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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就像梦幻一样。毫无之前的嫌隙,他们在夜色中聊了很久,关于梦想,未来,和人生。许婧迟迟不肯进站,为此甚至改签了高铁,于是,去往早稻田的旅程又推迟了三天。
本来就是一气之下的旅行,距离约定的日期还有不少时间。
在水世的提议下,水晶文学社为许婧举办了一场欢送会。
周六下午,阶梯教室里流光溢彩,热闹又感伤。黑板上用花体写着醒目的“欢送社长许婧”六个大字,在知道社长真的要走后,水晶文学社的学弟学妹们在水世的带领下,为她筹措了一场粗糙又用心的演出。
身着米色上衣和白色长纱裙的许婧,在黄晓菁的带领下来到了教室。率先闯入眼帘的是水世,他站在人群的前方,手忙脚乱地指挥着——他询问着主持人,也是他们的学妹梁画:
“手板怎么没带来?”
梁画委屈地捏着稿子:
“我第一次当主持人……”
“算了算了,赶紧再捋一遍主持稿。”
负责多媒体的学弟跑了过来:
“学长,那个多媒体怎么开啊,我鼓捣了半天没动静。”
水世白了他一眼:“控制中心在一楼大厅,去找老师让他开我们这间教室的多媒体。”
阶梯教室后是候场区,穿着汉服的姑娘们嘻嘻哈哈地比较着身材,水世提高了嗓门:
“学妹们!不差这一会儿,赶紧熟练一下你们的舞姿!对了,让朗诵的人过来一下……”
……
许婧看着一本正经的水世,她忍俊不禁道:
“晓菁,为什么这么混乱啊,要不我过去帮帮忙?”
黄晓菁微微一笑,拉住了准备上前的许婧。她说:
“水世总要一个人去面对这些的,而且,你是今天的嘉宾兼主角。”
许婧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就是那天,他在车站说给我的礼物。”
黄晓菁好奇地打量着许婧,她突然切换出一幅八卦的表情:
“婧婧,水世那天在车站到底跟你说了什么呀?居然能把整装待发的你给劝回来。”
许婧罕见的有些忸怩,她轻捶了黄晓菁一下,答非所问:
“这不是之前太匆匆,现在想和你们好好道个别。”
黄晓菁拿起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她笑眯眯地说:
“呐,我们拍一张,权当告别。”
“喂喂,你还没有开美颜……”
……
许婧并没有坐在第一排的嘉宾席,她坐在了学弟学妹们中间,接受着学弟学妹们热情的问候与道别。此刻,水世组织的这场欢送会已经准备就绪。在舒缓的纯音乐下,一袭白裙的梁画走上讲台,投影缓缓打开。她拿着新鲜出炉的手卡,手卡后藏着串场次。出乎意料的是,她并没有开口,而是在等待着什么。
一个西装革履的身影从门口冲了进来。他同样拿着一张手卡,即使匆匆忙忙,也没有一丝慌乱或倦怠。他跳上了讲台,按动了鼠标——舒缓的纯音乐顿时变成了陈奕迅深情的歌声:
“走过了人来人往,不喜欢也得欣赏,我是沉默的存在,不懂你的世界只做你肩膀……”
《陪你度过漫长岁月》。
梁画笑眯眯地开始了欢送会的主持:
“亲爱的同学们大家好,我是主持人梁画,今天下午,我们为亲爱的社长许婧举办这场欢送会。在过去的两个月中,许婧学姐带领水晶文学社取得了辉煌的成就,在平时的学习生活里,她也尽可能地为我们解决各种各样的难题。她一直很优秀,是我们的榜样。”
“相信大家也都知道,许婧社长即将奔赴早稻田大学开启留学生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见不到这位可爱的学姐了。所以,今天,在水世学长的带领下,我们齐聚一堂,为许婧学姐召开一场盛大的欢送会,感谢她一直以来的努力与付出!”
台下掌声雷动,许婧也微笑着鼓掌。她坐在人群中间,却自动成为了人群的核心。
感动之余她也有些疑惑,水世站在台上做什么呢?难道,他也是主持人?
下一秒,水世从梁画手里接过话筒。他的语调格外的深情:
“大家好,我是水世。这首歌是我为特意为许婧准备的,感谢她曾经陪我走过的岁月,我会永远记得那段时光。”
台下的许婧哑然失笑。她轻声念叨:
“笨蛋,说得跟追悼会似的……”
“我曾经是个废宅,对于人生毫无期待。自从遇到了许婧,我仿佛见到了光,化作一位追光者,一直跟随在她的身后。”水世继续追忆着过去,由深情转为低沉,“现在这束光要走了,我一度很难过,甚至想重新醉生梦死下去。”
“但是,还是许婧,许婧同学告诉我,与其追光,不如自己发光,我不能永远跟在她的身后,应该化作同样的一束光与她并肩而行。”
许婧低下头,整理自己泛滥的情绪。片刻后,她再度抬起头,绽放出比原来更灿烂的笑容。
很高兴我能成为你的光呀,水世。
“第一个节目就由我来表演,我不太会唱歌,但是,我想让许婧听到我的歌声。”水世吩咐道,“音响换伴奏,还是《陪你度过漫长岁月》。”
他对着话筒,笨拙又深情地开腔:
走过了人来人往
不喜欢也得欣赏
我是沉默的存在
不懂你的世界只做你肩膀
……
陪你把沿路感想
活出了答案
陪你把独自孤单
变成了勇敢
一次次失去又重来
我没离开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
当唱完这首歌的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水世并没有退场。他激动地喊道:
“许婧!你给我听好了!”
“在国外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知道你很坚强,但有事情一定不要自己扛!你是我的特别关心,什么时候找我我都在,我以后晚睡两个小时!”
温室市和早稻田的时差就是两个小时。
许婧捂住了嘴巴,惊讶于水世此刻的直白。
这真不像水世……不,这才是真正的水世。
“许婧!你千万不要忘了国内还有这么一群牵挂你的人,无论什么时候想我们了,欢迎回来,出不起机票钱,我来凑!”此刻的水世竟有些声嘶力竭,人群中传来一阵善意的哄笑。
“还有,还有……不许谈恋爱!哪怕你遇到小栗旬了也不许!”
说到这一句的时候,水世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再看看脸色,居然隐约有些泛红:
“我,我……”
“反正,我会努力变得更好,等你回来的时候,我会真正成为那束与你并肩而行的光。”
许婧眉眼带笑着鼓起了掌。她的声音愉悦又昂扬:
“其实我知道你真正想说什么。”
“哈……”
“我等你。”
像是生怕台上的少年听不见,又像是宣泄情绪,许婧大声喊了出来:
“等你有勇气,与我站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