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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可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算了,反正穿女装扮成孕妇的不是自己, 摄政王都不觉得丢脸,就由他去吧。
德妃本来在腹中打好了一大堆稿子, 想着要是皇后说什么荒诞的理由,她又该如何应对,无论如何,她总得寻个理由看看皇后的真面目,若是皇后连这点人情也不近,她大可以到皇帝那里上几句眼药。
当然,也不用上得很明显, 只要把事实给说清楚, 小皇帝心里有个印象,事情发生的多了,帝后之间自然有隔阂。
这世间再恩爱的夫妻都能有矛盾呢,更何况像她的母亲说的那样, 天子和摄政王只是明面是相合, 背地里皇帝还巴不得摄政王能够早些死呢。
她想了许多种情况,唯独没有想到,皇后居然什么都没有说,就这么让她进去了。
这皇后肚子里到底在卖得什么药,德妃一时间竟猜不出来,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难道还怕了这乡野女子不成, 深吸一口气,德妃抬头挺胸,即便没有什么人关注,她还是一点不示弱地走了进去。
一进去,她就看到了皇帝,和一个穿着极其雍容大气的女子,女子和皇帝站在一起,姿态十分亲密。
皇帝待自己可从未这般亲密过,德妃的心里如同被打翻了醋坛子,十分的不是滋味。
她看着皇后的背影,心里颇为嫌弃:瞧瞧这背,多宽,虎背熊腰的,简直像个男人,而且这个子未免也太高了吧,竟然比皇帝还高,也得亏小皇帝不嫌弃。
其实燕秦这个时候已经被摄政王高那么一些了,在两个人都赤着脚的情况下,但现在他的皇后穿的是女子的鞋子,虽然不是那种绣花鞋,也比他的鞋子跟高上许多,凭借着这点鞋子的优势,现在的摄政王看起来又比小皇帝高了一丢丢。
两个人都是比较警觉的那一类人,德妃进来的时候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燕秦和燕于歌都发现了她的存在。
在外人面前手拉手还不大自在,燕秦想要收回来自己的手,却被摄政王瞪了一眼,用口型说了句无声的话:“陛下莫不是忘了,现在我是你的皇后,可不是摄政王。”
也对哦,燕秦看了眼两个人交握的手,没吭声,就着手牵手的姿势转了过来。
皇后真的是,太不要脸了!明明知道自己在,居然还死死地抓住皇帝的手不撒手,德妃努力的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波澜,心里用对方的坏来提醒自己要理智。
她就说呢,皇后这么轻易的就让自己进去,感情是因为陛下在,她这分明是在给自己示威,分明在说,你现在掌握着凤印又如何,还不是都是在为我做嫁衣。
冷静冷静,既然看破了皇后的险恶用心,就更加不能在陛下的面前流露出丑态。
德妃再三的告诫着自己,不要去看皇后脸上的表情,也不要看两个人交握的手,更不要看皇后那微微凸起的小腹,她抬起头来,看着皇帝的脸,然后柔声道:“皇后姐姐,臣妾听说您有孕,想着为您腹中胎儿祈福……”
皇后嗤笑一声:“陛下啊,臣妾可不知道,有人的眼睛这么不好使,对臣妾说话,眼睛却看着别处,就好像臣妾根本不存在。”
皇后这一嗓子,如莺啼一般婉转,和他现在这张装扮后少了几分棱角,多了几分艳丽的脸,说实话,还真的挺相配的。
