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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战落幕后的第一个新年，皇帝李彻为求吉利，改年号永宁。
直到永宁二年，战乱带来的阴影都还没有消散。
这其中以荒域带来的影响为最。
当初那场战争，荒域破釜沉舟，十三国联合起来进攻大和城，集结了超过百万的邪修。
这是一个堪称恐怖的数字，简单来说，一人一口唾沫，都够汇成一片水池。
据战后统计，中夏有三十四万儿郎战死沙场，荒域的百万邪修中则有七十一万战死，战后超过二十万俘虏被王恪靖坑杀，大和城外，血色绵延三百多里。
但仍有数万人逃离，有的回了荒域，有的则混入了中夏。
战后的混乱为他们提供了一个很好的生存环境。
两年来，以不良人为首，各大门派世家为辅，无不在追杀这些越过界线的邪修们。
在拥有无数高手效力的朝廷眼里，那些邪修的实力只能说是一般，但环境使然，说起保命的本事，他们一个赛一个的厉害，或混入人群，或藏进山林中，朝廷的探子很难发现。
皇城。
御书房里，李彻坐在桌前，低着头，有些疲乏地按压着眉心。
一连两个月，他每天休息的时间都不足两个时辰，纵使是一品境的强者，也扛不住这等强度的劳累。
“陛下，苏首帅求见。”总管太监常孚停到书房门口，恭敬行礼。
李彻抬起头，深呼吸了一口气，说道：“召进来吧。”
“是。”常孚说着，退下通传去了。
很快，苏曜到了御书房。
简单行礼后，苏曜呈上了一份卷宗。
“陛下，这是上月剿匪的情况。”
不管是引路人的残存信徒，还是域外溜进来的邪修们，都属于剿匪的行列。
苏曜身为不良人首帅，当然也是剿匪的总负责人。
每月中旬，他都会整理剿匪的情况，向繁忙于朝政、没时间关注剿匪的李彻知会一声。
卷宗是手下人写的，很详细，足足有七页大纸。
李彻放下手中的奏折，接过卷宗，用了半刻钟才把上面的内容看完。
御书房的温度骤然下降。
李彻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声音随之变得沉重无比。
“凉州，凉州乐县……剿匪二十六人，却折损二百三十二人，说说吧，怎么回事。”
放在以往，即便是邪修最猖狂的时候，战损也就是一比一，从未出现过像这次的情况，死伤竟然是对方的十倍！其中竟然还包括了两位一品境的高手！
要知道，参与剿匪的人员无不是各派精英，除去一些专业性人员，其余的最少都有二品境的实力。
二百多个精英的死亡，即便放在巅峰时期的朝廷，都算得上伤筋动骨。
卷宗上的内容虽然详细，却没有给出这次损失真正的原因。
“回陛下，上月中旬，探子查到乐县有数位大荒教余孽的痕迹，碍于大荒教邪修远比那些散修强大，凉州不良帅便带着手下亲自前往，停留在乐县的据点中，但只相隔三天，那处据点便被人袭击。包括张首帅在内，共计二百一十六人，无一幸存。”
苏曜沉声说道：“此事重大，因而没有在纸上说明。”
“袭击？”
李彻微微一惊，紧接着怒道：“这群丧家之犬，怎么敢袭击！”
剿匪一年半以来，每次有邪修的消息流露，朝廷的队伍便会如潮水一般碾压过去，不给他们丝毫反抗的机会，乃至那些邪修都养成习惯，看到朝廷队伍就会下意识地逃离。
这还是头一回听到有邪修敢主动袭击朝廷的据点。
苏曜低声说道：“就是因为出乎意料，才会有这么大的损失。”
李彻眉头紧皱，想到了一个问题，问道：“难道没有人支援？”
十三州各地，剿匪队伍都是由朝廷和当地的门派世家组成，其中朝廷一般占据主导地位，驻扎在城池中心，方便统筹全局，而门派弟子多是停留在城门处，方便拦截追杀，城中主要街道，也都会布下很多眼线。
凉州首帅亲自出动，必然联系了当地的江湖势力帮忙，不夸张的说，以当时乐县的战力，即便是面对曾经的大荒教主都有一战之力，何至于全军覆没的结果？
“并非是没有支援。”
苏曜摇头说道：“而是没有人察觉，不管是分布在乐县的探子，还是城门处以长白教为首的门派弟子，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据点内的状况。”
李彻心中一惊，想到了某种情况，说道：“月黑风高？”
苏曜“嗯”了一声。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夜幕的痕迹仍不时在各地出现。
李彻握了握拳头，说道：“乐县邪修……有多少人？”
“根据战场判断，仅仅是参与袭击的邪修，都有三百多人，此外，领头人的境界最少是一品巅峰。”
苏曜面无表情地汇报。
三百多人，一品巅峰，这个回答属实超出了李彻的预料，沉默片刻说道：“居然会联合。”
按理来说，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那帮邪修相互间并不认识，而且一个个都抱着“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心态，往往是各躲各的，就算遇到了，也会互相忌惮，几乎没有出现过合作。
除非……
那位头领以强硬的手段收服了所有人。
李彻做出这个判断，看着苏曜问道：“你觉得他们的首领是谁？”
苏曜沉吟片刻，说道：“那群邪修是有纪律性的，行动章法中也有军伍调动的痕迹，依臣判断，那人应该是荒域某国的将领，或者某个曾在军中任职的邪教长老。当然，也有夜幕的高层参与，不然不会有月黑风高。”
李彻点点头，也是同样的判断，叹息一声，说道：“凉州在请求支援，你认为朕该派谁过去？”
连派遣都要询问，这不代表李彻无能，只因为处理流民、赈灾、官员调配等一系列的政务远远比剿匪这一项繁忙得多，除去每月苏曜的上报，李彻根本无暇关注剿匪。
“这……”苏曜有些迟疑。
“你能去吗？”李彻直接问道。
至少三百多个邪修的联合，至少一品巅峰的头领，就算派同为一品巅峰的人过去，都有阴沟里翻船的可能。
不良人中，也只有领域境的苏曜能够稳压一筹。
“可以是可以，但要等半个月后。”
苏曜苦笑摇头，论繁忙程度，他比李彻好不到哪去，很是无奈地说道：“臣这边需要先处理万年郡的事情，一时还走不开。”
“道长和元先生在哪？”李彻接着询问起颜似卿和元遥。
不修领域林朔月。
从林朔月开创出另一条晋升路线后，很多停留在一品巅峰的人都开始尝试。
清河的司徒行策走在最前，直接到达了等同领域的高度。
颜似卿和元遥这两位皇城客卿稍弱一些，但也只差一个契机，足以应对领域境以下的所有人。
“颜道长在淮南。春会在即，元先生回了圣贤城，短时间内怕是没有空暇。”苏曜说道。
李彻皱了皱眉，看着他，说道：“事有轻重缓急，乐县的事情拖不得，苏卿接连反驳，想来是有了人选。”
苏曜点头，说道：“臣心中是有一个人选，比所有人都合适。”
李彻怔了怔，一挥手道：“但说无妨。”
苏曜微微躬身，很是认真的说出了那个来之前就想好了的名字。
“林朔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