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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星期天,韩灿宇和谈盼一大早就从县城回到镇里,谈盼把自己学校应届毕业生复习的所有材料,都给韩必胜和蒋虹拿了一份,也给他俩划了重点复习范围。
韩灿宇问:“你们打算报什么学校?”
韩必胜看了一眼蒋虹说:“我们打算往上海报。”
谈盼说:“我看以你俩现在的准备的程度,考上海应该没在问题。那你们想好学什么专业了吗?”
蒋虹说:“大嫂,我想学法律。”
谈盼问韩必胜:“你呢,你不想跟蒋虹学一个专业?”
韩必胜说:“我现在还没完全想好,我初步打算报外国语学院,我想学外语。”
“学外语?”谈盼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韩必胜,问:“你想学外语?”
韩必胜说:“大嫂,以前我的理想是考军校,听说这次招生的院校里边没有军校。再说了,即使这次军校招生,我也不一定符合报考条件,毕竟我已经脱军装这么多年了,不占优势。”
谈盼笑了笑,问:“你以前的理想是考军校,考不成军校了就考外国语学院?这个弯子转得挺大呀,可不是一星半点呀!”
韩必胜也笑了,说:“我高中毕业以后在尹校长家看了很多世界名著,那时候我就想,看这些翻译过来的书,一定跟看原版的不一样。如果我能直接看原版的,岂不是更好?”
谈盼又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说:“必胜,我真没看出来,你有这么大的野心啊?你想直接看原版的小说?”
韩必胜说:“那个时候年龄也小,什么都敢想。我还想过把中国的四大名著都翻译成俄语的呢,呵呵,你们信吗?”
谈盼说:“我信!你这个小脑瓜什么都敢想,什么梦都敢做,你想什么我都信!”
谈盼回过头来又问蒋虹:“小蒋,你为什么不考外语系?”
蒋虹低下头,想了一会,她说:“我妈是学法律的,我也喜欢法律,我想报考我爸爸、妈妈任教的那所大学的法律系,我妈当年就是法律系的主任。”
正当韩必胜和蒋虹紧锣密鼓、废寝忘食的备战高考的时候,韩抗美和李凯旋带着他们的龙凤胎儿女突然从青岛回来了。
当韩抗美和李凯旋带着两个孩子来到镇医院,出现在玄卓善面前的时候,玄卓善吓了一跳,她“哎妈呀”地叫了一声,仔细地看着韩抗美,问:“是我们家的大闺女回来了吗?是我的抗美回来了吗?”
李凯旋立即给玄卓善敬了一个军礼,说:“妈妈好!”
玄卓善笑着说:“好、好!”
她用手摸着李博文和李博武的小脸,问:“他们就是博文和博武?都长这么大了?”
韩抗美说:“妈,他们俩已经10个月了。”
玄卓善一听,脸上带着惭愧地说:“哦,都10个月了,姥姥都没有去看过你们,姥姥真不是一个合格的姥姥!”
韩抗美说:“妈妈,您不用这么说,我们都知道您工作忙,您是领导嘛,呵呵!”
玄卓善哈哈地笑了,说:“哎呀,闺女,你快别埋汰你妈妈了!我这比芝麻绿豆还小的领导,也叫领导?你公公、婆婆他们那才叫领导呢,大领导!”
韩抗美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她看了一眼李凯旋,说:“妈,我婆婆去世了。”
玄卓善“哦”了一声,说:“是吗?察兑(朝鲜语,亲家的意思)去世了?”
韩抗美说:“嗯,我婆婆抗日战争的时候受过伤,身体一直不好,我生了两个孩子之后,她还帮我们带孩子,也累够呛。”
玄卓善问:“什么病去世的?”
