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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荫下只有白鹿和秦惑,他低头看草地,她抬头看球场。
江河一下一下拍着球,他站在太阳下,影子又细又长,白鹿望着他侧身的轮廓,又想起了上午水房里的那个吻,脸颊燥热起来。
尽管她没回应,可是她能感觉到他的嘴唇有多软,他不抽烟,嘴里味道干净,就像在喝山泉水。
白鹿不得不承认,刚才回想的时候她全身的神经细胞都在超速运动,很短暂,却又无比真实。
“小白,看着啊!”,当着上百学生的面江河喊了一句,不管不顾。
白鹿第一反应竟是点头。。。。。。
江河站在了二分线的位置,四周没人说话,整个球场安静的有些异常。
轻轻起跳,投篮,进了。
篮球从篮筐掉下来一路滚落到秦惑的脚边,他盯着篮球看了两秒,像是在想什么,然后他起身抱着篮球朝球场走去。
他右手食指转着球看向江河,说:“我觉得小白老师会比较喜欢看这个”
说话间秦惑站在了三分线上,球在手中轻拍几下然后跳起,很漂亮的一个进球,连篮板都没打到,周围的女生一瞬间欢呼起来,秦惑一只手插在腰间,白色短袖撩起一截,满脸得瑟。
这时人群里不知哪个班的男生喊了句:“江老师,你也投个三分啊!”
紧接着又是起哄的声音,叽叽喳喳的,衬得这午后格外的热。
秦惑冲江河扬了下头,眼神里满是挑衅。
江河抬头盯着篮筐看了两秒,然后俯身抓起滚过来的篮球,一边拍着一边往后稍,踩过三分线也没有停。
白鹿皱了下眉。
篮球最后一下从地面弹起,江河的脚步停在了中线上,白鹿知道中线距离篮筐是14米。。。。。。
所有人又恢复了安静,屏息等待。
球举过头顶的时候江河又看了白鹿一眼,嘴角勾着笑,这一次他跳得很高,球在空中划了个完美的弧线,进了篮筐,干脆,利落,球场瞬间沸腾了。
白鹿没有看见这个球是怎么进的,江河跳起的那一瞬间带动着衬衫一角挑起,绷紧的腹肌撞进了她的眼睛,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一块一块,紧实地,小麦色。
清风,草地,球场,人群,这些都不见了,白鹿微颤着吸了两口气,心脏好像跳疯了一样。
江河朝白鹿走过去,身后的篮球从篮筐里掉落,没几下就弹不起来了。
白鹿慌忙低下头,余光瞥到一抹白色向自己靠近,然后就听到了江河的声音,“小白,看见没有?”
“什么?”
江河扯着嘴角,想笑却没笑,他对白鹿说:“我知道你看见了”
白鹿没点头,也没否认,她问江河:“以前上学也玩吗?”
江河摇摇头,说:“有点业余时间都练跆拳道了,后来教大学生的时候会跟他们玩玩,好久都没碰了”
白鹿顺着他清晰的唇线望到了那块疤,心突然软下来,“你那。。。。。。疼不疼?”
还是摇头,这一次带着明显的笑,江河伸出舌头舔了两下,心里头几次回味,还是觉得那个吻很香。
“以后不许再咬我了”,江河一脸认真,就像真的会有下次一样。
白鹿:“。。。。。。”
比赛开始了,偌大的篮球场围观的人都不约而同地站在一侧,而另一侧的草地上,坐着白鹿和江河。
以前白鹿来看球都会有她班里的学生往身边凑,可今天。。。。。。所有人自动退步三尺。
人群中,有个女生捂着嘴在袁澈的耳边轻声问了句什么,袁澈摇摇头,像是不确定答案。
“江老师是不是喜欢白老师?”
。。。。。。
球赛进行的很激烈,六班暂时领先,大部分进球都是秦惑投的,明眼人都看得出秦惑心情不好,他手里的篮球更像是他发泄的工具。
树荫下的江河看得很认真,当然,他也注意到了秦惑。
“看来我把那小孩儿弄不高兴了”
白鹿不解,“哪个小孩儿?”