也对,当年摄政王可是女装骗过敌军首领的人,要是用摄政王自己的嗓音,肯定一下子被人揭穿了,再说了,摄政王能文能武,除了生孩子,几乎就没有什么不会的,会个口技,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燕秦看向德妃,看到德妃那张雪白的面皮一下子涨得红通通的,看起来很是难堪。
德妃也不是没有看过宅斗宫斗,但是大家都是体面人,说话可从来不像皇后这么难听刺耳,她先是把视线移到皇后那张格外明艳动人的脸上,咬着嘴唇,婉约娇柔的声音里带上了一句哭腔:“皇后,妹妹不是有意的,”
她又看向小皇帝:“陛下,臣妾真的无疑,只是陛下在这里,臣妾就下意识地看着了陛下,没有想到怠慢了皇后姐姐。”
这话的意思就是,德妃对皇帝十分爱慕,只要皇帝在,眼里便只剩下小皇帝一个。人都是会对自爱慕自己的人宽容几分,更何况是男人,更加不喜欢计较这种琐事。
她这话既是在表明对小皇帝的爱慕之情,又挤兑了皇后小心眼,这种事情还斤斤计较。
是了,虽然皇后这脸确实过得去,可是也就只有一张脸了,肩膀那么宽,个子那么高,心眼那么小,胸还那么平,简直就不像是个女人,当然也不像男人,哪有男人这么小心眼的。
不等小皇帝开口说话,皇后又阴阳怪气地说:“陛下啊,臣妾记得,好像某人比我还大几个月吧,怎么一口一个姐姐的,把臣妾生生叫老了。”
?g,燕秦有点疑惑地看着摄政王,他记错了吗摄政王不是比自己大了十岁,人家德妃才比自己大一岁。按照年纪来说,德妃应该是比摄政王小八岁的才是啊。
怕小皇帝不开窍,摄政王只好趁着德妃不注意瞪了皇帝一眼,又添了句:“当然了,人家也没有什么姐姐,只有个自己八岁的哥哥,要是被人喊了一句妹妹,哥哥他肯定要不高兴的,是吧,陛下。”
哦哦,感情摄政王给自己的身份还小了八岁啊,这个他倒是不清楚,摄政王可真是会装嫩,燕秦心里腹诽这,面上还要配合:“是了,德妃,你看皇后她不喜,你以后还是直接唤她皇后吧,就不要姐妹相称了。”
虽然摄政王好像演戏演得挺起劲,但是他听着确实感觉有点奇怪。
德妃的心肝肺都要被这个皇后给气炸了,皇后这话是什么意思,意思自己连做她姐妹的资格都没有嘛。
小皇帝居然还站在这么个心眼小的皇后这边埋汰自己,如果地上有条缝的话,德妃此时都想把自己脑袋埋进去,不要见人了!
但很可惜,地上没有,她只能安慰自己,皇后刚刚那句话,分明是在用摄政王威胁小皇帝,所以燕秦才这么配合的,就皇后这种辣鸡性子,怎么可能博得男人的宠爱。
一定是这样,忍住忍住,一旦露了丑相,皇后的目的就达到了。德妃忍住心头怒火:“是陛下,是皇后娘娘、”
她扬了扬手:“这是臣妾为皇后准备的一些心意,还希望皇后娘娘会喜欢。”
跟着德妃来的宫人上前一步,捧着许多的药材,还有一些珍奇。
皇后只打了个哈欠,看到没有看一眼:“行了,茱萸,我很喜欢,把德妃的心意都放入库房吧。”
“她”接着看向小皇帝:“陛下啊,下次您就别赏赐我什么千年的人参,雪山血燕之类的了,臣妾吃都吃不完,放着也是发霉,还不如赐给德妃,她一定会觉得,很稀罕,很高兴的。”
喔,天哪,她听到了什么,皇后竟然说出这样的话,这个贱人!德妃的指甲都已经在袖子里掐进掌心了,这是什么意思,她德妃就只能捡皇后不要的破烂货么,而且明明是好东西,这皇后的喜欢二字能不能说得更敷衍一点。
要是皇帝不在场的话,她真想把皇后那张脸蛋给抓花,再狠狠地扇那张臭嘴几巴掌。
要不是,要不是她要雍容,她要大度,她要体谅!啊啊啊啊啊,要受不了了,娘亲啊,你只告诉了女儿怎么怼那些小妾,怎么拆那些娇弱白莲花的台,没教过女儿怎么应对这种嘴贱嚣张的女人啊!
