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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 章 血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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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若不去,惹怒了魏景辰,姚如玉的下场,她更加想也不敢想。

    敖缨再恨,也不得不受掣,不得不因眼前而屈服。

    姚如玉不能有事,阿生更加不能。

    阿生他可是威远侯的独子。

    敖缨想,她若是来不及赶到西蜀去与她爹同仇敌忾,最起码……要保住她爹的独子,要让敖家后继有人。

    敖缨朝楼千古扯了扯嘴角,安慰道:“别担心,不是还有三天么,还可以做许多的准备。”

    后半夜里睡下的时候,敖缨蓦然问身边的楼千古:“千古,你能不能给我制一种毒,可以让碰到我身体的人毒发身亡?”

    她声音十分沉静,听不出丝毫的情绪起伏。

    楼千古毫无睡意,闻言道:“让碰到你的人毒发?可是要将毒洒在你的衣服上?”

    敖缨摇了摇头,道:“不是碰到我的衣服的人毒发,我是要占据我的身体的人毒发。”

    楼千古兀自反应了一会儿,明白了过来,又惊又惧道:“那样不行,那样十分凶险!”她知道占据敖缨的身体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会有男人碰到她,夺走她的清白。

    楼千古面无血色,紧紧握着敖缨的手,又道:“那样的话,就得先给你的身体下毒,旁人若是碰到了才会中毒。可不管旁人有没有碰到,你都会中毒的!”

    敖缨反应很是平淡:“啊,我要剧毒,千古,你有吗?”

    楼千古用力摇头,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我没有!我就是有也不会给你的!”

    敖缨侧头看她,抬手拭了拭她的眼泪,故作轻松道:“那难道你想我受辱而死啊?”

    落到魏景辰手里,她没想过她能够完整地回来。可即便如此,下地狱她也要拉上他一起!

    楼千古紧紧搂着敖缨,闷声哭道:“小缨,你可不可以别去……”

    敖缨怔怔地望着头顶的营帐,忽而轻声道:“千古,你知道么,其实我有心上人。”

    楼千古轻轻一颤,带着哭腔道:“是谁啊?”

    “是我二哥啊。”

    楼千古破涕道:“原来如此,我早听说他不是你亲二哥了,原来他竟是你的心上人么。难怪以前你那么藏着掖着,连我想要偷看一眼也不肯。”

    想起从前,过去的那些回忆可真美好啊。

    可是,再也回不去了。

    楼千古甚至像怨自己的哥哥那样怨着敖缨的二哥,咬牙恶狠狠地道:“可是你现在这样子艰难,他为什么要丢下你走了,为什么要留你一个苦苦支撑?他为什么不回来帮你!”

    敖缨告诉她,也告诉自己,说:“他是做大事的人。”

    其实她很怕,当有一天敖翌回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

    她撑不下去,先倒下了。她再也不能和他在一起了。

    敖缨掩下眼帘,像诉说秘密一样地轻声跟楼千古说:“我这副身子,不能给除了他以外的任何男人的,除非我死了,得到我的人也死了。”

    楼千古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觉得悲从中来,无处可发泄。

    情之一事,她早已明白,又怎能不懂敖缨的心境。

    她们都已经不是曾经那单纯懵懂的女孩儿了啊。

    最后楼千古哽哽咽咽地抽泣着说道:“那毒药,我,我明早就开始配……”

    “要剧毒啊,你可别放水。”

    “好、好,剧毒就剧毒……”

    第二天楼千古便在军营里忙忙碌碌,营帐里摆满了她所需要用到的药材,都是按照她的吩咐从城里送过来的。

    只是楼千古心里乱得很,她既想要制出剧毒,让碰到敖缨的人立刻毒发而死,可是她却舍不得把这样的剧毒往敖缨身上下。

    下午时分,魏景辰差人送了一样东西到徽州军营来,道是特地送给敖缨的。

    彼时敖缨看着士兵抱进来的一个木箱,营中副将谨防有诈,刚准备上前去用手里长剑把木箱挑开,敖缨却不知为何,在看见那木箱箱底沁出来的早已风干成暗褐色的血迹时,心里没来由的一阵锐跳。

    她止住了副将和他手里的刀剑,一步步朝那木箱走去。

    身边副将急道:“将军,魏狗诡计多端,不要中计了!”

    中计?她都答应拿自己去交换了,还能怎么中计呢?

    木箱内装的不是活物,而是魏景辰希望让她看到的死物。

    敖缨仿佛闻到了那股血腥,浓浓地冲鼻得很。她手指有些发凉,拈住木箱上的锁扣,而后一点点打开了来。

    营中火盆里的炭火发出噼啪爆破的声响,反而衬得满室寂静。

    那木箱里摆放着的一袭衣袍,在闪烁的火光下就那么映入敖缨的眼帘。

    敖缨记得,从前敖翌喜欢穿深一些颜色的衣裳,后来她给他做新衣时,总是挑一些深色沉稳的料子。

    有玄墨色的,青墨色的,绿墨色的。

    而眼下,这身衣袍原本该是青墨色的,却因为被血迹染透,而变成了深黑色。

    敖缨极其平静,可是却面色煞白,毫无一丝血色。

    她弯身把那身衣袍捧起来,指端细细摩挲着衣角上细密的针脚,手指便也像是被那缝衣的针密密麻麻地扎过一般生疼。

    她不会记错,这是她曾给敖翌做的衣。

    良久,她才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在问:“这衣袍哪儿来的?”

    负责送物来的魏兵得意道:“是吾皇率兵北征时从乱军首领的尸体上剥下来的。”

    下一刻,敖缨拔剑抵着魏兵脖子,一斜刃便割出一条血痕:“我再问一遍,到底哪儿来的?”

    魏兵那股得意之色顿消,战战兢兢道:“吾皇说,将军既满腹疑问,不妨亲自去问他……”

    话音儿一落,血沫四溅,洒在了营帐上。

    敖缨手一松,丢下了染血的刀,捧着那身血衣,失魂落魄地转身低沉地道了一句:“不可能。”

    那坚韧不屈的身影,在众将看来,却是踉跄欲倒。

    敖缨走到桌边,手撑了撑桌面,终是没忍住,一口血喷在了桌案上,染红了桌面上的地图。

    “将军!”

    敖缨倒下去时,喃喃又道:“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