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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梅若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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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在不知所云中离开了十里梅林,十里梅林的声誉也瞬间跌入了谷底。

    回瑶国的马车上,慕容宇璟见汐颜枕着自己的手臂睡着了,把她拥入怀里,盖上薄毯子。

    他相信那个“梅子墨”被人刺杀了,相信梅若云的话。要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完成这个刺杀计划,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没有想到这个不可能的计划,居然有人做的了,他断定此人就是此刻在自己怀里安然入睡的汐颜。

    凌晨,当汐颜爬上他的床,卷缩在他的怀里时,他明显感觉到了与往日的不同,她的眼神透亮凝神,睡姿小心拘谨。不像往日,在梦游中的她,眼神是游离的,睡姿是肆意。当时,他正在纳闷。待到一帮人来搜院子时,才明白这事跟汐颜脱不了干系。

    这就是她所说的“总会有办法的”?她倒是为了南宫澈什么都愿意做,什么都敢做。

    梅若云出手时,汐颜不还手,料定慕容宇璟会护着她。汐颜在慕容宇璟怀里醒来,抬眼看到慕容宇璟俊美的下颌,不由得伸出手去,还没碰到下颌缘,已经被慕容宇璟捉住。

    “醒了?”

    “嗯。”

    “没有要跟我解释的?”

    “你都知道了,还解释什么?”

    “他对你真的那么重要?”这话到了嘴边,慕容宇璟还是把它咽了回去。他明白自己对她的好,已经远远超出对救命恩人的那种好。他每次那些看起来说得漫不经心开玩笑的话,其实都出自于他的内心。他不知道从哪一刻起,她已经走入了他的心。

    有时候,他懊恼自己怎么没有比南宫澈早遇见她。

    “你这个办法风险太高。今儿‘子墨’,明儿还不知道谁,这也不是办法。”

    “高风险才有高收益。今儿先解决了,明儿的事明儿再说吧。”汐颜的脑袋中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最近脑袋总是冒出一些稀奇古怪的话来。

    “这次回京,搬到王府来。你这梦游的毛病,免得让我担心。”

    “不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了?你是我慕容宇璟的人,搬到王府住,不是正常的事?”

    “也是,等你锦州回来搬过去吧。”汐颜一下子没找到合适的拒绝理由。毕竟,慕容宇璟几次三番地护着她为她出头。

    汐颜掀开帘子,那片片黄叶落下来,一阵风吹过,远远看去,犹如飞舞着千姿百态的花瓣,没了叶子的树,嶙峋骨干地向天空中努力攀升着。

    “记得初来宣城时,也是这个时节。我想去宣城转转,你就在那里把我放下吧。”

    “好的,等我回来,接你回府。”

    宣城的院落里,料峭的寒意中腊梅已在枝头绽放,苔枝缀玉,花朵疏疏落落,淡黄透亮的花朵,晶莹剔透,俏丽地点缀在无叶的枯枝上,满院深深的浓香扑鼻而来。“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在这梅香的天地间,只见一袭白衣翩然起舞,舞姿空灵,如花间飞舞的蝴蝶,如潺潺流淌的泉水,犹如云端漫步,仙子飘落凡间。势若惊鸿,快若疾风的招数,如梦如幻,出神入画,玉箫所到之处,花瓣随之舞动,风姿绰约,美不胜收。

    汐颜不经意间,瞥见这边长廊的一抹紫色,飞舞过来,飘然落下。

    “一个堇国皇子频频出没于瑶国边境,合适吗?”

    “那你跟我回去。”这些天,他脑子里都是那日清晨在院子里,她睡眼惺忪靠在慕容宇璟怀里的样子。他在回堇国的路上,又折了回来。

    “找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我们一起坐在屋顶看星星。”

    “你怎能保证没有第二个李菲儿,”汐颜凝视着他,“你,又怎可能有时间陪我看星星?”

    南宫澈一时语塞,稍倾。

    “你的梦游症还没好转?”

    “嗯。进屋吧,我这边有上好的佳酿。‘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室外的梅香,室内的酒香,暖暖的火炉,温和地燃烧着。这一白一紫,相得益彰,抿着小酒,谈着趣事,欣意融融。

    清晨,汐颜醒来,发现又没在自己的床上。

    南宫澈上路之际,汐颜塞给他一只香囊和一个装了药丸的锦囊。

    “每月一粒,圆月之夜服用;香囊不得离身。定然能保证让你清心寡欲!保持‘不能’之症。”

    南宫澈策马飞驰而去时,不知为什么,汐颜心里有一丝丝的不安。

    “少主,外面冷,进屋吧。”暗香自汐颜把她留下来的那刻起,改口叫汐颜为“少主”。

    “香姨,你能跟我说说梅若云吗?”

    暗香站在汐颜的身后,眼睛看着窗外绽放的腊梅。有时候,梅若云就像这绽放的腊梅,香气馥郁,孤芳自赏。

    年轻时的她,虽不能说长得如何美艳绝色,但也是令人过目不忘。清丽脱俗,艳若桃李,丽如春花;肌肤胜雪,冰肌玉骨,峨眉如一弯细细的月亮,齿如瓠犀,目若秋波,双瞳剪水,婉如清扬,明亮动人;洁白的琼鼻,粉嫩的樱唇;虽无沉鱼落雁之容,但有闭月羞花之貌,娇美无匹,令人五洲各国皇子垂涎欲滴。

    在一个梅花节,偶遇南宫濯,两人一见钟情,私相授受。那时,南宫濯还是皇子,已有王妃在府。南宫濯承诺,迎娶她的那一天,她便是府中王妃。于是,向梅苡洛提亲,梅苡洛同意了这门亲事。

    迎亲队伍到了十里梅林,南宫濯没有遵守承诺,不但没有废了原来的王妃,而且当天迎娶两位女子入府,均为侧妃。

    孤傲的梅若云,坚决不嫁。迎亲队伍等在十里梅林,迎不回新娘,怎会离去?无奈之际,梅若云的孪生妹妹梅若雨,替姐姐上了花轿,她便是后来的樱贵妃。

    没多久,梅若云嫁给了堇国的宰相之子上官文略。当时的上官宰相权倾朝野,一人之上,万人之下。上官文略是手握兵权的封疆大将,与南宫濯相交甚好。婚后不久便诞下一子,名为子睿。

    那一年梅若雨也诞下一子,名为澈。

    历代皇帝更替经历着血雨腥风,南宫濯登上龙椅,也不例外。当时的宰相上官玉笙,上官文略的父亲;中书令独孤煜,皇后的父亲;尚书令李望舒,淑贵妃的父亲都是支持南宫濯登上皇位的中坚力量。

    在南宫濯登基两年的某一天,发生了上官之变,南宫濯下令诛杀上官九族,唯独留下梅若云。从此,梅若云消失在世人的视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