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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纱与结婚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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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稚虞刚盖好被子门铃就响了。梁起鹤过去开门,外面站着的除了酒店的服务生外,还有一个穿白大褂拿着医疗箱的男人。服务生说这位是酒店常驻的外科医生,可以提供基础的医疗服务,对方也拿出自己的证件给梁起鹤看。

    梁起鹤看完就把他们让了进来。那位医生走到床边,检查了林稚虞的情况,又拿体温计量了下,说烧到了38.3度,问林稚虞有没有吃过什么药?

    梁起鹤把退烧药和今天去医院开的痔疮药以及诊疗记录拿给医生看。医生又询问了林稚虞过往的疾病史,这个梁起鹤不懂,好在林稚虞的意识还是清醒的,只是声音太哑了,梁起鹤就靠到他嘴边听他说,然后再转达。

    医生判断没什么大问题,既然吃了药就休息一晚,如果明早温度还是没降下来的话就去医院。

    临走前医生冲了杯葡萄糖水递给梁起鹤,让他喂林稚虞喝。梁起鹤想起林稚虞一整天都没吃过东西,就问医生有什么适合他现在吃的。医生根据酒店的菜单挑了几样清淡又有营养的菜,一旁的服务生就打内线帮忙下单了。

    等那两人都出去后,梁起鹤回到床边,发现就这么短的时间里,林稚虞又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看着林稚虞脖子上的汗,梁起鹤进了浴室,拧了热毛巾出来给他擦干净。

    刚才医生交代了空调温度不要低于27度,所以这会儿盖着被子就容易出汗了。梁起鹤在另一边坐下,短短的十几分钟里,林稚虞已经热得踢了四次被子。

    梁起鹤想着今晚肯定没法再阖眼了,就把平板电脑拿出来,坐在床上开始处理意大利那边剩余的最后一点工作交接。

    不过在打开邮箱的时候,他看到了两封邀请邮件,是两家在首都的建筑师事务所发来的。

    之前他有打电话给大学的任课老师帝森教授,教授对他要离职的事表示惋惜,但也尊重他的决定。不过还是希望他不要放弃所学的专业,毕竟他对建筑有兴趣又有天赋。虽然毕业后负责的是测量这一块,但是帝森教授曾帮他报名参加过意大利的艺术设计大赛。梁起鹤那份以新式中国风为主题的图书馆设计稿虽然没拿到第一名,但在各方的评价却远超了第一。

    帝森教授是西方古典建筑的老学究,梁起鹤跟着他学了四年,确实受益匪浅,有了许多推陈出新的创意。他也不想轻易放弃,所以帝森教授告诉他,自己在国内有不少建筑业的朋友的,可以帮他引荐好的建筑师事务所。

    当时梁起鹤没有拒绝,毕竟这样的引路砖是可遇不可求的。可他也在心中犹豫,如果真的要继续走建筑这条路,那就不可能像他哥说的那样进公司帮忙,那他爸的身体……

    梁起鹤叹了口气,用手心搓了把脸,把那两封邀请邮件最小化,正想起来倒水喝就瞥到旁边的人翻了个身,似乎是睡不安稳,手臂往前伸了些,触到了他的腰。

    梁起鹤没有动,看林稚虞熟门熟路地粘了上来,又一次把自己当抱枕了,脸埋在自己的大腿外侧,还要蹭了蹭才满足。

    他见多了林稚虞冷着脸跟他保持距离,或者干脆对着干的样子,这样乖又安静的睡姿倒是罕见。他拨开林稚虞脸上的发丝,发现从这个角度俯视着看,那张脸的年纪显得更小了。看那干净的皮肤和线条柔和的眼唇,还有微微翘起的鼻尖,还真是像一头蠢鹿,笨死了,就会乱撞。

    嫌弃完他的性格后,梁起鹤的目光又顺着他泛红的脖子看下去,发现他又把被子踢开了,穿着短裤的腿很白,屁股缝里夹着一点睡裤的布料。

    梁起鹤一看到他的屁股就想不通,他身上明明没肉,怎么屁股就能长得比女人还翘。想着想着手又不受控制了,假好心地伸出去,把被夹住的睡裤连带着内裤一起拉了出来,末了还要借着拉抻捏几下那弹性十足的部位,直到被门铃声打断。

