是天大的功劳。
而这份功劳有一半属于张启檀。
……
……
何问猜的不错，只用了两天，他的伤势就恢复如初。
他对张启檀说道：“我准备走了。”
张启檀说道：“公子要去大和城？”
何问说道：“暂时不去，先在荒域这边找一找，引路人应该还没有离开。”
张启檀微微挑眉，说道：“那公子可介意帮我个忙？”
何问说道：“你说。”
张启檀神色微冷，从床板地下取出一份地图，指着上面的标注说道：“这里是大荒教、这里是七邪教、这里是天心教、这里是金光教、这里……”
他一连说出十四个邪教名。
这也对应了荒域十四国的国教。
“公子难得来荒域一趟，不妨多走几个地方。”
张启檀话音微顿，说道：“若是公子不介意，就把他们都灭了吧。”
何问愣住了。
他盯着张启檀看了半晌，忽然笑了起来，说道：“好啊。”
……
……
好啊。
这便是答应。
相比于“可以”两字，或者单独的一个“嗯”字，“好啊”明显多了些主观的意味。
它代表了应承者的意愿。
当然，一路走过荒域，顺带端掉十四国国教的老巢，何问确实觉得这件事很有趣。
准确来说，应该是十三个。
就在前几天走出阵法时，他便毁掉了七邪教的老巢。
何问带着张启檀，还有负责推轮椅的年轻女子走出黑山，在山脚处停了下来，看着前方绵延了十几里，有数十个山头的黑色群山，眼中的兴趣越来越浓。
“那就从这里开始吧。”
他轻声说了一句。
张启檀说道：“公子请便。”
旁边的年轻女子听着两人的对话，联想起主人曾说过，日后必要灭掉十四国的国教。
女子的神色满是震惊，心想难道就这么开始了？不再准备准备？
她知道前方的青年很强很强，应该是中夏那边某个大门派的弟子，听主人的语气，似乎比车琮教主都要更强，但这可是黑山啊！就算几乎所有的强者都去了战场，但里面还布置有护山大阵的啊！
女子满心都是疑问。
就在她实在忍不住，想要问出来的时候，何问提起剑斩了下去。
剑鸣响彻天地。
黑色的剑光照亮了黑山。
张启檀看着剑光，手掌紧紧抓着轮椅的扶手，心情有些激动。
女子死死捂住嘴巴，才没有惊呼出声。
……
……
黑山是一片山脉。
最高的山头约有一千多丈。
而这道黑色的剑光，同样一千多丈。
只看外表，与在皇城前对战极夜的那一剑不相上下。
实际上要差了许多。
皇城前那一剑，是何问几个月来出的第一剑，蓄积了许久的剑势，凝聚了所有能够调动的力量，出剑后的何问被极夜斩飞，一路砸到黑山，连稳住身形的力气都没有。
而眼前这一剑，虽说也是全力，但何问仍有很多余力。
只是黑山不是皇城。
黑山里不会出现第二个极夜。
护山大阵也不如极夜的剑阵。
山石在接触到剑光的瞬间开始破碎，不过一个呼吸，第一座山头便裂成了两半。
哗的一声响。
一座血红色的大阵升了起来，无数道血气漂浮在大阵周围，隐约还能看到数不清的残魂在其中游荡。
这便是大荒教的护山大阵。
教主与长老们都离开了，负责掌控阵法的是几个年迈的老头，他们看着头顶的剑光，神色惊恐至极，身后一堆刚接触修行不久，靠着大荒教庇护躲过了战场的邪修们，更是吓得腿脚不稳，阵阵恶臭从他们身下传来。
好歹是上千年的荒域大教，这座护山大阵确实很强。
就何问的感觉而言，已经不下于老管事的七情剑阵。
但何问是半步剑仙，在他面前，没有足够的强者作为支撑，这座阵法显然不够看。
一息。
两息。
三息。
护山大阵被斩出一条缝。
这条缝无法愈合，以极快的速度向两边传播，化为了血气消失不见。
剑光继续向前斩去。
一座座山头随着剑光的到来崩塌。
不管是禁地还是祖祠，不管是传承千年的宝物还是刚刚祭练的武器，不管是刚接触修行的年轻人还是修为一品的老邪修……
大荒教所有的一切，在剑光面前一律平等，纷纷坠落到山缝中。
归为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