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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蜮,由怨念和地煞形成的特殊空间。
身处鬼蜮之内,五感六识都会受到怨念的影响,不断产生各种幻觉,就像是做了噩梦一样。
不同的是,做噩梦最多伤及神魂,对身体不会造成损害,而在鬼蜮之中,幻觉很有可能演变成现实。
在鬼蜮中被杀死,等到鬼蜮消失的时候,可能真的会变成了一具尸体。
鬼蜮只能出现在夜晚,或者阴气特别重的地方,如果被阳光直接照射,鬼蜮就会消散。
要想人为的破开鬼蜮的禁制,需要极为强大的魂灵做向导。
浓雾遮蔽了一切,我不知道自己现在具体在什么位置,只是凭着直觉向前走。
地面的路很不平,乱石遍布,野草丛生。
我明明进的是凶宅,而这里却像是山林谷底。
外面的时节还是早春,而这里的草木都在茂盛的生长,空气中飘散着槐花的香味。
香味中,掺杂着一丝血腥气。
有风从右侧山谷中吹来,血腥气更加浓郁。
我一手拿着枣木剑,一手握着一把五帝钱,小心的朝山谷中走去。
山谷两侧,长满了高大的槐树,开满了槐花。
槐花本来应该是白色的,而这里的槐花却是红色的,红的像血一样。
血色槐花落在山谷里,就像是铺了一条长长的红地毯。
我踩在槐花上往前走,冥冥中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喧嚣的乐器声。
有唢呐,有笛子,鼓,月琴。
仔细聆听,曲子欢快,吹得是一首百鸟朝凤。
我加快脚步,渐渐的追上了前面的队伍。
只见前方的浓雾中,有一群人抬着一顶花轿在赶路。
我听到的乐器声,就是他们传出来的。
越走越近,人影也渐渐清晰。
我不敢直接走上去看,从侧方绕过去观察,然后我发现那些吹奏乐器的人,根本不是真正的人,而是一具具行尸。
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身体腐烂不堪,有些整张脸都烂掉了。
他们手里的乐器,全是用人骨做成的。
尺骨做成的骨笛,头骨的做成二胡,琵琶骨做成月琴。
我听到的鼓声,来自于两个巨人观的行尸,他们用手不停的拍打着鼓胀的肚皮,发出咚咚的声音。
这一群全是行尸,只有队伍中间的才有人样。
定睛一看,走在前方的正是陈铎和那名来自苗疆的巫医,四名护卫抬着花轿走在其后,唯独不见张清濯。
陈铎面目黑青,英俊的脸上有利爪扫过的痕迹,皮肉翻出,鲜血淋漓,双眼怔怔的看着前方。
巫医比陈铎还惨,双眼鼓胀似乎随时会从眼眶里掉出来,脸上挂着两行血迹,脖子上还有一圈黑色的痕迹。
四名张家护卫,每个人脖子上都骑着一个婴儿般的怪物。
怪物面容丑陋狰狞,手里拿着根绿竹,竹子插在护卫的颈椎里面,满嘴流血。
胡端公曾经和我提过这种怪物,这叫山婴。
传说中,山婴是那些被活着遗弃在深山里的小孩子,靠着山神的怜悯活了下来。
山婴对人类怀着强烈的憎恶,最喜欢吸食人的骨髓。
这诡异的一幕,看得我心里无比骇然。
难道他们都已经死了吗?
鬼蜮里的一切可以解释成幻觉,但是也有可能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我暗暗以灵觉感知,发现只有陈铎身上似乎还有微弱的生命能量波动,巫医和四名护卫已经没有丝毫生命气息。
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为张清濯感到万分忧虑,可是无论是行尸还是山婴,我都没有勇气去招惹。
若是鬼祟,枣木剑可以压制,但是行尸和山婴都是有实体的存在。
要对付他们仅靠真阳之气可不行,还必须动真格的。
枣木剑不能杀敌,我身上只带了一把匕首。
我有点后悔没有让金霖跟我一起进来的,还有那八名护卫也不应该放他们走。
很明显,轿子里的人就是张清濯,如果他们都还在,我们还有机会救下她,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来到了鬼蜮,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我为此懊恼的时候,胸前的玉佩传来一股冰凉的气息,紧接着一个声音在我识海中响起。
“切莫冲动,这些鬼祟不是你能对付的。”
是黑衣女人再和我说话,确认是她,我立刻问道:“那我该怎么做?”
“你先跟着,等洞主出来,只要杀了洞主,鬼蜮就能破掉。”
“洞主是谁?”
“南蛮十八洞,洞洞出妖精。这洞主就是九嶷山中的妖邪,又被称为洞神。”
说起洞神,我想起来与之有关的描述。
跟着胡端公学习的时候,他教过我很多东西,其中就包括各种神鬼怪谈。
洞神属于神秘文化崇拜,就和黄河里的黄河大王一样。
九曲黄河万里沙,洞神的威能自然无法和黄河大王相提并论,实力应该相当于黄河里的鬼将级别。
黑衣女人如果是在全盛状态,我一点也不为她担心,现在她只剩下一道残魂,不知道还是不是洞主的对手。
想到这里我问道:“你现在只剩下一道残魂,真的能杀死洞主么?”
“呵呵,能不能我都要去做。”黑衣女人坚定的说道。
上一次张清濯有难,她为了就她,导致玉佩产生了一道裂纹。
见她这次又要为张清濯舍命出手,我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要出手救她?”
“我救她是为了你。”黑衣女人说道。
“为我?”
“她是你的贵人,在她身上你会找到开启你真正命运的方法。”
“可是,玉佩的能量本就剩余不多,我担心你强行出手会出事。”
“那我问你,我和她,对你来说谁最重要?”黑衣女人问道。
她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张清濯是我的贵人,也是我喜欢的人,她代表着我对生活的美好向往。
可是黑衣女人却是我的守护者,我的师父,没有她,或许我根本就活不到现在。
如果硬是要我在她们两者之间做选择,我只能选择放弃张清濯。
原因是,我不欠张清濯什么,真情出自本心固然可贵,可我的命却是人家给的。
“你更重要。”
“为什么是我不是她?”
“因为我欠你一条命,没有你我活不到现在。”
听我说完,她很久没有说话。
许久之后,我听见一声叹息,道:“跟上去吧,洞主要出来接新娘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