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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域笼罩着少林后山。
多个顶级的强者守在外面。
他们都知道剑域困着的是夜幕圣女，也都知道圣女的真正身份。
吕万象代表道门。
玄戒与少林寺代表佛门。
孟超然没有来，嵩阳书院的张塬院长勉强能代表儒家。
苏曜身为不良帅，他有足够的资格代表朝廷。
东方月明和司徒形策要单独来看，他们所代表的青山与何家，是与圣女牵扯最大的两个地方。
“那么，人都来齐了。”
吕万象的视线扫过众人，在东方月明和司徒行策身上多停留了片刻，然后沉默了下来。
沉默是为了让众人表态。
从红叶被引路人带走、成为夜幕圣女的那一天起，各大门派便有过许多讨论。
如果找到圣女，是杀还是不杀？
如果要杀的话，由谁来杀？
青山与何家会不会阻拦？玉柳先生和圣贤城又会持什么样的态度？
可如果不杀的话，难道放任传承了魔佛意志的圣女继续在人间行走？将来争端重复又该如何？
这些问题在当时没有结论，在红叶展露出领域以后，更是很长的一段时间无人提起。
因为这所有的问题，都要建立在能够抓到并且控制圣女的基础上才能判断。
直到最后他们都没能控制魔佛。
那么，想要控制比魔佛更强的圣女，就更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但谁都没想到圣女竟然没有逃，于是不可能变为了可能，各方强者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吕万象更是在天罚消散的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布下了这座堪称恐怖的剑阵。
曾经的问题，今天必须要有答案了。
青山一向果断。
东方月明最先显露自己的态度，向吕万象点了点头。
吕万象转而看向苏曜。
苏曜沉默了会儿，轻轻嗯了一声。
吕万象又看向张塬。
这位嵩阳书院的张院长躲开他的眼神，下一刻忽然叹了口气，转过身，拂袖离去。
张塬的意思很明显，书院不掺和了。
何问与红叶去过书院，张塬对红叶的感官很不错，站在私人的角度，他挺希望此事就此作罢，但从大义的角度出发，圣女的罪名必须要以死亡结尾。此外，不管圣女不圣女的，对方都是柳先生的弟子，算起来与张塬是一个辈分，张塬不认为自己能够参与处置对方，再说了，分明孟超然才是当代的儒生领袖，圣贤城才是儒门的圣地，前两者都不来人，他嵩阳凭什么代表儒家？
张塬走后。
一道有些粗暴的声音响起。
“这不就结了，还等什么？”
玄戒握着破戒刀大声说道，明禅寺彻底消亡，少林寺受损严重，玄戒今日的心情可谓憋屈到了极点，想到还在里面的师兄，他一刀斩出的同时，几乎暴吼出声：“当初此魔！”
他的刀当然斩不开剑阵。
吕万象的剑却是可以，一道剑气从他的指尖弹出，朝后山墓园中的红叶射了过去。
咔嚓嚓！
剑气被人打歪，落在了旁边的树林中，数不清的树木倒了下来。
老管事站在了吕万象面前。
吕万象愣了下，说道：“前辈何意？”
老管事手中无剑，嘴里叼着旱烟，一边吐着烟雾，一边说道：“你们不问我，我只好自己站出来了。”
他眯起眼睛说道：“圣女也是我家小姐，咋能你说杀就杀？”
场间一时安静了下来。
谁都没想到老管事会表现得这么强硬。
豫州不良帅见没人说话，硬着头皮站了出来，说道：“前辈，您这是在给何家惹麻烦。”
老管事斜了他一眼，抖了抖烟灰，冷哼说道：“谁说我代表何家？去清河打听打听，那丫头可是一口一个爷爷的喊着我，我不宠着她，难道宠着你？”
豫州不良帅摇摇头，退了回去。
都说老人与剑修最难相劝，对方两样都给占了，那还有什么可说？
“您不是我的对手。”吕万象看着老管事的眼睛说道。
“先来试试再说。”
老管事一甩烟杆子，一撮烟灰化为利剑冲向了吕万象。
