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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真要跑路啊?”看着正在火急火燎地收拾包袱的沈平平,春香问道。
“这不是跑路,”沈平平把最后一件衣服装进包袱里,“这是为了自身的幸福而努力。”
“听起来就很刺激,”春香一脸欣喜,然而转瞬间又无奈道,“如果我也能同小姐一道就好了……”
“春香啊……”沈平平把手搭在她肩上,看着和自己互换了衣服的春香,道,“我也想带你走,可是那样,我们一定会被追上的……相信我,等我熬过这段时间,我就回来。如果夫人发现我跑了,你就说是我强迫你和我换衣服的,娘也不会怎么罚你的。”
“嗯,我都知道。小姐你快些走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嗯。”沈平平把面纱系上,悄悄出了房门,一瞬间就消失在了夜幕中。
陆府。
“少爷,你要保重啊。自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六喜留下一行泪,看着扒在门边准备跑路的陆逸之。
“……”陆逸之黑线,小声道:“六喜,你是偷了厨房李婶的话本看多了吧!”
“少爷……”
“放心吧,少爷我福大命大,躲过风头我就回来啊。你乖乖在府里等我。”陆逸之开了房门,准备跑。
“嗯……”六喜抹了抹泪,再次睁开眼睛时,陆逸之已不在房内。
……
凉风习习,星光黯淡。沈平平快马加鞭了几个时辰后,已出了安西城。借着月光,隐约看到前面有间庙,沈平平加快了速度,准备先在那过一夜。
难道……这里还有人?
在破庙外,沈平平看到了系着的一匹马,望了望阶梯上残缺不全的门,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剑。
蛛网密布,灰尘呛鼻。到底是谁,大晚上还来这里?沈平平皱起眉头,缓缓走进破庙内。
庙里正中是一座破败了的佛像,两边柱子上也已虫洞密布。放眼望去,并未看到人影。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沈平平缓缓拔出了剑,慢步至佛像后方。
这……
待看清眼前的景象后,沈平平松了一口气:“陆逸之,你在这干什么?”
佛像后方,陆逸之正蜷缩着身体蹲在地上,而衣裳、脸上都溅满了泥土。身边的包袱敞开着,里面仅剩几件衣服,还全是被泥土弄脏了的……
“沈平平?”听到熟悉的声音,陆逸之有些兴奋地站起身来。
“是我,”沈平平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陆逸之,你怎么成这样了?”
“还不是因为你。”陆逸之无奈道。
“我?天地为鉴啊,我可没对你做什么。”沈平平把剑收回。
“我爹说,让我娶你。于是今晚,我就从家里逃了出来。只是……”陆逸之叹了口气,“今晚月光不好,天色黯淡,我在夜间又不能视物……一不留神就摔进了泥坑。摸爬滚打才到了这破庙。”
听完陆逸之的话,沈平平哭笑不得。
“谁让你不肯娶我,如果你乖乖在家等着娶我,哪来这么多事儿!”
“你不也逃婚了?别告诉我,大晚上的,你这是出来散步了……”
“你说我爹怎么就突然让我娶你了呢?”片刻后,陆逸之接着问道。
“听我娘说,是净通那个秃瓢胡乱扯我们有缘分,这门亲事估计就是他唆使的。”沈平平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坐了下来。
“净通……”陆逸之咬着牙,“等我回去,就去踹他个几十脚!”
(净通:我好怕!)
“踹他有什么用?”沈平平闭目养神,“还是先躲过你爹和我爹娘吧。估计明日他们就会来追我们了。”
陆逸之往佛像上靠着,叹了一口气。
“对了,沈平平……”陆逸之的声音在黑暗中再次传来。
“又怎么了?”我明天还要逃命的啊……
“有吃的吗?我的干粮全掉了……我饿了……”
“……”
**
日光有些刺眼地照在脸上,沈平平缓缓睁开眼睛,扯掉了身上披着的衣服,站起身来。
又该继续上路了……伸了个懒腰,沈平平活动了一下身子,转过头就看到了还在睡的陆逸之。
“还真是能睡啊……”沈平平蹲下身来,看着陆逸之。
不得不承认,陆逸之虽然人不怎样,长得倒是有模有样的。在阳光的照射下,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出一片阴影。虽然脸上溅了泥巴,倒更能凸显原来的肌肤似雪。
一个大男人怎么长得和个姑娘家似的……沈平平就这样蹲在地上打量着陆逸之。
猝不及防间,沈平平就对上了一双睁开的眸子,漆黑明亮,清澈万分。
“你干什么?”紧接着,一道惊慌失措的声音打破了早的寂静。
陆逸之惊恐地看着自己面前有些石化的沈平平,一睁开眼就看到她在盯着自己,心里有些怵。
好像做了坏事当场被抓到的感觉,沈平平就那样愣着,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片刻后,沈平平才回过神来,若有其事地指着陆逸之的脸,道:“你睡觉……流口水的啊……”接着赶忙拿起包袱,往庙外走。
身后接着传来的是陆逸之的嚎叫——“哪有口水?沈平平,你睡懵啦!”
起身上马,握好缰绳,沈平平正准备赶路时,就见陆逸之骑着马荡荡悠悠地晃到自己身边。
这家伙,动作还挺快的。
“沈平平,要不我们一道跑吧?路上无聊,正好有个伴。”陆逸之说道。
“一个人好好的,干嘛和你一起啊?”沈平平知道陆逸之不会武功,故意打趣,“这附近倒是没有杀人贼子,就只有一些专抢钱财的盗贼而已,无妨。”
陆逸之:“……”
“想和我一路跑也可以,不过……”
“什么?”
