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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前,江河夹起一个蒸饺就开吃,玉米馅的,有点甜。粥是温的,应该做好很长时间了。
白鹿把一个剥好皮的鸡蛋放进一只空碗里推到江河面前,“吃吧”
江河直接用手抓起几口就吃掉了。
“还要吗?”
江河摇摇头。
吃完饭后白鹿把昨晚他没吃的那两粒药递给他,“把药吃了”
乳白色的药片,没有糖衣。
江河接过扔进嘴里,他并没有直接咽下去,而是上下牙咬着,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了一个字:“水”
白鹿愣了一下,“哦。。。我去给你倒”
说完赶紧跑厨房去倒了杯水,她知道那药很苦的。
等江河把一大杯水喝完白鹿指着沙发让他坐会儿,她回卧室换了件干净的灰色衬衫,双肩包拎在手里,又拣了两本书塞进去。
江河就坐在沙发上看着她弄这个弄那个,嘴角带着淡淡的笑,这样子的白鹿,是他没见过的。
喜欢看她。
尽管江河知道属于他们的以后还很长。
走出大门口,白鹿碰见了经常过来收废品的孟姨。
孟姨没有和她打招呼,而是盯着江河上下打量一番,貌似很满意,还点了下头表示肯定,说:“这两人真般配”
江河在一旁挺直了身板,笑着回了句:“我也这么觉得”
白鹿瞪了江河一眼,她很想跟孟姨解释,可是这样大清早的两人从一个门出来,怎么解释好像都有点多余,她冲孟姨尴尬地笑了下就拉着江河的袖口往前走。
“别蹬鼻子上脸啊”,白鹿警告他。
江河一脸无畏的样子,带着点痞气,“你要尊重师长”
白鹿咬着嘴唇,有些气不过,说:“你现在不是我同事吗?而且我比你先来的,你是后辈”
“先是教练,然后才是同事、男朋友,顺序你得搞清楚”,江河扬着脸,这下白鹿更看不清他的表情。
“把最后一项去了,我不需要男朋友”
江河突然拉住她,很用力的攥着她的手腕,脸色沉下来,“为什么?”
白鹿低下头,“不为什么”
江河看着白鹿的眼神开始回冷,早上发生的一切像是幻象般被她一句话打回了原形。。。。。。
“为什么?!”
白鹿感觉到江河的手抖了一下,他手心全是汗。
面对江河的逼问白鹿不知该怎么说,也许在他看来她的回答连借口都算不上。
白鹿沉默着,头顶的阳光突然变得很晃眼。
她心里有话,尽管知道江河会不高兴可她还是说了,“下次。。。。。。以后不要在这留宿了”
江河看着白鹿,“那你昨晚为什么不赶我走?”
白鹿张张嘴竟然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她感觉江河在拿她的矛戳她的盾,而她是那个先挑起争端的人。
江河看着白鹿忽然顿住的样子才意识到话说重了。
“你先走,我回家换件衣服”,江河在胡同口向左拐了个弯,不见了。
他总是消失得很快,就像那天。
白鹿望着江河的背影忽然冒出一种庆幸的感觉,此刻,她看到的是真实的江河,就算他走了,她也知道他的去向,他们在同一个城市,看着相同的风景,即使没什么交集,在学校也总能见到。
这些,总好过以前。
“我好想你,江河”
白鹿对着那一道白色影子轻声说了句,眼里无限柔情,只是白鹿比谁都清楚,她的想念是见不得光的,更没法堂而皇之。。。。。。
下午白鹿上完课回到办公室就一头栽在桌上,她感觉浑身无力,一阵阵的发昏,连续咳了几声之后,白鹿意识到自己可能是感冒了,昨天,她和感冒源亲密接触过。。。。。。
这是个危险讯号,白鹿小时候得过肺炎,一旦感冒就要很久才能好,为了不影响给学生上课白鹿决定下班去输液。
和学校隔两条街的位置有家诊所,白鹿去那买过药,一下班她就跟着成群的学生出了校门。
诊所是私人开的,有两层,白鹿刚进去就看见好几个人围着最里面的诊台,应该都是看病的,这家诊所不大,没有专门挂号的地方,基本都是进去直接找大夫,把自己的病症一说就等着开药了。
白鹿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等着,看来轮到她还要一会儿。
这时门又开了,在她之后有个穿着校服的人走进来,是新海一中的校服,白鹿顺着那道蓝色向上望去,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小白老师”,秦惑显然先看到她了。
白鹿没想到会在这碰到认识的人。
“你生病了?”,两人同时发问,然后看了对方一眼,相比较之下,秦惑更希望先得到回答。
白鹿:“感冒了,过来打针”
秦惑盯着白鹿的脸看了两秒,问道:“发烧吗?咳嗽吗?”
