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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循着原路回办公室,是每天不变的节奏和路线。
“也许放弃,才能靠近你…….”手机铃声响起,是闺蜜子炎打来的。
子炎、宁芯还有花影是同一年分配到滨海中学的,年纪相仿,性格却迥乎不同。子炎豪爽开朗,宁芯单纯安静,花影呢,大约是淡然,她性子很冷淡,很多时候都只是冷眼旁观。
“喂,怎么了?”花影问。
“影子,我失恋了!又失恋了,抑郁症发作了,快快,大心理咨询师.,给姐们疏导下......”子炎在那边抓狂的声音。
花影是心理咨询师,子炎总是以此打趣她。
花影也是无语了,问她:“你有症状吗?”
“大约是心疼,浑身发冷,心情低落吧!”
“拜托,您厌世不?”花影说,“抑郁症最典型的是厌世轻生的症状,好吧?”
“厌世?”子炎那边声调一高,:“姐的大好青春,美好生活才刚开始,为啥要厌世?你可真无趣,会不会安慰一下失恋中的人儿!”
“好好,要不然到学校玩玩沙盘,或者打打沙袋?”
“那不行,我就想见你,你得陪陪我,陪我放松一下!”
“好,好!你说吧,去哪里,我得上完自习过去!”
“好勒,那就九点,梦醒时分,见吧!”
挂断电话,花影叹口气,摇摇头,心想,也不知是放松还是放纵,不过,她不得不承认,偶尔像子炎这样率性地生活也不错。相比自己的中规中矩,子炎活得比她洒脱,自在多了。
心有些累,吹着傍晚的风,理理凌乱的头发,走进教学楼。
刚刚来到办公室,坐下,要喝一点水。顾真同学急冲冲地跑进办公室:“老师,两个同学在教室打起来了!”
花影顾不上疲惫,立刻起身,紧急救火。
教室里乱作一团,上演着全武行,打架者和劝架者混在一起,鸡飞狗跳。
“杨晟,快,领着几个大个男同学把他们拉开!”
班里个头最高的杨晟同学,真是给力,真的就像拔河,把两个撕扯在一起的人硬是给分开了。作为军体委员的杨晟同学,性格沉稳柔和,在同学中,威信也很高,总是给花影解决很多这样的棘手问题。不然等叫来保安,还不知道得打成什么样呢。
分开也就分开了,两个孩子没有再动手,只是各自气汹汹地仇视着对方。
这是两个平日成绩和表现都很优异的学生。是同一小组的,一个是组长,一个是副组长。只是青春期的关系,男孩子都越来越冲动。
花影安抚好吃过晚饭的学生上自习,便把两位打架的同学叫到教室外面,开始与他们谈心。
“为什么打架?”
“他嘲笑我没改完错题,要被老师扣分!”组长唐钰说。
“我没嘲笑他,我就是催他快点!”副组长陈家和辩驳。
“而后呢?”花影继续问。
“我嫌他烦,就推他,让他别回头说话!”
“不是推,他打了我的头!”
“再然后呢?”花影耐着心追问。
“他就摔了我的笔袋!”唐钰说。
花影总算明白了,刚想一一开导,解开两个同学之间的矛盾,教室里,顾真的声音便传了出来:“安静!上自习不许说话!快做题!”
第一节晚自习是数学,吃过晚饭,距离上课总会有一小段时间。任课老师没来之前,照例是班主任看班。初二学生,正是爱说爱闹的年纪,并不会真正自学。
花影转身进入教室,瞪了一眼全班,沉下脸。花影真的生气了,可是孩子并不理会。不会察言观色不是孩子的错,好玩、好闹、活泼好动更是孩子的天性。那么,是谁的错?她便只是一个人跟自己生气而已。
渐渐地,教室恢复了安静。数学老师也来了。花影舒一口气,这才抽出时间,调整了下情绪,开始与门外两位龙争虎斗的武林高手细心交谈起来。
“事情的经过我明白了,没有多大的恩怨,是不是?”
学生点头。
“因为这么点小事,引发这样大的矛盾,破坏了朋友间的友情,值不值得?”
学生不做声。
“你们都是老师心中的骄子,现在,我们静下心来,分析一下,为什么这么小的事能让你们动起手来。”花影顿了顿,“我觉得主要的原因是,不同的人对不同行为的解读不一样。你觉得是提醒,在别人看来是嘲笑;你觉得是开玩笑推了别人的头,可人家觉得头被打了,很可耻。对不对?”