“你的骑术够好吗?”沈平平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啊?陆逸之还没反应过来时,沈平平已拔下头上的簪子往他身下的马刺去,马儿吃痛,提起蹄子就往前冲。
“哈哈……”看着在马上重心不稳晃来晃去的陆逸之,沈平平心情大好。
这沈家的女人,一个个都那么鲁莽暴力!陆逸之在心底咆哮。这马儿……怎么也不听使唤!他已经很努力地在控制它了。
江南梅雨时节,不久前才下过雨,地上积了水。马儿一脚踩进混了水而变得黏稠万分的泥土里,蹄子顿时失去了拔/出来的力气。沈平平远远望去,就见陆逸之连人带马栽进了泥土地里。
完了……玩大了……陆逸之估计想马上提刀来砍我了吧。沈平平内心默念。
陆逸之:昨儿沾的泥还没洗,今天又添几道。这下不用躲了,我爹是认不出来我的……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沈平平马上下马跑向陆逸之,准备表达自己的歉意——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比珍珠还真……
……
悦来客栈。
“得,就在这先歇会吧。”沈平平勒紧缰绳,停下马,对着身后的陆逸之说道。
经过刚才那一出事故后,陆逸之咬定,自己的马已经被沈平平狠心折磨得无法继续载自己奔赴前方的路。于是顺势就上了沈平平的马。
沈平平:……就载他一程吧,谁让自己理亏呢!
“两位客官,想吃些什么?”沈平平和陆逸之刚找了张空桌子坐了下来,一旁的小二就赶忙来招呼着。
“有什么好吃的,都一并上吧。”陆逸之倒是不客气。
“大哥,我们这是逃命……不是皇帝出访啊……”沈平平皱眉,语重心长道。
语毕,就见陆逸之用一双幽怨的眼睛看向自己。
沈平平见陆逸之整张脸都被泥溅满,唯有一双眼睛刺溜刺溜地在外转,一面是好笑,一面想起这也有自己的一份错,便松了口气,对小二说:“多上些好吃的吧。”
“好勒,二位客官请稍等。”
陆逸之这才露出一副满意的了表情。
沈平平:怎么像个孩子似的……
甩下筷子,吃饱喝足后,陆逸之打了个饱嗝……
“现在倒是一点公子哥的形象都不在意了。”沈平平见他这样,笑道。
“毕竟是在逃婚,又不是去参选秀女……”陆逸之很坦然。
觉悟这么高啊……
“那身上的泥也不必洗了。”沈平平喝了一口茶。
“这还是万万不行的……”陆逸之把小二招呼过来,“给我们开两间房,再给我准备好洗澡水。”
“哎呦,真不巧……客官,我们店现在只有一间房了。”
“那就开一间房吧。”陆逸之干脆地答道。
“好勒,现在就去给您准备。”
“一间房,我们两人怎么睡!”沈平平拍桌。
“这……我就不管了,”陆逸之看了一眼沈平平,接着拿起包袱,快步往楼上房间冲,“我先去洗澡了……”
沈平平:……他包裹里的衣服也是脏的,这要怎么换?
去到客栈院子里喂了喂马,又规划了一下路线,沈平平上到二楼,敲了敲陆逸之的房门。
“陆逸之,你洗完了没?”
没回应。
“陆逸之?”沈平平又叫了一句。
还是没回应。
该不会出事了吧?
在门外思虑了几分,沈平平最后直接推开了门,快步往屏风后面冲。
陆逸之正在穿衣服,就见沈平平急匆匆地冲了进来。水汽晕染,将他的脸映有一丝潮红。头发也还没干,水珠便一滴滴的沿着他的脖子往下流,透着滚动的喉结……小小的屏风里,竟有了一丝异样的气氛……
两个人都一瞬间都有些懵。
最后还是陆逸之先反应过来,咳了一声,转过身去将里衣套在身上。
沈平平也连忙跑到屏风外,脸不自觉地有些红,虽说她娘一直把她当糙汉子养(……),可她毕竟还是个姑娘家,这也还是她第一次看陌生男子的身体啊!平复了一下心情,沈平平道:“我刚才在外面叫你,你没应声,我以为你出事了,才进来寻你。”
“出事?那也不该担心我,该担心这客栈的漂亮姑娘才是。”陆逸之的声音自屏风后传来。
果然,的确是她多虑了。
陆逸之换好衣服出来,见沈平平正淡然自若地在喝茶,想想刚才发生的事,再想想她那不同于一般姑娘家的洒脱性子,便也不顾刚才的尴尬,往茶桌走去,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可这一口茶还没喝完,就听得有人破门而入的声音。
陆逸之定睛一看,门口站的不正是自家爹和沈平平的娘嘛!还有他们身后那密密麻麻的随从。
陆尘站在门外怒意满满,再见陆逸之倒是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不由得再气上几分,对着陆逸之就训道:“孽子,看看你犯了什么错!”
沈平平看着杀气腾腾的余梅,正想着该怎么向她娘认错,求从轻处罚时,突然就有一双手将她揽了过去,一看——是陆逸之。
“爹、沈夫人,是我不对。我不该带着平平私自出行,不过,我们绝对不是逃婚。我只是怕成亲后日子太单调,想和娘子一起再体验一回驰骋天地间的自由感罢了。”
这话,是陆逸之说的。
沈平平蹙眉。
——我什么时候允许他可以叫自己“平平”了?
——还有,他说我是他娘子,又是几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