白鹿:“。。。。。。不发烧,有点咳嗽,还有点头疼”
“等着”
秦惑说完就朝诊台走过去,也不知道和大夫说了什么然后去了后面的屋子,没几分钟又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个铁盘,里面放着一瓶不知名的药和输液管,还有碘酒,止血带,棉棒。
“你干什么?”,白鹿往后退了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给你输液啊,不是感冒了吗?”
“这诊所是你家开的吧?”
秦惑惊诧地看着白鹿,“你怎么知道?”
白鹿:“昨天我闻到你身上有双氧水的味道”
秦惑笑笑,“怪不得咱班同学都说小白老师聪明,看来还真是”
白鹿抿抿嘴,她完全不觉得这属于聪明的范畴之内。
秦惑一边撕输液管外面的塑料袋一边对白鹿说:“我爸那还有好几个病人,等他忙完你就挂了,药是我爸开的,我只负责给你打针”
白鹿的手指动了动,没敢伸出来。
秦惑这边已经麻利地把输液袋挂好了,他两只手扯着输液管一圈圈地摇着,满脸痞样儿,“怎么?小白老师也有怕的时候?”
见白鹿不说话秦惑直接伸手扯着她衬衫的袖口就要往上卷。
白鹿见状赶忙向后缩了缩,“我自己来”
等白鹿把袖口卷上去秦惑却不动了,她看着刚才还一脸兴致此刻却蔫儿菜的秦惑,问道:“怎么了?”
“你胳膊上的疤,怎么弄得?这么深。。。。。。”
白鹿这才意识到秦惑说的是什么,她连忙捂住那条长疤,瞪了秦惑一眼,“跟你无关!”
秦惑一只手闲闲地揪着校服拉链上下来回拉,“怪不得从来都没看过你穿短袖”。
白鹿绷着脸,冲他喊了一句:“你到底要不要扎?不扎我走了”
秦惑再没说什么拿过止血带在她手臂上打了个结,“握拳”
白鹿照做。
他轻拍了两下白鹿的手背,又拿棉棒蘸了碘酒在上面涂了几下。
“秦惑”
“嗯?”,他头也不抬,满脸认真地画图。
“你不是在拿老师练手吧?”
秦惑手里的针头已经对准了白鹿的血管,笑着说,“对啊,我第一次弄这玩意儿,你把脸转过去,要不然我会紧张”
白鹿咬咬嘴唇,还是把脸别到了一边,瞬间的刺痛,像是被蜜蜂蛰了一下,然后就听到手臂上止血带解开的声音。
“好了”
白鹿回过头的时候秦惑正在给她调输液的速度,她看见药液一滴一滴的流进她的血管里,手背上贴着白色的胶贴。
讲真的,秦惑完成的近乎专业,和医院的护士没什么区别。
白鹿这才仔细打量一下这个学生,瘦高的个子,校服穿的松松垮垮,倒还干净,长得也是青春帅气的那一型,白鹿忽然想起昨天晚自习他手里的那些情书。
现在的小女生还蛮有眼光的。
秦惑在白鹿旁边的椅子坐下,眼睛又朝输液管看了两眼,跟她说:“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就告诉我”
“哦。。。。。。你不回家吃饭吗?”