燕秦用眼神小小地谴责了一下摄政王:这话说得会不会过分了点。
他感觉德妃好像已经快绷不住了。
摄政王眼角上挑,回以皇帝一个眼神:这还不够呢。
敢对他的男人动歪心思,心里承受能力不强大一点怎么行,再说了,德妃不是要表现自己的宽和大度嘛,他就让她表现个够好了。
燕秦叹了口气,刚开口说:“德妃……”就被对方给打断。
德妃突然脸色苍白,浑身冒汗:“陛下,臣妾,臣妾身体有不适,要是过了病气给皇后娘娘就不好了,还请陛下容臣妾回宫休息。”
德妃这会是真的已经绷不住了,她真的很害怕自己突然跳起来打贱兮兮的皇后一巴掌,可是皇后的身份和地位,还有皇后肚子里的小皇子都是对方的筹码,她真的这么做了,皇帝也只会偏袒皇后。
燕秦顺着台阶下:“那德妃就快些回去吧。”
等德妃走了,燕秦又嗔怪地看向摄政王:“行了,这下你总满意了吧,把人家好好一姑娘气成这样。”
摄政王恢复了自己的正常嗓音:“什么叫好好一姑娘,她嫁了人,为人妇,就已经不是姑娘了,陛下这是在心疼我磋磨了你的妃子?”
燕秦当然反驳:“我只是想,人都要被你赶出宫里去了,好歹她这段时间也把后宫管理得井井有条,没让你这个做皇后的多操心,没必要怼得这么过。”
燕于歌颇不以为然:“你瞧她的样子,你是没看到,对着我的时候,那小眼睛都能喷火了,恨不得嗖嗖嗖地向我飞眼刀子。”
这便是他不喜欢皇帝后宫里的这些女人了,当然了,要有男人也一样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便有争斗,他就想和燕秦两个人好好的过日子,朝政大事算计已经够多了,争来争去也挺没有意思的。
他叹息一声:“陛下若是处在臣这个位置,想必也不会希望有人同你争抢吧。”
把善妒归在女子的七宗罪里,把善良大度当做是好女人的标准,本身就是件十分可笑的事情,让男子同他们的妻子交换一下,他们肯定不会这样叫嚷。
但没有办法,屁股决定脑袋,男人处在有利的位置,为了自己的私欲,自然要鼓吹这样的标准。
燕于歌虽然是皇帝,但很多事情也不是他能够左右的了:“陛下若是真的为天下的女子着想,可以着手在大燕的律法上偏袒女子一些。”
“王叔的建议,孤会考虑,虽然这可能很难,但是孤会努力尝试的。”他想了下,如果他是摄政王的摄政王妃,他倒不一定会像摄政王这么小心眼嫉妒,因为他肯定不会喜欢这种三心二意的男人。
“王叔说的是,孤确实委屈你了。”
摄政王得寸进尺:“陛下既然知道委屈,早当初干嘛去了。”
燕秦反怼他:“那王叔早知道委屈,当初还替孤选了二十个宫妃,你选的女人给孤戴绿帽子的事情孤还没和你清算呢。”
“咳咳咳!”摄政王突然猛烈的咳嗽起来,硬生生地转移了这个话题。
他们两个倒是谈得其乐融融,中宫内一篇祥和,那边德妃回了自己的宫殿,屏退了宫人,怒气冲天地摔碎了一地的花瓶。
“贱人,贱人!”啊啊啊,她要气死了,天底下怎么会有皇后这种贱人,在骂着对方贱人的同时,她心里又有点小嫉妒,为什么同为陛下的女人,皇后就能如此的肆无忌惮,当着皇帝面还那么阴阳怪气,她自己却小心翼翼。
偏生小皇帝居然还吃这一套!还一直看着皇后,两个人还一直在那里眉来眼去的,皇后也就算了,皇帝也老是忽视她的存在,简直是在剜她的心,割她的肉。
她摔了好些东西,心里的怒火才平息了些,不知道怎么想的,她又问跟着自己一起去的宫女:“你觉得皇后比起本宫来,如何?”
