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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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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底下没有人可以拒绝皇帝的要求,否则就是抗旨不尊,砍头的重罪。但当今摄政王不一样,他便是拒绝了,也没有人敢拿他怎么样。

    燕秦老早便想到他会拒绝,倒也不恼,走到他跟前,直白地问:“王叔为何拒绝?”

    因为他现在个子还没有拔高,站在平地上和摄政王说话都得仰着个头。

    这种落差感可一点不好受,说完这句,燕秦又把他的御用高椅拖过来,坐在上头,又吩咐身旁随侍:“来人,赐座。”

    伺候皇帝几个月的小太监非常识趣地搬了把矮些的椅子过来,擦了擦上头并不存在的灰尘,毕恭毕敬地请摄政王坐下。

    这下子他们两个人是一样高低了,待到摄政王坐下,小皇帝用目光勘测了一下两个人的高度,心下很满意,总算是能好好和摄政王说话了。

    燕于歌觉着皇帝这问的简直是废话,这种要求,是个正常男人都会拒绝,他为什么还要给出证明自己是正常人的理由。

    话说这么说,他还是思虑了片刻,然后给了皇帝一个勉强过得去的理由:“古往今来,便没有男子替陛下选妃的道理,这于礼不合。”

    能够压皇帝,便是礼法了。便是没有这礼法,他也能让人给“找出”一条来。

    燕秦早知道他要拿礼法说事:“在王叔来之前,孤便让礼部侍郎查过了,礼法当中并未规定非要女性长辈,自然不存在什么于礼不合。”

    皇帝如今宫中两个人都没有,这次流露出的意思也是连着皇后的份位也定下。国不可一日无君,皇后为国母,选的时候,自然要极其慎重。

    便是小皇帝如今没有什么实权,可他毕竟占着天下之主的位置,该给他表面上的尊重还是得给的。

    若是搁在平日,燕于歌兴许有那么点可能会答应,可先前他在府上被人催了一回婚,又想起那隐秘不能告之于人的痛处,这会心情差得很,也不同皇帝讲什么道理了,十分强硬地说:“本王说不成,便是不成。”

    第三次了,小皇帝小声嘀咕着,他这是在记着燕于歌忤逆他的次数呢,武术教习的时候一次,上次话本的时候一次,这又一次。

    在摄政王的眼里,根本就没有他这个皇帝的位置。明明这个事实,在他前两世的时候,就已经产生了很清楚的认知,但每一次被迫面对事实,他还是觉得如鲠在喉,难以忍受。

    御书房里陷入一种令人难以忍受的静默中,在呆坐了一阵子之后,燕于歌实在觉得枯燥乏味,便起身打算离开皇宫。

    几乎是他站起来的下一秒,燕秦也跟着站起来,他疾步走到摄政王前头,堵住了他离开的去路。

    “王叔说不成,有何不成?若父皇尚且在世,同样要过问子嗣娶妻之事,王叔既然能暂代孤行皇权,事事做孤的主,主持孤的婚事有何不可?这天底下,可没有尽占了便宜,却不尽为人长辈的义务的好事!孤把婚姻大事交给摄政王叔做主,自然是极其信任王叔,可摄政王叔却拿这等理由来糊弄着,莫不是想抗旨不尊?!”

    小皇帝连珠炮一般的发问,听得在场人一愣一愣的,然而等琢磨出小皇帝对着摄政王说了什么,那些个宫人恨不得自己没生了这一双耳朵。

    一旁竖着耳朵听的常笑则是自家主子捏了一把汗,心吓得都快从胸腔里蹦出来了。

    皇帝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可摄政王偏生把朝政大权紧握在手里,半点也不肯漏给小皇帝。

    这宫里宫外,谁不知道摄政王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这满朝文武,也不是个个都敬畏摄政王的。

    可谁让摄政王手里牢牢握着兵权呢,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可摄政王一怒,搞不好没命的就是当今天子了!

    自家小主子怎么就这么糊涂,直接和摄政王杠上了呢!常笑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摄政王那比魔魅还要俊美的容颜,生怕错过对方脸上一丁点变化。

    他心里担心这小皇帝,又不敢轻举妄动,就想着,到时候万一摄政王突然拔出剑砍小皇帝,自己还是得冲出去护住主子。

    燕于歌一开始发懵,是因为小皇帝突然爆发,他有些猝不及防,但很快他回过神来,兴许气极的缘故,他不怒反笑。

    摄政王来这御书房的次数不算少,但常驻在这里的宫人可从未见过他的笑。

    这种跨越了性别的美人笑起来,便是千年寒冰也要化作一滩春水,便是连年轻的小太监,都看得眼睛发直,脸也不自觉红起来。

    还是他身边的大太监经历得多,赶紧把小太监的脑袋摁下来,狠狠瞪了他一眼,用唇语无声地说:“摄政王你也敢盯着看,找死啊你!”

    小太监们的小动作,摄政王并没有关注到,因为他的目光正牢牢地锁在小皇帝的脸上。

    很少有人能够承受得住他这种锐利得似乎能把人剥皮的目光,但小皇帝如今表演的是一个十分倔强可怜的少年人,因而不但没有退缩,还伸长了脖子,不甘示弱地回视。

    凶什么凶,真当他是吓大的,都死了两次的人了,这点目光还撑不住还算什么皇帝!燕秦把乌黑的眼睛瞪得溜圆:看就看呗,孤的眼珠子比你大!

    虽然这么形容不好,但燕于歌觉着,现在的小皇帝就是只炸了毛的猫,动一下,他随时能来抓上一爪。

    人到底不是真的傀儡,他前些时间的态度似乎是太温和了些,才让小皇帝又开始看不清位置起来。

    燕于歌脸上还带着笑,但眼神的温度却慢慢冷下来:“抗旨不尊的罪名太重,臣不敢当。既然这是陛下要求的,那臣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

    不知道为什么,燕秦突然觉得背脊一凉,有点儿冷,但这是他本来的目的,既然达到了,便也不闹了,重新恢复成先前那副君臣相交,其乐融融的状态:“王叔办事,孤自然放心。”

    就算对方给他找一大堆丑八怪也无所谓,反正他不睡就好了。

    他保持着这样乐观的心态,一直到了正式选秀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