一个时辰前还联手对抗天罚的两人，在这一刻，站到了对立面。
然而，老管事只是半步领域，反观吕万象，刚刚用过舍身禁术，尽管被法显强行挽了回来，但那种几乎登临仙境的理解却是保留了下来，不管是力量还是境界，他都已经超过前者太远。
一阵风刮过，烟灰随风而去。
不见吕万象有什么动作，便出现到了老管事身边，手里握着那把烟杆子，烟头抵在了老管事的额上。
“前辈，我说了，您不是我的对手。”
吕万象重复说道，正准备把他打晕的时候，忽然停下了动作，抬起头看向天空。
一把剑从云层中坠落。
吕万象一跃而起，接住了这把剑。
剑气如火，剑名纯阳。
这本就是他的剑。
吕万象深呼吸一口气，看着与纯阳一同到来的人影，微微一怔，说道：“看来天妒解决了，恭喜。”
何问看着他，把烟杆子要了回来，重新递给了老管事，这才说道：“吕师兄。”
吕万象认真说道：“我知道她受了魔佛影响，但有些事情，不管愿不愿意，做了就是做了，这不是一个‘错’字能够揭过的事情，没有比这更大的罪名了。”
东方月明叹息说道：“当初你在长安入魔，引发了东南三坊的惨剧，那也不是你的本意，但青山与何家都为此付出了代价，后来你被青山除名也是一样的道理。如今她错的比你当初更多，你应该很清楚这点。”
何问说道：“我知道。”
“陛下不能允许下一个魔佛出现，哪怕只是可能。另外，你知道封叔是怎么死的，对我而言，封叔与何帅一样，都是我的师父。”
苏曜走上前，轻声说道：“抱歉。”
何问对他说道：“不怪你。”
玄戒的脸色有些难看，冷声说道：“圣女就是魔女，难道还要贫僧多说什么？”
何问说道：“我没想过要你们解释，你们也不用向我解释。”
他把紫气东来扔给东方月明，又把春秋剑向长安城甩了过去，低头看着手中仅剩的九死剑，沉默了很长时间，开口说道：“但我也不管你们代表朝廷、道门、佛门，还是代表青山，我的答案都是不行。”
“只要我还活着，没有谁能杀红叶。”
何问平静说道。
玄戒说道：“你想被天下追杀？”
何问说道：“你觉得我怕？”
吕万象说道：“如果呢？”
何问看着他，认真说道：“没有如果。”
“如果我们让你把红叶带走，你准备怎么办？”苏曜忽然问道。
何问说道：“一梦三生。”
苏曜说道：“李修？”
何问点头说道：“李修。”
玄戒说道：“李修可不会净土领域。”
当初李修曌联合夜幕与域外邪修谋反，关千云、何去、冉轲很多人因此而死，但真正看过去，李修曌从未与夜幕以及域外邪修们真正合作，他只是在利用对方，夜幕和邪修们付出的代价也远比长安城付出的代价更大。
最主要的是，谋反失败后，李修曌所有的势力都被摧毁，就算他还想谋反，也彻底没有了机会。
所以李彻饶了他一命。
朝廷众臣和相关的门派世家虽说不满，倒也没有太过强求。
但红叶不同。
她掌握着净土领域，还有比引路人更为强大的精神武学。
只要她有心思，足以复现出比魔佛更为恐怖的信仰。
如果红叶还是青山和圣贤学院的红叶，那倒不至于担心什么。
可如今她是夜幕圣女啊！
万一日后她想继续魔佛的意志怎么办？
谁能阻止？
“大好机会，如何能不除魔女！”
玄戒想着破败的少林和死去的弟子们，语气变得更加愤怒。
何问没有理他。
吕万象看着何问说道：“你能唤回以前的红叶？还是说你能保证彻底抹去引路人传递给她的意志？”
何问说道：“如果我说能，你信吗？”
吕万象想了想，说道：“不信。”
何问说道：“那就没什么好说了。”
“抱歉。”两人同时说道，也都知道对方为什么道歉。
何问平持九死剑，直指吕万象。
吕万象也举起了纯阳。
先前一起对抗天劫的魔剑与仙剑，此刻站到了对立面。
何问见过了天劫，吕万象保留了使用舍身禁术时的境界，如今法显离开，谢周与极夜都站在了仙人行列，仙境之下，再没有比他们两个更强的人了。
哪怕是领域境的苏曜和东方月明，都没有资格参与进这场战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