“当然是娘娘您美,那皇后的个子也太高挑了一些,肩膀那么宽,虎背熊腰的样子,除了脸之外,哪里都显得很壮实。”
其实摄政王在男子间已经算是比例相当好的,只看脸和身材,一般人还不会往杀气腾腾万人斩的将军身上想。但是作为女子的话,燕都虽地处北方,却也以肤白柳腰为美。
而且先前小皇帝很是喜欢欣赏的白牡丹,就是这样一个十分标准的美人,皇帝自己亲自挑选的四个妃子,基本也都符合这样的特征,只有皇后特殊。
德妃愤愤然想:不就是个没胸没屁股的女人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过……”那宫女欲言又止。
德妃厉声道:“不过什么,别和本宫卖关子。”
“不过,奴婢想,皇后那张脸,确实十分的艳丽张扬,可能陛下就喜欢这一套,毕竟当年的白贵妃,她……”
她们这一批进宫的妃子当中,就数白牡丹长相最为大气艳丽了,要不是白牡丹父亲把自己作死,白牡丹也不知道保全她自己,再加上后来陛下落水的事情,指不定她还能复宠。
德妃摸了摸自己的脸,是了,自己虽然长得也不丑,但完全和艳丽张扬两个字挂上钩,男人对女子的审美都有偏好。
有的喜欢老的,有的喜欢嫩的,有猎奇口味的甚至喜欢壮硕的,还有审丑的,指不定皇帝就吃那一挂。
她恨恨地说:“凭一张脸,算什么。”该死的乡下丫头。
“乡下丫头”连着打了几个喷嚏,一边仰着脸等小皇帝给自己卸妆,一遍说,“我还以为陛下会对这副样子很兴奋。”
燕秦翻了个白眼:“我化了这么多遍的脸,有什么好兴奋的,下次你自己画个,指不定孤就兴奋起来了。”
摄政王的语气便多了几分哀怨:“陛下这是在嫌弃臣妾年老色衰了,可怜臣妾一片痴心,竟是错付了如此薄情郎。”
“打住打住,王叔你不去唱大戏真是可惜了。”还什么年老色衰都来了,他捏着嗓子,学着摄政王先前损人家德妃的调子,“当然了,人家也没有什么姐姐,只有个自己八岁的哥哥……你不是说你比人家德妃还嫩么,皇后娘娘?”
比小皇帝大十岁这个一直算是摄政王心中的痛,燕于歌听到这句,果然没有再用奇奇怪怪的嗓音表演了,只哀怨地看了小皇帝一眼,语气凉凉地说:“我就知道,陛下嫌我年纪大了,所以连画了女子妆容都是老女人,陛下一点都不动心了。”
三十都不到呢,哪里能算是老女人,而且摄政王也不是女人,哎,摄政王这嘴真是损,燕秦拿他没有法子,能怎么样,只好以唇封缄:“孤就喜欢啃老甘蔗,甜。”
夫夫两个黏黏糊糊,那边德妃发泄完了,也冷静了下来,她的贴身宫女劝她:“娘娘,您也不要心急,陛下之所以偏袒皇后,不就是因为皇后得了陛下的身子,老夫人不是说过了,她会送佳酿入宫,过几日,您且请陛下到宫中小坐。”
“可我担心那个贱人会霸占着陛下。”看皇后那副嘴脸,就知道皇后是个善妒的。
宫女又劝她:“皇后如今有身孕,总不能日日霸占着陛下不放,您多试几次,总能找到机会的,或者是您主动去寻陛下。”
“你说得有理,那我得催催娘亲,快些才是。”反正短时间内,她是绝对不会自己找到皇后的东宫里自寻羞辱的,那个乡下女人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她们这种大家闺秀,最不擅长应对的就是这种蛮不讲理尖酸刻薄的泼妇。
自那日摄政王如愿怼了德妃后,又过了几日,没等到皇帝,德妃便主动寻上门来。