    梁起鹤拉开腰间的手,在开门的时候示意送餐员安静一点。送餐员轻手轻脚地把餐车推到桌前,将几道菜和餐具一一摆好,接过小费后离开了。

    梁起鹤把盖子都打开,医生不建议林稚虞碰海鲜,所以这些都是不油腻又有营养的中餐。五星级酒店的大厨手艺自然毋庸置疑,他每样都吃了一口,觉得不错,就放下筷子去叫醒林稚虞。

    林稚虞睡得比刚才更沉,他摇了好几下才看到那头蠢鹿睁开了眼皮,那双微红的眼睛被床头灯点亮,像是有星光在里面闪,可惜还是没有焦点。

    梁起鹤知道他想睡,但他一天一夜都没吃东西了,这样下去不行,所以在他清醒了点后便把他抱到桌前坐下。

    林稚虞呆滞地看着桌上的食物,沉重的眼皮抗争了两下,又想闭上了。

    梁起鹤在他身边坐下,看他这样就拿起勺子放他手里,让他先喝几口汤。

    鱼头的腥气被软滑的豆腐和生姜片盖住了,浓浓的白汤上飘荡着细绿的葱花,食物的香气终于冲破了睡意的阻碍,勾起了空荡荡的胃的注意。林稚虞用勺子舀了一口喝下,嘴唇抿了抿,又喝了第二口,第三口。

    看他终于有胃口吃了,梁起鹤就把鸡丝面和两道撇过油的青菜放到他面前,让他配着吃。

    林稚虞的神情依旧是恹恹的,但动作没停下来。不过吃了一半他就放下勺子,皱着眉说饱了。

    梁起鹤也没勉强他,拿纸给他擦了嘴就又抱回床上去了。林稚虞打着哈欠,侧了个身想继续睡,梁起鹤却从床头柜上拿过医院开的药,又脱了他的裤子。

    林稚虞迟钝地反应了过来,转头看去,发现那人低着头,认真地消毒手指,然后套上了一次性的硅胶指套。他动了动唇,原本已经到了喉咙口的拒绝的话不知怎的出不来了,只好又把脸闷进了枕头里。

    高烧带来的热度就好像行走在潮湿闷热的雨林里,明明困得只想睡,脑子里却异常清醒。特别是感觉到梁起鹤又挤了润滑剂抹匀,然后那颗冰凉的痔疮栓慢慢地推进了身体里。

    白天他脑子里都是负面的情绪,现在却因为疲倦和高烧冷静多了。羞耻的感觉依然在脑海中盘踞,却没有再盖过理智。以至于他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个地方,在脑海中描绘出了梁起鹤的动作。

    然后他就发现了,明明只是第二次塞,梁起鹤却娴熟多了,不但没有再弄痛他,甚至连清洁的时候都很温柔。

    温柔这个词只在方昊唯身上出现过。还记得那年他受伤住院,半个多月的时间里都没人来看过他,而方昊唯作为为他急救的医生反而每天都会来探望。

    那个人是真的很好,无论是对他伤势的关心还是偶尔带来解馋的小蛋糕,更或者是为了逗他笑说的冷笑话,都是他人生里从未感受过的温柔。

    他轻易的就沦陷了,却在将要出院的时候看到方昊唯身边有个漂亮的女孩。他找护士打听,才知道那女孩是方昊唯的女朋友。

    梁起鹤的声音忽然打断了越飘越远的思绪:“好了,睡吧。”

    他这才发觉裤子已经被穿好了,身边的床垫也弹起了一些。他转头看去,梁起鹤正往卫生间走。

    上了药的患处又传来了凉丝丝的感觉,舒服得他弯起了嘴角,想着等梁起鹤出来了一定要再说声谢谢。毕竟这两天自己一直在制造麻烦,上午还对梁起鹤发了脾气。

    林稚虞想着要道谢,梁起鹤却关上了卫生间的门,不知道在里面干嘛。林稚虞撑着精神等了一会儿,渐渐地睡意又侵占了脑海,眼皮一闭,他的意识又断了。

    他做了个很长的梦。

    梦到自己躺在病床上,旁边站着的医生不是方昊唯,而是那个给他做抽骨髓检查的陈医生。

    抽骨髓的针很粗,过程也很痛。陈医生给他做着心理建设,说他虽然才十六岁,但现在的医疗水平发达,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的。