两个学生点点头。
“那么,我们以后,再做出一些行为之前,一定要先想一想会不会让人反感、误会,首先照顾别人的感受,对吗?”
“对。”
“尊重他人,理解他人,宽容他人,是每一个男子汉必备的素质,是不是?”
“是。”
“那现在,如果愿意原谅对方,就先伸出你的手。”
两个孩子有些犹豫,可能是在维护自己的面子。花影故作轻松幽默地拉起他们的手,“男子汉,大丈夫,不打不相识,都大度一点!”
在花影的悉心开导下,两个孩子由怒目相向,四拳交加,转为握手言和。干戈化解了。但这还只是第一步。花影还想利用这个契机再激励他们一下。
“那现在,还是不是好兄弟了?”
两人一起说,是。
“好兄弟,就要齐心协力,相互扶持!作为组里的组长和副组长要是都不和气,怎么能带领全组同学和其他小组竞争呢?你们两个是组长里面最聪明的,也很优秀的同学,老师们都对你们寄予厚望呢!结果你们今天还来这么一出,说,该不该罚?”
两个孩子苦着脸,自知理亏。
“我今天就罚你们回去立个军令状交给我,写明你们要帮助同组同学进步多少名,自己进步多少名,做不到当心我秋后算账!”
“啊?老师,不要……”两人一齐苦着脸,想讨价还价。
“啊什么啊,就这么定了,回去上课去!”
两个孩子一溜烟窜进了教室。
花影回到办公室,喝了口水,真渴!而后低头抓紧批小测试卷,因为下节自习是她的课。
不得不承认,走过风花雪月之后,花影越来越果断、理智。生活中、学校里,担当的越多,便越从容不迫。感情呢,早已封闭,所以理性就会一路攀升。花影早不再是从前那个别人臂弯下小鸟依人的天真烂漫的少女了。
若是当初,保了研,留了校,现在是何光景?花影不禁想起前尘旧事,有种“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的隔世感。想归想,但她真的没有后悔,只是有些遗憾。她已经离不开这个岗位了。三年了,一晃三年,弹指即过,三年间与这些毛头孩子打交道,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习惯,是比喜恶更可怕的东西,很少有人有勇气打破它。譬如,嗜酒之人,譬如,她刚离开肖扬之时。
晚自习结束了。忽然想起,子炎的邀约,拿出手机,滴滴打车,花影开始赶往“梦醒时分”。
“梦醒时分”是这座城市里最正规的娱乐场所,经营K歌、跳舞,兼酒吧等娱乐项目。
花影不常来这样的地方,霓虹闪烁,乐声嘈杂中,她好不容易找到了子炎。
“喂,怎么想起来这里啦?”
子炎要了一杯酒,“干杯!这是与前男友第一次约会的地方,今天来祭奠一下!”
花影不知道接什么茬,只是拍了拍子炎的肩膀,说:“那就干一杯吧!喝完酒,以前的人和事都归前世了,以后就都忘了吧!”
“当然!姐什么时候留恋过!”子炎又一杯,一饮而尽。
花影知道子炎,之前的几段感情,虽不顺,但也没有什么深入进展,确实不见她留恋。只是这次,谈了这么久,子炎是用了心,动了情的。
“美女,一起喝一杯吧?”一个年轻人,过来请喝酒,看着倒还文质彬彬。我叫:“薛斌。”
“不了,谢谢,我们要走了。”花影说。
“不走,干杯,帅哥!”子炎探过头。
“少喝点吧,就我们两个,一会还是回去吧。”花影说。
“那就叫宁芯也过来!”说着,子炎就要打电话。
花影按住她,“行了,姐姐,别疯了,宁芯的孩子还那么小,你好意思吗?”
“她老公也不在家呀,怕啥?”
“老公当兵不在身边,婆婆在呀,你别捣乱哈!”花影说,“我陪你玩哈!”
子炎这才作罢,与薛斌喝了一杯。
“来就是放松的,你这朋友怎么回事?”薛斌问。
“看不出来吗,失恋,失恋都看不出来吗!”子炎理直气壮的指责薛斌。
花影笑了笑,说,不好意思,见笑了。
从梦醒时分出来的时候,已是十一点了,还亏着薛斌帮忙,才把子炎送回家。
说是家,其实也就是合租的小公寓,最早是她们三个合租,现在宁芯结婚了,就剩花影和子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