只要皇后不在,德妃还是很会说话的,而且摄政王就算在场,也不能说什么阴阳怪气的话,更何况这日的德妃是特地打探了摄政王有急事不在,特地过来的。
虽说摄政王不会同她一个弱女子计较,但她看到摄政王,就会想起被那个和他长得有几分相似的女子支配的恐惧,而且皇后在皇帝面前那么有底气,跟摄政王这个兄长脱不了干系,她讨厌皇后,也讨厌摄政王。
燕秦若是听到德妃此时的心声,一定很是欣慰,他的妃子当中,就没有哪个谁不喜欢摄政王的,喜欢得都给他带来了心理阴影了,就德妃一个讨厌摄政王讨厌成这样的,真是不容易。
当然了,他不可能听到德妃的心声,所以也没有多想,听了德妃的说辞后,决定私底下和德妃谈一谈。
因为这几日摄政王也同他谈过了,打算先清理出一部分宫人出去,就先送走那些麻子美人,当然了,他会给人安排出路,也不会让对方出了宫就无所依,只是让这些宫妃不住在宫里罢了。
毕竟虽然宫妃与宫妃之间住的远,但人是会走动的,万一哪个宫妃一时间迷了心窍,想不开呢。
正好德妃现在是管着后宫的,他也该给对方透露透露点自己的想法。
德妃不仅人来了,还带来了许多精致的吃食,还有酒。
这是当年白牡丹最爱做的事情,她喜欢做点心,而燕秦喜欢吃点心。白牡丹开了个好头,底下的宫妃纷纷效仿,德妃本就是个心灵手巧的,就算她不手巧,宫殿里也总有手巧的,自然不会短了皇帝的点心吃。
而且她这次准备的这么齐全,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只带一壶酒来太奇怪了,总不可能让皇帝干喝酒。
验过德妃带来的东西没有毒之后,燕秦吃了两口便放下了,德妃替他斟了一杯酒,道:“陛下,这酒,是臣妾家中特制的药酒,大补,口味又好,陛下不如尝尝看?”
燕秦看了眼那酒,酒液呈琥珀色,酒香味也很浓郁,一把人吃点东西,都要喝些什么吧,而且男人,哪有不喝酒的,越烈的酒越喜欢。
而且这两年来,也是举办了好些宴会的,皇帝都会饮上几杯清酒,酒量看起来也还不错,所以德妃完全没有觉得皇帝会拒绝自己的劝酒。
但她没想到的事情还多着呢,看了那酒一会后,燕秦说:“爱妃这酒是好酒,可是孤酒量不好,就不喝了。”
德妃心里着急,面上还要表现得非常淡然:“可是陛下今日休沐,小酌两杯也尚可,臣妾以为陛下会喝,特地烫过了的,若是不喝,那就不是这滋味了,再说了,这酒的度数极浅,喝酒杯也不会醉的。”
为了表示这个酒的度数真的浅得不得了,德妃主动举起小小的酒杯,连着饮了三杯酒,虽然这杯子很小,但德妃这副一口气干三杯的豪气的样子,还真是让燕秦有些刮目相看。
燕秦其实也想喝,但是他觉着,接下来要和德妃谈事情,万一喝醉了,把真的心里话说了,德妃不喝被气死,保险起见,他还是不要喝的好:“爱妃的心意,孤心领了,只是……”
“陛下您就喝嘛,臣妾都喝了。”德妃可能是真的酒量不大好,毕竟闺阁女子,又是书香门第,管束的很严,从小滴酒不沾,几杯酒下肚,竟然有点醉态,发起娇嗔来。
换做是别的男人,早就把这么个美人搂在怀里好好疼爱一番了,燕秦却是惊得一身冷汗,得亏他没有喝酒,不然的话,这种画面落到摄政王耳朵里,他铁定又要被醋缸淹了。
错过一两杯酒都是小事,摄政王醋海生波可是灾难级的大事,这事情也没法谈下去了:“德妃,你醉了。”
燕秦起身:“来人,把德妃送回宫去。”
