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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宁语说的这个案子叶永和是知道的。
去年五月,大都城发生了几起自杀的命案,死者都是寻常百姓家的女儿,而且都是未曾出阁的黄花闺女。
一连几日,就有四五个姑娘悉数自杀,或割腕,或跳湖,或服药,或上吊。
原本府衙并未将此当回事,直到第四个姑娘死去,她的家人报官后,府衙才反应过来,这或许不是简单的自杀。
于是,府衙为几名死者验了尸,这才发现她们死前都有被男子侵犯的痕迹。
这个结果一出来,就不是小事了。
侵犯一个人可以说是个例,可这么多姑娘受到伤害,极有可能侵犯她们的是同一个人。
衙门开始立案调查此事,很快便有了结果。五年前,一户从江南而来的富贵商户在大都的城东定了居,他们的生意遍布虞国,许多虞国的货品也是经林家之手转到了其他诸国。短短几年,林家便成了虞国鼎鼎有名的大商户。
林家有个小儿子,是林老爷的老来子,林家夫妻二人十分娇纵惯养,便养成了他拈花好色的性子。
半年来,他让下人到处物色大都城中未出阁的貌美姑娘,只要是他看上的,不管人家愿不愿意,当天就把人家绑来伺候枕席。不仅如此,那林萧还有一些特殊的癖好,几番折腾下来,凡是被带到他面前的姑娘,没有一个落得好下场。
稍微好一点的被他留在府上,玩了一次就送走的姑娘许多不堪受辱,就选择了以各种方式自尽。
然而,这只是皮毛。还有许多贫苦人家的姑娘,就算受了辱,家中还有父母弟弟妹妹需要照顾,她们不敢死,也不能死,更不会将所经历的一切告诉旁人。
就这样,她们忍受着身体和精神的巨大摧残,苟延残喘地活着。这样的人,没有二十个,也有十个。
如若不是那些日子命案太多,林萧的事被查出来,许多姑娘所受的折辱会被永远尘封。
此案真相一出,大都城震动,林萧这个名字迅速出现在大街小巷人们的口中。一时间,家中有未出嫁女儿的人家,纷纷关门闭户。
此事太过惊骇,很快便传遍了文武百官的家里,自然也传到了皇帝的耳中。
在这种舆论之下,林萧很快被作为重犯关入了刑部大牢。林家虽家财万贯,架不住这件事来得太猛,一时间竟也没能免去他的牢狱之灾。
林萧被判定重罪,本来要问斩,可林家每年给户部纳不少的税,林家废了好大的劲,才争取了一个坐牢三十年的免死判决。
本以为林萧一辈子都要关在牢里,谁知又出了后面的事。
叶宁语一说起这个案子,叶永和的思绪不禁飘了很远,把有关林萧案子的始末又重新回想了一遍。
今天一早叶永和就听说了刑部大牢逃出重犯的事,可没想到会是刑部侍郎收了林家的钱,私自放了林萧出来。更没想到,林萧出了大牢后又去了西郊,把命丧在了那帮匪徒手里。
其实,刑部侍郎并非胆大包天的明晃晃放人,他找了一个和林萧身形十分相似的囚徒,让他替林萧坐牢。
原本以为这招偷天换日做得十分隐蔽,他做梦也想不到林萧出了大牢就被人杀死。
其实魏不恭承诺林家的事是完成了的,那林萧是在大牢外被人杀害的,压根就不关他的事。架不住林夫人不认,在她看来,只要儿子出了大牢没有平安回家,就都是魏不恭的责任。
“那林萧行事恶毒,残害女子无数,死了也不算冤。”一向语气沉稳的叶安峥在听到这个消息后,语气里也带着几分怒意。
在他看来,林萧罪有应得。魏不恭德不配位,竟为了银子放走林萧这样的重犯,实在有辱朝廷命官这个身份。
“林夫人这一闹,刑部侍郎魏大人的罪名怕是坐实了。”叶宁语幽幽道。
叶永和一向和魏不恭没什么交情,听到此言只是点了点头,没有生出多少感慨。
“不过,这件事除了魏大人,刑部尚书杨大人的日子怕也是不好过。”叶宁语又道。
叶永和的眉头皱了皱。他不同情魏不恭,是因为他罪有应得,为官不正。可杨宏泰此次是被魏不恭牵连的,实在是有些冤。
再加上杨宏泰此人虽然有些小心思,为官为人却也没什么大毛病。任刑部尚书的这些年,他改革刑法,推出了好些新政,不能不说他在其位谋其职。
叶永和叹了口气,表示赞同。“杨宏泰此次颇冤呐……”
叶宁语轻勾唇角,“杨大人如今陷入了一团死局,可也未必没有破解之法。”
“哦?”叶永和目光一怔。
一盏茶的功夫后,叶宁语从叶永和的书房出来。
打开门,一股冷风就袭上了她的脸。
青连远远站在书房外,一看叶宁语出来,赶紧递上一个手炉。
她原本并未跟着过来,估摸着这会儿大姑娘该说完话了,这才比着时间来接她。
主仆两人一前一后往秋水院走,路上,青连开口说道。“大姑娘,刚刚雍王差人送来了信。”
叶宁语似乎对此并不感到意外,“给我吧。”
“姑娘,回去了再看吧。天冷,你还是先抱着手炉暖和些。”
青连一向细心,此时离秋水院也没几步路了,叶宁语便索性应下。
回到自己院子,一进屋就感觉到了一阵暖和。
几个丫头在屋里烧了好几个炭盆,就怕大姑娘回来冷着。
叶宁语脱了斗篷,只穿着那件素色袄裙。待她喝了几口热水,青连这才将信递到叶宁语手里。
叶宁语不慌不忙,似乎早已猜到了信上的内容。这些日子,方延庆的人时刻盯着雍王府,那里的消息,他们早就回来禀报了。
果然,她打开看了一眼,和自己所料无差。
雍王在信里说了今日所发生的事,也提了两日后就要出兵西郊剿匪之事。不过,对于他和这帮匪徒的真正关系,雍王只字未提。
叶宁语并不感到奇怪,像雍王这种人,信任人是会有限度的。这般隐秘之事,照他目前对自己的态度,是不会告诉她全部真相的。
雍王如今是被架在火上烤的肉,这般情急之下,还不忘给叶宁语写信告知他的情况,足见对叶宁语的重视。
叶宁语也没有视而不见,一个合格的谋士此刻一定要做点什么,为雍王排忧解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