江河笑笑,说:“就是为你打抱不平的秦惑,开学那天我和你过招还被他警告以后不准再欺负你”
白鹿:“。。。。。。你也知道那是欺负我”
江河抬手在白鹿脸蛋上掐了一把,看着她说:“你觉得是,那就是好了”
白鹿脸上被他碰触的地方像是有小虫爬过,红、痒迅速蔓延开,她飞快地别过头去,脸上潮热,鼻尖也冒出了汗珠,她不知道刚才江河那一下有没有被学生看到,如果有,那他们之间的传言算是坐实了。
这时球场传来一阵吵闹声,刚才还在打比赛的学生此刻都站在原地朝同一方向看着,白鹿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到了秦惑。
他已经迈着大步离开了篮球场,任凭身后的人怎么叫都没有停住脚步。
魏明也不知道秦惑是什么情况,没有人找茬撞他,也没和谁发生口角,手里正拍着球呢人突然就不动了,然后把球往地上用力一摔直接走人。
没办法,比赛还得继续,魏明临时从六班看热闹的学生里又拉了一个替补才勉强把球赛比完,没有了秦惑的球队实力明显弱了一截,之前还领先的比分不一会儿就被反超了。
教学楼四楼的水房,秦惑拧开水龙头用手接了一捧凉水扬在脸上,顿时清醒了许多,洗完脸他回到教室趴在桌子上开始睡觉。
他睡得并不安稳,也可以说几乎没睡,体活课结束后学生陆陆续续回到了教室,魏明手捧着篮球直接朝秦惑的位置走去。
“你抽风啊!”,魏明坐到秦惑身旁,手掌大力在他后背拍了一下。
秦惑没动,太阳晒得他全身燥热,魏明因为输了球赛喋喋不休地磨叽,言语间都在责怪,秦惑听得心烦起身往门口走。
“快上课了你干嘛去啊?”,魏明又扯着脖子喊了一句。
秦惑没回头,一只手在空中扬了扬,魏明立马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他要翘课。
这对秦惑来说不是经常事,但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是真不愿在学校呆,既然翘课就不能明目张胆地从校门口出去,秦惑打算绕过教师办公楼,从后花园的栅栏跳出去。
只是他没料到刚从教学楼出来就碰到了白鹿。
“怎么不上课?”
秦惑像是没听见一样低头继续走,白鹿上前一把扯住他的校服,喊道:“回去上课!”
“不用你管!”
“我是你老师,怎么就不能管?!”,白鹿有些生气了,她还从没遇到过这么叛逆的学生。
秦惑用力甩了一下,白鹿没防备差点摔倒,秦惑下意识去扶她却被白鹿躲开了,他抿抿嘴没再说什么转身跑了。
白鹿望着秦惑的背影有一种很失败的感觉,她一个当老师的连学生逃课都拦不住。。。。。。
周末放假的时候白鹿去了市郊的聋哑儿童康复中心,她要去看一位忘年之交。
白鹿刚到新海还没去新海一中面试的时候是先在那家康复中心上班的,说是上班其实是帮忙,康复中心的校长是白鹿的表姨,白鹿叫她靳姨,因为康复中心缺老师才临时把白鹿借去的。
不过白鹿的这位忘年之交不是她,而是五岁的小朋友瑞瑞,一个患有自闭症的孩子。
起初白鹿也问过靳姨为什么聋哑儿童康复中心会收自闭症的孩子,靳姨先是叹了口气然后说了瑞瑞的家庭情况。
瑞瑞的父母住在新海市周边的一个小县城,是靳姨老家的邻居,瑞瑞三岁的时候他父母离婚了,孩子判给爸爸,家里生活条件不好,所以付不起自闭症康复的学费,靳姨得知情况后主动把瑞瑞接到她这里免费进行语言康复。
白鹿差不多七点左右起的,八点出门,康复中心在市郊,有点远,她辗转了三趟公交才到了那里。
康复中心今天也放假,平时少数的住宿孩子会被家长接回去,但是瑞瑞的爸爸因长年在外面打工,所以很少有时间回来看他。
白鹿从公交车下来后走了大概十分钟的路程才到,这一片是新海市的别墅群,靳姨在这有两套房子,一套自己住,一套用来做康复中心,并不是靳姨多有钱,她家早些年在这有一片厂房,空了很久了,建别墅的时候被占,开发商就给了她两套别墅。
一进门白鹿就在一楼楼梯下面看见了瑞瑞,他正坐在地上玩玩具,对来客根本不关心。
白鹿大声叫了瑞瑞的名字,小家伙这才抬起头,盯着白鹿看了两秒然后迈着小碎步跑了过来,白鹿把瑞瑞一把抱起在空里转了两圈才肯放下来。
“这孩子就喜欢你”
白鹿回头看见靳姨从二楼走下来,连忙打招呼,“靳姨,我来了”
虽然靳姨已经五十岁了,但是保养得非常好,就像是三十岁左右的女人,白鹿每每看她都觉得太神奇了,怎么会这么年轻。
靳姨笑着,满脸欢喜的样子,“阿南你快把他放下来吧,工作那么忙还总来回跑”
白鹿抱着瑞瑞坐到客厅的沙发上,跟靳姨说:“没事儿,我也正好想他了”
靳姨从冰箱里拿出一盘水果放在茶几上,然后问白鹿:“阿南啊,有没有男朋友呢?”