跟醉鬼完全没有话可谈的,德妃道:“陛下,臣妾当真没醉。”
她这话说的没错,她当真没醉,她就是想借酒壮胆,想凑到小皇帝怀里去,不是说男人都抗拒不了醉酒的女人么,怎么小皇帝就能正人君子成这样,而且她明明就是皇帝的妃子啊,又不是别人的女人。
德妃有点欲哭无泪,她感觉小皇帝也是个和平常男人不大一样的存在。心中不知怎么的,又嫉妒起皇后来,母亲说了,男人总是很重视他的第一个女人,若是她当初胆大一些,是不是现在皇帝重视的人就是她了呢。
燕秦可不听她的,他才不管德妃是怎么想的,孤男寡女的,本来就容易擦出什么意外的火花来,像他的生母,不就是因为皇帝醉酒才被宠幸,然后就有了他么。
就算德妃没有这个想法,他也要坚决地把这种可能性掐死在摇篮,而且他都已经安排好了德妃的出路,到时候给她寻个好的夫婿。
这世间的男子,大多还是注重女子贞洁的,若是德妃没有被他宠幸,换个身份嫁人的话,会好过得多。
“喝醉了的人总爱说自己没醉,德妃你回去歇着吧。”
不等德妃再动作,燕秦就先起身走了。
德妃也很无奈啊,既然皇帝说她醉酒了,那她也只能醉酒吧,最后只能装作一副娇弱无力的样子,被人扶着回了宫。
能够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稳坐德妃的位置,她肯定也不是那种失败一次就会放弃的人,皇帝不当着她的面喝,她便又请人送了美酒过去。
反正男人喝了那种酒,就容易冲动,皇后有身孕碰不得,那些美人麻子碰不得,皇帝难道还会用手委屈自己。
不管宠幸不宠幸自己,只要皇帝宠幸了一次皇后之外的人,便算是开了先河,她这也叫为后宫的姊妹谋福利。
再说了,皇帝喜好美食,这个大家都知道,她不信,作为男人的皇帝会能忍住不喝她的独家秘酒。
等德妃走了,燕秦确实还挺想喝那酒的,他毕竟是人嘛,是人就会有好奇心,碰到没有吃过的东西,总想尝尝看味道的好歹,而且这酒确实也挺香的。
不过他是个十分有克制力的人,即便嘴馋,他也不会轻易碰自己不能碰东西,尽管已经确定了这酒没有毒,德妃自己也喝了,不至于拿她自己犯傻,但万一这酒和别的什么东西冲突呢。
死了两次的人了,虽然没有哪次是被毒死的,但燕秦还是想要谨慎一点他直接把剩下的那些美酒送到了太医院,让那群老头子研究研究这酒的成分。
老头们虽然不是酿酒高手,不能研究出来秘方,但要弄清楚药酒里含了什么药物还是可以的。
花了大概半个多时辰,老头们给了皇帝陛下一份结果:这药酒乃是大补之物,是好东西,只是和其他酒一样,不能喝太多,伤身体。
如果可以的话,他们还想问皇帝要这些酒呢,最好是能够谋到方子。
民间不准私自酿酒贩卖,但是酿一酿自己喝还是可以的。
既然真的是大补之物,可以喝,那燕秦就很想尝尝看了。正好德妃差人送了酒过来,和先前一样,验过了毒之后,燕秦便把酒封存起来,打算和摄政王一起尝鲜。
他想的很简单,德妃送来的东西嘛,摄政王肯定不愿意让他碰,一个人碰不得,那就两个人一起碰好了,吃人家的最短,摄政王也喝了酒,肯定就不会怎么吭声。
燕秦想的是很好,殊不知太医院里的那些老头子大大地坑了他一把,那些个老家伙只告诉他是大补之物,却没有说是特别补哪边的。
毕竟这种东西,大家提起都隐晦得很,见了面也就是挤眉弄眼,你知我知,彼此心知肚明。