韩抗美说:“突然大面积心肌梗塞,还没等到医院呢,人就走了。”说着,韩抗美的眼泪就流了下来,她说不下去了。
玄卓善看了一眼李凯旋,眼睛里也闪着泪光。
韩抗美背着李博文,李凯旋背着李博武,他们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家里走。
玄卓善问:“回家来怎么也不拍个电报,打个电话、写封信也行啊。”
韩抗美说:“回来得急,就没拍电报。再说,我知道必胜和蒋虹都在复习功课,不想打扰他们。”
玄卓善问:“在沈阳倒的车?”
韩抗美说:“嗯,但是时间太紧了,没去看二哥二嫂他们。”
玄卓善说:“欢雪已经4岁了,在上幼稚园,个子已经长高了。”
韩抗美笑了,说:“长得一定像我吧?人家都说侄女像姑姑。”
玄卓善说:“我觉得她长得像你,可是你二哥说她长得像红梅。”
韩抗美撇了撇嘴,说:“我二哥只觉得我二嫂长得漂亮,其他人都进不了他的法眼。”
玄卓善呵呵地乐着,说:“觉得自己的媳妇漂亮也没错呀,情人眼里出西施嘛!”
韩抗美惊讶地问:“妈妈,这些年没见,您的汉语水平提高得怎么这么快?”
玄卓善说:“哦,提高得快吗?我怎么没有感觉到啊!”
这时,李凯旋在一旁说:“如果不说,我还以为妈妈也是汉族呢,汉语说得跟汉族人没什么区别。”
玄卓善笑着问:“真的吗?”
韩抗美说:“真的,妈!”
玄卓善又问:“到县城没去你大哥家看看?”
韩抗美说:“没去,根本没有时间,我们在县城急着坐汽车回来,哪也没去。”
玄卓善说:“你大哥和你二哥要是知道你们从他们的家门口路过都没去看看他们,一定会不高兴的。”
韩抗美笑着说:“哎呀,人家有急事嘛。”
玄卓善一听有急事,马上抬起头看着韩抗美,问:“什么急事?”
韩抗美用手挽着玄卓善的手,边走边说:“妈,回家说,我想家都快要想死了。”
玄卓善打开房门,把李凯旋让进了屋,李凯旋脱鞋上了炕。走到韩晟昊的遗像前,低下头默默地站了一会儿,然后立正,对着遗像毕恭毕敬地敬了一个军礼。
玄卓善笑着招呼到:“姑爷,来,坐下吧,一定累了吧。”
玄卓善说着,递过来一杯热茶,李凯旋马上用双手接过去,说:“妈您快别忙了,坐下休息吧。”
玄卓善坐了下来,她问韩抗美:“你刚才说有急事,什么急事,到家了还不快说。”
韩抗美说:“妈,我和李凯旋我们想考大学。“
玄卓善说:“嗯,我听必胜说了。”
韩抗美说:“我们俩如果都考上了大学,那博文和博武就得放您这儿了,您得想办法给我们带着。他俩现在都戒奶了,能吃面条、喝粥,跟我们吃的都一样了。我婆婆去世了,公公工作很忙,没有时间照顾他们。”
李凯旋在一旁说:“妈,我和抗美想过,您得上班,带不了这么小的孩子,所以我们想让您请个人帮着看孩子,费用我们出----哦,是我爸爸替我们出。”
韩抗美说:“我们都想实现自己的大学梦。对了,李凯旋也是66届的高中毕业生,和我是一届的。”
玄卓善笑着点了点头,说:“我听说今年想考大学的人特别多,你们俩想的对,年轻人是该去上大学,要不然以后怎么办。必胜和蒋虹他们现在每天起早贪黑地复习呢。”
说到这,玄卓善看了一下表,说:“光顾着说话了,我该去许阿支妈妮家接谨谦了。你们俩放心地去考大学,文文和武武妈妈给你们带着。”
韩抗美说:“妈,我跟你去吧,我也想看看许奶奶呢。”
他们正说着,马文学从外面推门进来了。
马文学一进门就说:“我听话抗美回来了?”
韩抗美听见有人叫她,一下子没认出来是谁,她从炕上站起身来,往前走了两步,仔细辨认了一下,她高兴地叫着:“马伯伯,是您呀?”