秦惑抻了个懒腰,十指反交叉停在半空中马上又松开了,“我妈是市医院的医生,她今天值夜班,我来我爸这看看有什么帮忙的”
帮忙?
白鹿:“你爸让你随便给别人打针啊?!”
秦惑扭过头看着白鹿笑了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当然不让,说实话你真是第一个”
白鹿惊得半天都说不出话,她有些怀疑秦惑是不是误打误撞才扎上的。
“不过事实证明我的技术不错,也许以后我会考医学院当医生”
白鹿心底一沉,秦惑有这样的梦想是好事,可他的成绩真是不乐观。
“那你就好好学习”,白鹿把老师教育学生那一套拿了出来,虽然她很少有机会跟学生说这样的话。
秦惑又恢复了以往那副无所谓的样子,看来他对白鹿的教诲并不上心。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从座位上站起来直接向门外走去,也不说干什么。
白鹿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六点整。
不一会儿秦惑就从外面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个纸袋,他又坐在白鹿身旁,从纸袋里拿出一个面包和一瓶果汁。
“给,面包是刚烤好的,你趁热吃,很香”
白鹿:“。。。。。。”
秦惑见白鹿不接,又说:“这个药有点刺激胃,你得吃点东西不然会不舒服”
“谢谢”,白鹿在秦惑拿着的面包上揪了指甲般的小块儿放进嘴里,嚼了两下,真的很香。
秦惑看着面包上被揪走的那一小块儿,笑着说:“喂小猫呢?快点都吃了,再把果汁喝了”
白鹿望着那块面包心里泛起一阵暖意,她看着秦惑说:“你还没吃饭吧?我们一人一半,我吃不了这么多”
“那你先吃,吃不了再给我”,秦惑指着面包示意白鹿快点吃。
白鹿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她和秦惑是师生关系,而且也不熟,想了一下她说:“面包多少钱?”
秦惑瞬间就不高兴了,他歪着头看向白鹿,说:“之前上课我惹你生气,你是不是还记仇呢?”
白鹿原本就没有挂心那件事,有些哭笑不得,“怎么会?”
秦惑:“那就赶紧吃,别跟我整那些有的没的”
白鹿盯着秦惑,一字一顿地说:“我是你老师”
秦惑拉长音“哦“了一下,然后说:“小白老师,面包再不吃可就凉了”
白鹿低头把手里的面包掰了两半,然后把比较大的那一半递给了秦惑,“替小白老师分担一下”
秦惑笑着接过,几口就吃完了。
白鹿再一次觉得年轻就是好。
这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走过来,他看了一眼正在输液的白鹿转头就打了秦惑后背一下,“啪”地一声,好像很用力,“小兔崽子,谁让你给病人打针了?出了事你能负责吗?”
秦惑一下跳起站在白鹿旁边,“爸,小白老师感冒了,我不能看着她难受吧,再说药是你开的,我就扎了一下能出什么事?!”
原来是秦惑的爸爸。
他瞪了秦惑一眼赶忙对白鹿弯腰点头,“老师啊,我儿子不懂事惹你生气了吧?”
白鹿摆摆手,说:“没事儿,他很厉害,一点都不疼”
许是看白鹿言辞真切,秦惑他爸也没再骂他,和白鹿打了招呼就继续忙去了。
这天傍晚,秦惑一直在白鹿身旁坐着,和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白鹿输液结束后秦惑和她一起出了门,他还有晚自习要上。
“小白老师再见”,秦惑朝白鹿挥挥手。
“再见”,白鹿转身朝自己家的方向走了。
事实证明白鹿及时来打针还是对的,回到家的时候她感觉好多了,头也不像下午那么疼了,她从包里拿出秦惑塞给她的几盒药,又想起他说的那句想考医学院,暗自叹了口气。
他要是现在开始努力的话也还来得及,白鹿听任老师说过这个孩子,智商高,学东西也快,就是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也没听说和哪个女孩子谈恋爱,有点业余时间都在打篮球。
所以,只是单纯的不爱学习?
想到这白鹿不禁摇摇头,笑自己真是瞎操心,那孩子怎么可能听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