而且皇宫里本来就要热闹些好,皇帝子嗣单薄,喝点酒,多宠幸些宫妃也是好事,太医们也没多想。
所以等着摄政王回来,私下里和皇帝共饮的时候,燕秦就没有怎么克制。
没克制的下场就是,燕秦后来喝得有些醉醺醺的,就感觉很热,上了头,就和摄政王胡闹了一通,等到他清醒过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躺在了龙帐里头,衣衫倒是整洁,但是那是因为全换过了一遍。
昨儿个的衣服全被弄脏撕碎了,战况相当激烈。
睁开眼睛的时候,燕秦还没有反应过来,只看着龙帐的顶端发呆,等他回想起一些昨儿个发生的事情的时候,浑身的热血都冲上了脑门,昨天哪个喝醉酒胡乱来的燕盆子小朋友肯定不是他。
还好他不是那种喝醉了第二天早上起来完全不记得事情的人,只要不逃避,很努力很努力地想,还是能够想出来什么的,虽然并不想回忆昨儿个晚上的经历,但燕秦还是逼着自己回忆了一番,确认自己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后,他小小的庆幸了一下。
得亏是死了两世的人了,不管是失忆还是喝醉了,关于重生的事情,他都不会透露半分,这种警惕是刻在他骨子里的,这大概是喝醉酒后发生的那些事里,不幸中的大幸吧。
小皇帝醒后不久,躺在他身边的摄政王也睁开了眼睛,燕于歌侧过脸来,看着小皇帝:“陛下以后应当多喝酒才是,不过只能在有臣的时候喝。”
嗯,这次德妃送酒来,燕秦没有喝,还知道把好东西留着和自己一起喝,值得表扬。他动了下身体,轻微的“嘶”了一声,五官也片刻扭曲,但很快恢复如常。
算了,这酒还是偶尔喝一喝为好,频率太高了有点吃不消。
燕秦瞪了他一眼:“没有下次了。”他才不要在摄政王面前再出糗呢,虽然后半夜他相当勇猛,可是发酒疯那会,自己完全变成了三岁儿童好不好。
摄政王只瞧着燕秦笑,等燕秦起身穿了衣服,他也懒洋洋地坐起来,用单手撑起上半身,然后轻飘飘地说了句:“陛下总觉得没什么,这酒,总让你看清一些人了吧。”
燕秦穿衣服的手僵了僵,没好气地说:“没什么这话可不是孤说的,是王叔你自己说的。”
怼摄政王是这么怼,不过对方有句话说的很对,有些人在宫里待久了,总是会生出别的想法来,德妃虽然没有得逞,可想要借助这药酒做些什么的心思也很明显了。
做皇帝的,没有哪个会乐意自己被人算计。若是别的男人,可能看在美人的份上,就这么轻飘飘揭过去了,但燕秦显然不是先皇那种人。
“皇后有孕,不得过于操劳,但德妃也不适合执掌凤印,这样吧,这凤印,就由贤妃暂代吧。”
燕于歌又道:“倘若我没记错的话,陛下似乎没有贤妃?”
后宫之中,皇后之下便是四大妃子,贵妃,淑妃,贤妃,德妃。
燕秦道:“很快便会有了。”
贵妃是白牡丹,是在燕秦决定把人提拔上来的时候封的,德妃也是,在白牡丹还没有被软禁的时候,德妃也只是普通的妃位罢了。
摄政王用沙哑的嗓音道:“看来是我看错了,陛下还是挺狠心的。”
燕秦朝他翻了个白眼:“没有皇后狠心,皇后娘娘都快把人家的德妃气得心肝都疼了。”
燕于歌反驳说:“那我也没有动她的位置,陛下更狠心。”
燕秦才不想和他讨论谁更狠心的这种问题,他披上件衣服,在书桌前寻了纸笔,也懒得喊宫人进来磨墨,只说:“孤脑袋疼,懒得想那么多了,你快想想,立贤妃的诏书怎么写?”
