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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的同学一样,杨军也是一直在敏感地寻找事业的突破口。
草祥子的提议最初也让他怦然心动,冷静下来,他在心里打了问号。
以同学们的智慧,不排除做成功的可能,这种新工艺对传统雕塑类的最明显革新是它的造型没有定势,可以随意设计,千变万化,妙趣横生,如果很好地扬弃传统,另辟溪径,甚至可以做得很好。
但是,如同工艺品本身一样,就要慢功出细活了,而他们这帮人是经不起漫长等待的。
他甚至感到,草祥子几个热血青年单凭一知半解就要办厂的冲动有些闹着玩。
“可是,大家想过没有,我们最缺的是钱,更需要资金的原始积累,我们似乎应该首先找能够使资本迅速增殖的项目,我听说做产业要比做生意慢得多。”杨军冷不丁冒出这样一句。
草祥子立即反驳:“生意缺少依托,做产业比较塌实,我们这又是一个新工艺产品,一旦被市场接受,积累不就易如反掌了吗?”
杨军觉得草祥子的话也有道理,而且自己做生意并没有做出成果来证实自己的说法。
他不吭声了,继续打着自己的算盘:还是先跟小刃卖菜吧,虽然土气,虽然劳累,来钱比较快,再等待更好的机会吧。
抓住时机大干事业的念头杨军从没有放弃。
杨军不想扫同学的兴,过一会儿说:“好,你们先干着。”
“怎么,你不参加?你现在不是没工作吗?卖菜?也叫工作?”
“我弟弟小刃刚来,不熟悉北京,我必须再带他一段时间。”杨军推脱着。
“咳,你不上手多可惜。要不叫小刃也过来?”
“他刚跑顺手,再多练练。”杨军应付道。
说话间,有人从身后重重地拍了一下杨军的肩膀。“嗨!”杨军吓了一跳,回头一看,这人端着酒杯冲他笑眯眯的。
同学们喝高了,有些忘乎所以地为新工厂谋划,都自顾自地幻想着,没人再问杨军。
这边,杨军端着酒杯随打招呼的人来到另一桌,围着圆桌的人好像喝高了,推杯换盏,两两人伸出手指猜拳:“哥俩......”
杨军知道北京人在猜拳的时候常把猜拳令少说一个字,如,哥俩好,就说哥俩,五魁首就说五魁,八匹马叫八匹等等,而在湖南是说,兄弟两个好哇。
杨军与这桌人并不熟悉,而他们见杨军过来,也并不在意。
打招呼的人拉了把椅子,示意他桌旁和自己并排坐下。他俩都是满脸坏笑,彼此盯着对方。
“呦,又忙什么那?老三?”杨军的腔调有点痞,想在南方口音里加上儿化,结果老三的“三”字念得不准。
这老三是中年汉子,短粗身材,走起路来脚底下总是虎步生风,说起话来粗声大气。脖子上挂根粗粗的金项链,手指上的戒指也是金光闪闪。
“做生意。”老三神秘地说。
“嗯?改行了?”
“批菜多费劲儿,起早贪黑。苦啊。”老三故意叹了一口气,耸耸肩膀,用手指着杨军的酒杯,吆喝道:“喝!”扬头挺脖把酒灌进肚里。
杨军附和着把杯中酒向嘴里倒净。
“哥们儿,跟我做怎么样?”老三很认真的样子。
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盒三五牌香烟,抽出一根递给杨军,杨军摆摆手。
“还没学会?”老三苦笑着摇摇头。
“真改行了?”
“一条赚钱的好路。”老三侧过身,黝黑的脸膛凑近杨军,两个人开始了几乎脸碰脸的悄声对白。
“我这生意在倒菜的时候就做了。最初跟朋友干,现在自己独挑儿了。你清楚,倒菜是赚点儿钱啊,却是猴累猴累的,又脏,那么一车菜只赚几杯酒钱。”
“这做生意可就不一样了。一车生意一倒手,转眼几千块钱到手了。我从不做零售,我批发,整车批发。”
老三伸了伸腰,透过口中刚吐出来的烟圈,用有好事绝对想着弟兄你的神态,欣赏般直钩钩观察杨军的反应。
杨军仔细地听着,琢磨着老三口中的生意,那专注的神情使得老三不由得继续说下去。
“你是文化人,脑瓜子灵活。准能帮哥们儿把生意撑更大了,哥们儿发了,你的事业不就成了吗?将来自己当老板,多给劲儿。”
“怎么着,哥们儿的为人你知道,不是坑兄弟的主儿,坑人那叫缺德。跟哥们儿干吧。嗯?”
虽然是粗人粗话,老三的煽风点火还真管用,撩起杨军心中深藏的赚钱欲望,杨军叫它原始积累。
“你这到底是什么买卖呀?”
“先跟你卖个关子,哥们儿肯定不会坑你。有点儿难度,你自己做决定。你要同意了,我再告诉你。”
按照杨军的个性,他非得问出个所以然出来,才能罢休。
不过看老三成竹在胸的模样,看来他已经干出甜头来了,至少比草祥子什么冷瓷强多了。
风险肯定有的,而且肯定不小。但是,现在真是接近身无分文的状态,哎,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不妨做一把试试,杨军决定铤而走险。
他在拿起把半瓶子酒,一看,嚯,瓶茅台,给老三的酒杯满上,自己也倒满一杯。沁人心脾的酒香让杨军忍不住凑过去,陶醉地闻闻。
“小姐,拿菜单。”老三向端菜盘的服务小姐招手。
跟老三打交道起源于卖菜,杨军知道老三的长处,他是满脑子邪门儿的北京胡同串子。
据说他年少时曾是学校和街道胡同的一霸,一帮喽罗跟他死铁。长大成人,因为他为人仗义,脑筋灵活,朋友海了去了。
他赶上知青插队的尾巴,在北京郊区延庆混了不到一年,就大拨轰回街道。
至于怎么干上卖菜行当的,他支支吾吾闪烁其词,杨军理解是朋友跟着他干起来的,反正他是一帮横着说话的人的头头。
粗犷豪爽的外表加上细致狡猾的盘算,为他进账不少,他到底赚了多少钱,只有老天和他自己清楚。
周围的人只知他发财了,神秘莫测。
“行,我加入。”杨军问:“具体我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