马文学已经54岁了,由于在“抗美援朝”战争中受过伤,身体每况愈下,头发全白了,老得让人不敢认。
韩抗美有些激动,她拉着马文学的手说:“马伯伯,您快请炕上来坐吧。”
马文学脱鞋上了炕,韩抗美给马文学和李凯旋作了介绍,马文学说:“好啊,一看就是个好小伙子。”
韩抗美笑着从旅行包里拿出两包鳗鱼干,说:“马伯伯,这是我回来的时候,好巧姐让我给您捎回来的。”
马好巧是和韩抗美一起当的兵,又一块转业的,而且转业到同一个医院,所以她俩是无话不说的好姐妹。
马文学问:“好巧处对象了没?”
韩抗美就知道马文学肯定会问她这个问题,她“嗬嗬”地笑了,说:“马伯伯,您着急了?”
马文学说:“好巧比你大两岁,你看你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她那还没对象呢,我能不着急吗?”
韩抗美说:“您不用着急,好巧姐长得那么漂亮,心眼儿又好,工作干得可出色了,她想找什么样的,都能找。”
马文学说:“她想找什么样的都能找?”
韩抗美说:“是呀,马伯伯,您忘了,部队里到处都是男生,优秀的男生可多了。女兵在部队里老抢手了,您不用急。”
马文学听了韩抗美的话,眼睛一瞪,说:“部队里男兵多,但是她现在也不在部队呀----这话说回来,在部队呆了那么些年,她都没处上对象,现在转到地方来了,在医院里,谁不知道医院里到处都是女护士,那是女人堆儿,想找对象不就更不好找了吗?哎呀,我急不急的有什么用啊,得她急才行啊。儿大不由爷,我说话她也不听啊。”
韩抗美又嘿嘿地笑了,说:“好巧姐在部队呆了那么多年,有老多男兵惦记着她呢,您就放心吧。对了,我大英婶怎么样,她身体好吗?”
马文学说:“她身体好着呢,就等着当姥姥呢,这连丈母娘还没当上呢,猴年马月能当上姥姥啊?”
韩抗美一听,“嗬嗬”地乐了,说:“别盼着当姥姥了,当姥姥除了挨累,还是挨累,有什么可盼望的呀?”
玄卓善在一旁说:“这你就不明白了,人到了一定的岁数,当不上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就觉得像缺点啥少点啥似的,明明知道挨累,也乐意,你说是不是马主任?”
马文学呵呵地笑着说:“人年纪大了都犯贱,隔辈亲,都稀罕隔辈人呗。”
马文学看着李博文和李博武,对玄卓善说:“你看,这两小玩意儿,多招人稀罕,谁看了谁不眼馋?”
玄卓善的眼睛乐得咪成了一条缝,说:“马主任,您也别着急,好巧要是结了婚,马上就能给您生几个大外孙子,到时候您别烦就行了。”
马文学说:“你的孙子孙女多,要不你匀我两个呗?”
玄卓善呵呵地笑着,说:“都给你也行!”
玄卓善说着,又看了一下表,说:“你们在这聊,我得去接谨谦了。”
马文学问:“谨谦放在许阿支妈妮那了?”
玄卓善说:“嗯,平时我都是带着他上班,今天县医院来人检查工作,我就把他送到许阿支妈妮家了。”
马文学说:“那你快去吧,我也走了。”
马文学说着,起身到门口去穿鞋,他突然想起什么,回过头来问:“抗美,你这次回来是探亲?”
韩抗美说:“我是回来送孩子的,马伯伯,我和李凯旋想考大学,如果我们考上大学,这两个孩子就得放在我妈这。”
马文学穿好了鞋站起来,说:“必胜两口子也要考大学,谨谦也得放你妈这。”
他转过身来看着玄卓善,问到:“三个孩子你一起带,能行吗?”
还没等玄卓善说话,门又被推开了,王大英风风火火地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