    林家的人也是这么说的,包括他那个所谓的父亲林翊山。

    那时他对林翊山还抱有幻想,觉得缺席了那么久的父亲终于回到他生命里了,会有人关心他了吧。

    结果林翊山根本没问过他痛不痛,只关心抽骨髓的过程是否顺利。

    林稚虞不安地打了个战栗,身旁的梁起鹤放下平板电脑,低头看了他一眼。

    这头蠢鹿刚才又抱过来了,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在做梦,埋在自己大腿外侧的脸不安地动着,手臂也在用力。

    梁起鹤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已经快五点了。

    他把平板电脑放到床头柜上,把灯调到最暗,拉开腰间的手躺了下来。

    结果还没躺平林稚虞就又抱了过来,仿佛在惧怕什么,连呼吸都有点重了。

    梁起鹤让他枕着自己的胳膊,拉过被子盖好,想说再睡一下。结果怀里的人不时地抖一抖,他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低头去看林稚虞。

    借着微弱的床头灯光,他发现林稚虞的睫毛湿了,眼角还有泪痕。梁起鹤愣了愣,犹豫着要不要把他叫醒,却在这时候看到又有颗泪滑落,消失在了光照不到的阴影里。而林稚虞的嘴唇也动了动,一声很哑,哑到几乎听不清的声音钻进了梁起鹤的耳朵里。

    “爸……好痛啊……”

    梁起鹤不知道他究竟梦到了什么,但想起了他的身世又沉默了。最后也没有叫醒他,而是将手臂伸到他的后背轻轻抚着,在他头顶说道:“睡吧,睡着了就不痛了。”

    梦里的林稚虞仿佛能听到这一声安慰,渐渐地又睡踏实了,直到上午快十点了才睁开眼睛。

    梁起鹤还没醒,所以他又是躺在梁起鹤的臂弯里,跟那个人四肢交缠,紧紧相贴的姿势。

    但这一次他却没像之前那样反应激烈了,因为他记得睡之前发生的一切。虽然这样拥抱的姿势于他们的关系而言太过界了,可相较于梁起鹤帮他上药,这个真的不值一提。

    充足的睡眠让他的烧退了下去,人也恢复精神了。他悄悄抽回脚,正想拉开梁起鹤放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就感觉到梁起鹤睁开了眼睛。

    那个人不知道是醒了还是睡迷糊了,居然在看他一眼后砸吧砸吧嘴,将他搂得更紧了。

    林稚虞想要上厕所,就又一次去掰腰间的手,结果梁起鹤“嗯”了声,居然说“别闹,再睡一会。”然后就靠过来,在他的嘴唇上亲了一下,又用下巴抵着他的脑袋睡了。

    林稚虞的呼吸都闭住了。

    眼前是梁起鹤近在咫尺的喉结,他的意识却还停留在刚才,停留在那个吻上。

    他不记得喝醉的那一晚在浴室里跟梁起鹤忘情地拥吻过,他只记得在电影院里不小心亲到了梁起鹤的嘴角。

    他……

    他慢半拍地反应了过来,他应该要生气的吧?就像上次那样给这家伙一巴掌。

    可是这家伙明摆着睡糊涂了,也不知道是把自己当做哪个女人来亲了。如果他真的一巴掌打过去,梁起鹤清醒过来了不是更尴尬?

