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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长的女儿早在和赵文斌恋爱之初,就向赵文斌坦白过自己不久前刚刚了断的恋爱。
她告诉赵文斌,她痴迷上她的上司,一个成熟的中年男人,两年多的交往让她对上司难舍难分,棒打不散,她也认为上司深爱她。
上司的老婆得知上司婚外情后,不动声色,找人把她暴打一顿,她的两颗侧牙就是在那次被打掉的,后来镶了假牙。
她迫切希望上司能和他老婆离婚,再和她结婚,可上司迟迟未办。
因为上司的老婆放出口风,如果上司和她离婚,她就先把第三者杀了,然后自杀,上司深知老婆说到做到的倔强,试着提了两次就不敢再提了。
关键时刻上司表现出的异常软弱让厂长的女儿从烦躁到悲愤到绝望,甚至想到离家出走。
知女莫如母,女厂长察觉女儿神不守舍,心不在焉,甚至偷偷落泪。
一个黄昏,女儿终于哭诉出心中巨大苦痛。
望着伤心欲绝的心爱女儿,理智的母亲马上想到再找一个男朋友,转移感情是她唯一的出路,她四处张罗开来。
赵文斌适时出现了。
热情真挚有点害羞的赵文斌让厂长的女儿比较快地从伤痛中拔出来。
她甚至感到自己还是很幸运的,反而对自己耗费两年多的光阴,疯狂贪恋那个有妇之夫上司感到不可思议。
一切在温情之中进展。几个月的交往,他们慢慢熟悉起来,无话不谈。
赵文斌觉得一直漂泊的心有了归宿,他甚至把她的家当成自己的家和寄托。
“那我呢!你说过你爱我,你说过只有我能够给你带来心灵的慰籍,怎么才过三天你就变了,而且变得那么干净利索。你说,那种没有责任心的男人值得你爱吗?!”
斯文的赵文斌结结巴巴咆哮着,脸扭曲了,他拍桌子站起来又气哼哼地坐下,引来周围人的注目。
他忽然意识到众人的目光,便烦躁地说:“我们还是出去吧。这里不是我们说话的地方。”
结了账,还是赵文斌在前,厂长的女儿在后,走出酒吧。
他们沿着昏黑的马路向街心花园走去,月光依然皎洁,光影像碎片一样,透过林荫撒在地上稀稀落落,如同音符在跳动。
和煦的春风拂面,赵文斌的心稍稍平静下来。
“我爱你,我从没有跟一个女孩这么说过,我也没有这么爱过,我是一心一意的。”赵文斌压抑着激动,轻声说。
他又重复道:“我爱你。……我要保护你。”
他停了一下,死死盯住厂长的女儿,“我决不能让一个曾经欺负过你的人把你从我身边拉走。知道吗,这是我的责任。”
他伸出右手手指指点着,话音有点颤,他想当然地认为那个上司欺骗了她的感情,并依然期待着回心转意。
“难道我对你不够好?”
厂长的女儿幽幽地答道:“谢谢你,谢谢你对我的关心。”
“现在事情都变了,他和他老婆已经离婚了,他把自己的房子、存款全部留给老婆。现在住集体宿舍,他这是为什么,不就是为了我吗?”
“单位领导找他谈话,因为他的婚变是第三者插足,他老婆找到上级哭闹,上级被闹得烦透了,说他家庭关系都处理不好,进一步提升他,会给事业带来影响,民意测验遥遥领先的他提升一点没戏,他一气之下辞职,准备下海。”
“连单位的集体宿舍也快住不成了,他这是为什么,不就是为了我吗?”
紧接着,厂长女儿又说道:“我知道你对我非常好,让我经常感动不已。我做这个决定,确实是万不得已。”
“我根本不可能再有其他想法。我一直在想怎么向你解释。不管你怎么看我,我把你看成我最好的朋友,知心朋友。”
“我觉得我如果继续隐瞒下去,装成和你好,或者是慢慢冷淡你,对你实在不公平。我更于心不安。”
“你怎么什么都有理,好像问题出在我赵文斌身上,哎。”赵文斌遭遇厂长女儿的分手,心在痛,也非常不甘。
“你跟我说了你的事情,我想我要努力抚平你心中的创伤,我也确实努力。可是,可是,你怎么会这样。”
赵文斌说完就不再说话了。
两个人像陌生人一样,尴尬地面对面站着,低着头用脚划弄着地上的倒影碎片。
半晌,赵文斌开口:“我真傻啊,其实我才是被欺骗了呢。我小心翼翼维护着和你的感情,怕你再受委屈。可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他忽然感到自整个大脑填满了绝望,他摆摆手,不耐烦却略带舍不得地说:“算了,算了,不说了吧。”
他紧闭着嘴,抬头看了看月亮,月亮依然明亮,又侧过身茫然看了看路旁婆娑的槐树,枝丫还是那么不紧不慢地摇曳。
最终,赵文斌还是忍不住恶狠狠问:“你想好了?我可是最后一次问你。”
厂长的女儿点点头。赵文斌并没有再去看她的表情,烦躁地嚷道:“问你呢!”
“是,我想好了。”厂长的女儿怯生生答道。
“征求你父母意见了吗?”说完这句话,赵文斌就万分懊悔,他觉得自己好像因为她父母喜欢自己的关系,而拿她父母说事,这本是自尊心绝对不允许的。
“我想办法说服他们。”厂长的女儿还是怯生生的。
“混蛋。”赵文斌重重骂一句。
从未见过赵文斌如此红脸如此愤怒如此粗暴的厂长的女儿一惊,连忙讨好地说:“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你骂我吧。”
赵文斌回答:“我没有骂你,我是在骂自己。我,哼!整个一个傻子。让人玩的傻子,还自以为自己有多大胸怀,多么大公无私。真他娘的,操。”
他把平时只听别人说自己从来没说过的脏字都带出来了,他还想往下骂,克制住了。
他觉得像做了一场梦,甜美开头,却是噩梦结束,醒来伤痛至极。
他绝望了,认为自己失败了,太惨了,太愚蠢太窝囊了,是个地地道道大傻瓜。
他抬起头,不知用怎么样地情绪看着厂长的女儿。
赵文斌从未有过的悲愤交加着实让厂长的女儿害怕了。
她干笑了一下,想再说什么,没有说。
她小声说:“那我先走了。”
磨蹭着步子走了几步,忽然跑起来,像是逃避什么瘟疫似的,一溜烟没影了。
她终于解脱了,而赵文斌却陷入行单影孤一塌糊涂的郁闷之中。
两个星期后,一次杨军去酒馆,看见吧台边戳着的吉他像是赵文斌的,告诉晕头昏脑的赵文斌,赵文斌去找老板索要,吉他才得以物归原主。
然而,与厂长女儿分手不只是简单的两个人之间的事,同时也让赵文斌陷入了极为尴尬境地。
很快,一向背地偷管赵文斌叫乘龙快婿的科长耷拉着脸找到赵文斌:“我说小赵啊,你可真是的,怎么就不帮厂长呢。”
“怎么帮,不是我不愿意,她闺女说什么也要分手......”赵文斌嘟囔地说。
“就不能争取一下吗?厂长对你一直很满意啊。厂子里还一直把你作为进步青年重点培养,你看你,恋爱婚姻都解决的不好,怎么还能把工作做好?”
“我......”赵文斌无奈地说,恋爱婚姻是个人的事情,和厂子无关啊。”
科长叹气摇头指点着说,这下可好,得罪厂长了。赵文斌一脸歉意,没再说别的。
就此,再没见过厂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