“还没”
“要不要靳姨给你介绍个?”
白鹿笑笑:“我现在还不想找”
靳姨摇着头叹了口气,“是不是你爸妈的事对你影响太大了,阿南,每个人的选择不一样,你可别重复前人的路”
“别重复前人的路。。。。。。”,这句话外婆也曾跟她说过。
白鹿的妈妈是未婚生下的她,直到白鹿两岁,她爸妈都没有结婚,后来不知怎么就分开了,别人都说是她爸妈外面各自有了人,白鹿从有记忆开始就一直跟着外婆生活,她妈在她三岁时离开家后再也没回来过。
她妈是跟一个火车乘务员走的,很小的时候白鹿就听邻居这么说过。
至于白鹿的爸爸,他几乎没管过白鹿,也很少来看她,只是按月寄生活费,白鹿最后一次见他是在大二的时候,那年,她外婆去世了,她爸留下一个余额十万的□□后也消失了。。。。。。
白鹿一直看着怀里的瑞瑞,咬着牙,不做声。
靳姨知道现在的年轻人想法和她们那代人不一样,所以也没强求,“那你什么时候想找就告诉靳姨,我这有好几个高富帅的人选呢”
白鹿笑笑继续看瑞瑞摆弄着他的小汽车。
“靳姨,瑞瑞最近康复得怎么样?还是不肯说话吗?”
靳姨听了摇摇头说:“除了爸爸妈妈和你的名字几乎不说别的,有时候老师教他几个词儿也是上课的时候说,一下课就又不说话了”
白鹿听了心里很不好受,她说:“靳姨,我带他出去玩会儿吧,中午就在外面吃了,午睡再把他送回来”
靳姨点点头,“去吧,这孩子除了他爸也就跟你最亲了”
白鹿给瑞瑞套了件长袖的薄外套,这两天温度降了点,她怕他会感冒。
这片别墅群旁边有个小公园,每次白鹿都是带瑞瑞去那,今天也不例外,因为这四周真的没什么玩的,儿童游乐场几乎都建在市里。
因为是周末,公园里有很多老人带着孙子孙女出来玩,白鹿是想让瑞瑞接触一下外边的人,多学习说话。
“瑞瑞,你看那边的小朋友在玩什么呀,我们去看看好不好?”,白鹿学着小孩儿的语气哄他,跟他商量。
瑞瑞貌似对白鹿说的那些小朋友并不感兴趣,他一直往白鹿的身后躲,很害怕的样子,没办法,白鹿只好抱着他走到一处人少的地方,这个时间阳光还不太晒,他们坐在长椅上,白鹿从瑞瑞的小书包里拿出了一个水杯和一块儿巧克力。
瑞瑞见到巧克力一下就笑了,他有两个梨涡,笑起来很可爱。巧克力是他最喜欢的食物,每次白鹿来看他都会给他买一盒。
白鹿小心地撕去锡纸,忽然眼前一暗,好像有个人走过来,随即她的鞋尖就被踢了一下,不轻不重,像是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