    林稚虞纠结了半天,最后发现好像除了认了这个哑巴亏之外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于是半个小时后,梁起鹤起床就发现林稚虞黑着一张脸,对他的问话不理也不睬。

    他不知道又是哪里踩着这头刺猬了,不过看林稚虞这么有精神的样子也懒得计较了。趁林稚虞低头吃早餐的时候用电子体温计测了下他手腕的温度,然后才坐下来一起吃饭。

    吃一半的时候赵曼又打电话来了,得知了林稚虞昨天发烧睡了一天,赶紧让梁起鹤把电话给他。

    林稚虞的烧是退了,可痔疮还没完全好,梁起鹤今天也没打算出去,两个人就待在酒店房间里,一个看书一个用平板电脑处理工作的事,倒是真的待了一天。除了偶尔说两句话外,就只有吃饭的时候有交流了。

    不过气氛却没有尴尬下来,当然,除了在上药的时候。

    面对梁起鹤让他趴下去的话,烧退了的林稚虞还是想抗争一下的,说自己可以换了。梁起鹤却不把药给他,只问他要是再戳不准又弄破了,是不是接下来几天都待在酒店里哪都不去?

    他被梁起鹤这么直接的,充满了道德感的谴责弄得根本没法反驳,只好认命地趴床上去,让这个人给他塞药。

    但在换的时候想到了一个问题,梁起鹤的举动真的不对劲,正常人会上赶着帮不熟悉的人做这种事吗?至少换做他肯定做不到的。

    不过他又自我解惑了。梁起鹤本来就是个不正常人,不管是当初婚礼上不出现,还是后来一年的避而不见,再到回来以后的种种表现,的确不能拿常理来思考这个人的举动的。

    一天三次的栓剂本来要塞三天的,但到第二天晚上林稚虞就能正常走路了。不过为了避免他上厕所再弄出血,梁起鹤在送药的app上定了十几只开塞露逼着他用。

    经过了前面一系列的折腾,林稚虞已经被折磨的没脾气了。好在这东西虽然丢人,梁起鹤却没有变态到要帮他塞这个。

    第三天吃早饭的时候,林稚虞主动问了梁起鹤今天去哪。

    梁起鹤是打算让他再休息一天好巩固一下的,可他说今天是结婚纪念日,要是还待在房间里,赵曼问起了也解释不过去。

    梁起鹤早就把这个日子忘记了,经他一提后便拿出手机来看行程攻略。

    莫丹群岛上有一片雨林覆盖的植物园,这种地方梁起鹤是没兴趣的,但是林稚虞在家里种了不少花,他想着林稚虞应该会想去,就决定到这里逛逛。结果到了那边才发现需要提前预约,今天的入园名额已经满了。

    林稚虞失望地看着入口,听梁起鹤说明天再来,他的眼睛才恢复了神采。梁起鹤又问他现在去哪,他看了眼四周,摇着头说不知道。

    他们来了三天还没游过泳,梁起鹤就提议去海边。林稚虞说泳裤还在酒店房间里,梁起鹤说没关系,到那边直接买现成的。

    他俩开着代步车往最近的一个沙滩入口去,把车停好后便撑起遮阳伞,往观光道一侧的商店街走。还没走到卖泳衣的店就被两个穿着火辣比基尼,扎着丸子头的女孩拦下了。

    那两个女孩都是韩国籍的,肤白貌美,手里拿着传单,分别递给了他俩。其中一个长相很甜的更是指着右边一家婚纱摄影店对梁起鹤道:“哥哥,要不要试试我们的艺术摄影?保证给二位一个浪漫的回忆。”

    她又给梁起鹤看传单上面的照片:“你看啊,我们的婚纱有全系列的尺寸,重点是不限男女,你身边的这位也能穿的很好看的。”

    他俩共撑着一把遮阳伞,在这种以度蜜月闻名的岛屿上,任何人都能看出他们的关系。那两个女孩又是专门负责推销的,大老远就看到梁起鹤把伞往林稚虞这边侧着,哪里还能不明白。

    林稚虞在看到那个男模特身上的婚纱时就尴尬了,用中文对梁起鹤道:“走吧,我想买水喝。”

    他说完就往前走,梁起鹤却灵机一动,伸手拉住他道:“等等,我们还没拍过结婚照呢。今天就是结婚纪念日,刚好拍一张堵住我妈和你家人的嘴。”

    作者有话说:

    貌似梁思喆这个名字和哪个攻一样了,所以我把梁思喆改成了梁思哲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