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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春大典,准备得怎样了?”
南宫澈发现大堂东侧花架上放着花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着一盏油灯,油灯上放着一只精致白瓷小碗,一丝一丝烟雾袅袅升起,又缓缓地消散。
“回澈王爷,都已经备好。只是,”刘尚书停住没有继续说下去,似乎在琢磨着到底是继续说呢,还是就此打住。
“只是什么?但说无妨。”
“这个时候不应该搞祭春大典,因为瘟疫正在蔓延!祭春大典会使瘟疫蔓延加速!”刘尚书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你怎么确定京城发生瘟疫?”
“太医院的好多太医都得病了!京城医馆里人满为患,城西医馆的李大夫也得病死了,都是一样的病,着了凉,久医不治而亡。”刘尚书又打住了。
“接着说。”南宫澈不由得背脊发凉,他刚从相府出来。
“先前青山城来报,那里最先发病的人是从京城去的商人。得到这个消息,臣上报了宰相,宰相听闻后不许臣上奏。”
“何为?”
“怕引起京城民众恐慌,耽误了祭春大典。”
南宫澈眼睛盯着花架上那只白色瓷碗上方的缕缕白烟,出神。
“臣已向皇上递了折子,建议取消今年的祭春大典。”
“继续做好祭春大典的准备,不得懈怠!其他的事,你不用管。”
“是,澈王爷。”
一年一度的祭春大典,是堇国的头等大事。万物本乎天,人本乎祖,大报本反始也,故以配上帝。祭春大典为的是敬天法祖,为了堇国的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对于祭春大典,皇室和百姓谁都不敢怠慢。
祭祀共分九个仪程,即迎神、奠玉帛、进俎、初献、亚献、终献、撤馔、送神、望燎。各仪程演奏不同的乐章跳文、武“八佾“舞,设文、武、乐舞生490人,执事生90人。每进行一项仪程,皇帝都要分别向正位、各配位、各从位行三跪九叩礼,从迎神至送神要下跪70多次、叩头200多下,历时两个时辰之久。大典场面宏大,人员集聚。
取消祭春大典?刘尚书真的不是一点点天真。
十天后,祭春大典照常进行,像往年一样的祭祀活动,进贡上香,叩拜行礼,庄重肃穆,一丝不苟。
南宫澈因去了相府吊唁,属于不洁之身,不能去参加祭祀活动。留在别院,哪里也没去。院子里的樱花比皇宫里的开得晚,这时正盛开着,满园的樱花像一片片绯色的云彩。
隔壁的院子,已经荒芜十多年了。他站在阁楼的月台上,望着那个院子,眼中有一种难以察觉的情愫。
那个院子里的樱花也开得正盛,地上种满了各种花花草草,打理得干干净净,没有一副破败的迹象,倒是呈现出一股勃勃生机,春意盎然的景象。什么时候,来了新主人?
夕阳西下,汐颜站在书房的窗前,看着院子里的樱花随风轻轻飞舞,在不远处悄悄落下。这是一座不祥的院子,闲置多年。据说院子原来的主人曾是达官显贵,因获罪满门抄斩,院子被罚没充公,一直卖不出去,汐颜把它买下了。经过打理,焕然一新,汐颜甚是喜欢,她把它叫做汐院。
来京城也有些时日了,眼看着瘟疫在京城不断地扩散,也是很无奈。没有什么比祭春大典更重要的,所有一切都得为它让路。
这时,墨染急匆匆进来。
“公子,刘大人被打入天牢,明日午后斩决。”
“为何?”
“今日,祭春大典时,刘大人咳了几声。”
祭祀时,皇帝曾有旨谕:在场人员必须虔诚整肃,不许迟到早退,不许咳嗽吐痰,不许走动喧哗,不许闲人偷觑,不许紊乱次序。否则,无论何人,一律严惩。
“去打探一下具体的位置。”
“是。”
夜黑风高,京城的天牢突然闪过几个影子。
南宫澈闪进天牢时,发现狱卒都倒在了地上,他快速来到关押刘尚书的监牢,正遇上两个蒙面人劫持了刘尚书。其中一人将刘尚书扛上肩往外跑,一人截住了南宫澈。两人交手,谁也不输给谁。那人并不恋战,边打边跑。飞檐走壁,转眼间就不见了影子。
南宫澈潜回别院的后院,在书房脱掉了夜行衣和面罩,放在书柜的密格。他一直在想:“那人是谁?”
汐院院子西侧的厢房,屋子里熏上了米醋。汐颜刚给刘尚书诊过脉,用手探了一下刘尚书的额头,给他服了清露丸。
“他得病了。墨染,把刚才那些衣服全部烧掉,叫大家吃一颗清露丸。”汐颜走出房间,深深地吸了口气,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花香。她一边回想着刚才救人的细节,深怕哪一处留下蛛丝马迹,一边跳上屋顶,找了一处放眼望去没有阻挡的位置坐下。她喜欢夜深人静,与星星相望。星光下,她看到屋顶上还坐着一个人!那人好像也正望向这边。
“那是澈王爷?”汐颜疑惑,他跑到她的院子来干嘛?发现了她们劫狱?她站起来,向他走去。
“堂堂王爷,深更半夜,跑到别人家院子的屋顶,不觉得有失体统?”汐颜顺着南宫澈的方向,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刘尚书住着的厢房。
“比起深夜劫狱,那是大巫见小巫。”见汐颜不说话,南宫澈又说道?“今夜,估计他们会把整个京城翻个底朝天。明早就会来这里,你确定要把他留在这个院子里?”
“他得病了,不宜长途奔波。”既然已经看到了,汐颜也不想隐瞒了。
“把他弄到我的院子里去。”南宫澈云淡风轻地说道。
“怎么把他弄过去,院子的围墙那么高,总不能从大门进去吧。”
“你跟我来。”南宫澈屋顶飞掠而过,直接落在了后院一间杂物间,推开门,在门背后的门栅上轻轻一旋,对面的墙壁上一道石门徐徐打开。
“连着两个院子的密道?”
“是。”
“他得是瘟疫,会传给其他人的。哦,对了,你的夜行衣赶紧烧掉。”汐颜断定刚才在天牢里与她交手的便是南宫澈。
“那你可以将他移到这里,一旦他们过来,你们立即把他转移到密道,这样也比现在安全。”
“你为什么要救他?”
“你为什么要救他?”南宫澈反问道。
“为了百姓,敢于谏言,不惜得罪皇帝。这种人不多,得留着。”
“你不怕我去告发?”
“人又不是我劫的,那是你劫的!”汐颜冲着南宫澈笑道,笑得南宫澈恍惚。恍惚间,好像回到十年前的十里梅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