摄政王可是写骈文的大手,而且本来这就是皇后的责任。
“这种东西还用想,陛下且听。”
摄政王半躺在床上,一边念,皇帝就一边写。
皇帝亲手写的圣旨,而不是皇后写的,都省了德妃去皇帝面前告状哭诉的工夫。这后宫里,天大地大,皇帝最大,德妃权势再高,那也是皇帝给的,皇帝一旦收回,她什么都不是。
不过这一次皇帝的口吻比上次勒令白贵妃的要轻很多,而且也没有降德妃明面上的权力,只是拿走了本来就是她代管的凤印,交给另外一个人代管罢了。
而且皇帝在圣旨中写的十分清楚,这凤印,一年之后,会归还到皇后手中,新起来的贤妃,也仅仅只是代管而已。
之前皇帝的意思还不明确,这次圣旨一出来,自然又是惊动了整个后宫,连带着惊动了宫外,但是惊动又有什么用。
哪朝哪代,这凤印不是由皇后管的,即便一开始不是,后来那掌管凤印的也会变成皇后。
只是轮到燕秦的后宫就奇怪了些,不受宠的皇后没有被寄下来,倒是满心期待的妃嫔只能把凤印交出去。
只能说这事情皇帝有错,开始不说清楚,让德妃白白生出了希冀。但皇帝又没有错,毕竟皇帝刚开始的时候,就是说让德妃暂代,只是他只是口头上说一句,轻飘飘的,没有份量,不像现在明黄卷轴摆在那里,又有皇后怀孕,帝后秀恩爱在前,彻底让德妃没有了希望。
德妃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当天就脸色苍白,出了大量的冷汗,这一次不是装的,她是真的病了,心病。
太医诊断说德妃心中郁结,皇帝来看都没有看一下,更是在向后宫众人表明一件事,皇后已经失宠了。
其实要是没有发生送酒的事情的话,看在德妃的苦劳上,燕秦还是会出来看一下的,但德妃有了那方面的心思,再当断不断,就更不好了,他表现得绝情一些,对德妃的日后来说,其实也算是件好事。
其实现在皇帝的所言,还是给了人一个错觉,那就是德妃手中的凤印给了新立的贤妃,而不是交给皇后,其实根本不是因为皇帝信任皇后。
不然的话,历史上那么多皇后,只听说皇后把事情支出去,让别人分担着做,没有听说哪个皇后连凤印都拿不到手的。
整个皇宫中,只有德妃看得最清楚,可清楚又怎么样,她自己都心情不爽的很,怎么可能会提醒此时风头正劲的贤妃。
贤妃可没有德妃这么大度,皇帝两道圣旨,两次的权利移交,都在告知一个信息,那就是,可能上位成功的,就是皇帝当初选的那四个人。
白牡丹已经没了,德妃也失宠了,贤妃上位,为了自己不会被他人取代,她挖空心思,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烧到了剩下的那个人身上。
反正迟早都是要送出去的,这些人做的事情,只是决定了她们未来生活质量的好坏而已。
燕秦实在是不想多管,便有意放任,就这样,一直到贤妃接手凤印的半年,皇后“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世。
这是皇家的第一个孩子,是个小皇子。可能是因为外甥肖舅的缘故,长得还和燕秦很像。
当然了,这只是伺候的宫人说的,燕秦是看不出来这个连眉毛都没有皱巴巴的婴儿和自己长得哪里像了。
小孩子刚出生容易夭折,燕秦给他取了个名字,就叫小猴子。
他本来就是皇宫里最小的孩子,先太子去世的早,也没有给他留下侄子什么的,这是他看过的第一个婴儿,不管是不是天下的小孩子都这样,燕秦还是觉得小猴子这个名字很适合他。
可能是因为吃了太多安胎药的缘故,小皇子的身体十分羸弱,好在没有什么隐疾,比如说缺胳膊缺腿之类的。
养了大概两个月,皱巴巴的小猴子变成了玉雪可爱的小皇子,燕秦当即就封了自己的这个“嫡长子”作为太子,下了立太子的诏书,并且把摄政王老早就让他拟好的散尽后宫的诏书宣读了出来。
本来孩子还这么小,一切皆有可能,皇帝却这么早立下太子,就很是让朝臣们议论纷纷,此次散尽后宫的诏书一出,更是满殿哗然。
一群老臣纷纷向走到殿中,向皇帝进言:“此事万万不可啊,陛下!”
燕于歌还没吭声,摄政王轻飘飘一句话砸了下来,他只说了四个字,便让满殿安静下来:“有何不可?”
有何不可,当然是大大的不可,皇帝怎么能为了一个女人,散尽后宫呢,这样的皇后,根本不是贤妻,是妖后!
妖后,蛊惑人心。但妖后,也是摄政王的妹妹,而且摄政王,似乎一早就知道了这一旨诏书。
有人便悟了,怪不得摄政王肯归还政权,感情竟然是打了这样的算盘。
有老臣痛心疾首,碍于摄政王的面,竟是不敢发一言,皇帝太年轻了,糊涂啊!
本来所有人都不吭声,就算是默认了,在燕秦要说话之前,一个言官突然冲出来:“妖后祸乱君主,媚上可诛!”
说完这句,他就直接脑袋撞上了金銮殿的柱子,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