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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木工厌胜之法
要说这公输班的后人,确实也一直谨记着祖先的教诲,他们教人建房子打家具,将木匠这个传统古老的职业发扬光大。
张家后人之中,也有天资聪颖的后辈修习了《鲁班经》,他们不但懂得建房的风水布局,摆设。更能以一手不同于普通道术的仙法驱鬼降妖,但这些人,却没有一个有好的下场。
随着朝代更迭,张家人渐渐名声在外,但盛名之下,必遭人妒,当权者担心张家人利用这种本事蓄意谋反,整日忧愁不已。
一日,宠臣陈英见天子面有愁容,便问道:“陛下,臣斗胆请问陛下因何事烦忧?”天子哀叹一声,说道:“天子脚下,张家之人,身怀仙法,朕如何不忧?他日,若张家人要谋害朕,那朕该如何?”
宠臣一听这话,心中也是惊骇不已,要说这张家人真如芒刺在背,若其无谋反之心尚好说,若真有那心思,也实为大祸一桩。
想到这里,宠臣心中忽生一计,他忙跪倒在地,说道:“陛下高见,张家之人不可不防,臣有一计,说不得可解陛下烦忧。”
天子一听这话,当时就很高兴,赶紧扶起宠臣,问道:“爱卿有何良策,速速讲来。”于是,宠臣赶紧说道:“陛下,既然烦忧那张家人谋反,何不先下手除了张家人,永绝后患。”说完,宠臣眼里露出一丝狠厉之色。
天子听其说话,一时犹豫,说道:“可朕该如何下手才能堵住这悠悠的万民之口?毕竟,张家人在百姓心里乃是陆地仙人。”
宠臣眼睛一转,顿时有了主意,低头在天子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言罢以后,天子立刻展现笑颜。
数日之后,皇宫内传出消息,说是昨夜有一妖人利用妖法潜入皇宫,意欲行刺当今圣上,然而天子洪福齐天,自有真神庇佑,那妖人行刺失败,化为黑风而去。天子御令,捉拿妖人,凡有消息者,赏金百两。
一时之间,皇城内外人心惶惶,不知从何处起,竟有谣言传出,那行刺天子的妖人正是现今张家的家主,因为只有他才有本事在禁卫森严的皇宫内来去自如。
要说这张家人很得民心,普通的老百姓也不会相信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是张家人所为,但因为这件事本就是一个除掉张家人的阴谋,再加上宠臣在后推波助澜,一时就把张家推到了风口浪尖。
现今的张家家主名唤张不凡,自幼就修习了家传绝学《鲁班经》,一身修为很是了得。他为人刚正不阿,且侠肝义胆,民间都尊称其为张仙师。
但张不凡在年轻时,曾有次与妖魔搏斗,被打瞎了右眼,落得一个终身独眼的下场,这正是缺一门中的命残之相。
张不凡一身修为早已能够洞穿世事,他明白虽然行刺圣上之事不是由他所为,但背后有人却一直在暗中向张家泼脏水。他很明白,张家人这些年来树大招风,惹了很多人的不满,如今天子不能心安,他张家算是在劫难逃了。
可是,张不凡不忍张家断子绝孙,于是,他连夜召集张家所有人,告知他们此事。其中有张家人愤怒的说道:“既然当今圣上担心我张家日后谋反,以此计陷害我张家,那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我这就用仙法杀了那狗皇帝。”
张不凡当即大骂道:“尔等糊涂,若真如此,那不坐实了我张家罪名,陷我张家于不忠不义之境地,那我日后,还有何颜面面对列祖列宗。”
张家人一听这话,皆是长吁短叹,那张家人又说道:“那该如何?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张家人全都命丧于此?”
张不凡也长叹一声,仰头望天,说道:“千百年来,没有长盛不衰的家族,我张家兴盛多年,树大招风,如今让天子忌惮也是常理。尔等趁皇宫内官兵没到,即刻收拾必要之物,然后离开皇城,走得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回来。”
张家人一听这话,心中皆是害怕,那头前开口的张家人又问道:“我们走了,那家主如何是好?”张不凡苦笑了一声,说道:“我已知天命,你们自是不必挂牵,以我一人性命,保全张家,此乃良策。”
张家人闻言,皆是痛哭流涕,其中,张不凡的妻子和儿子更是已经双双昏厥。
张不凡深吸口气,朗声说道:“诸位,如今我张家实乃生死存亡之际,望诸位离开以后,能够相互扶持,化整为零,日后行事,牢记低调。切不可重蹈今日覆辙。”
当晚,张家人除家主张不凡之外,所有人全都连夜离开了皇城。第二日,官兵破门而入,张家内却只有张不凡一人,于是,也只好先拿了他交于陈英处置。
公堂之上,陈英高坐堂前,指着其下昂首挺立的张不凡喝道:“堂下之人,你可知所犯何事?”张不凡不卑不亢的回答说道:“草民一生光明磊落,从未犯事。”
陈英奸诈一笑,说道:“狡辩妄言,你于几日前用妖法潜入宫内,意图谋害当今圣上,如今事情败露,你又让其余张家之人全都提前离开,你可知罪?”
张不凡听他说完,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也不答话。陈英又指着张不凡说道:“当今天下,谁不知你张家之人的妖法本事,此等大逆不道的行刺之事,也只有你张不凡可以为之。”
在陈英言罢后,张不凡忽然笑了,说道:“好一个强加之罪,陈英,我与你二人其实都心中清楚,这件事究竟真相为何。如今我已经站在此处,自然也不会反抗,但希望你告诉幕后之人,我张家人从来不做那不忠不义之事,我只希望,我死以后,你们能放过其余张家之人。否则,说不得,我之亡灵真的会做出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
张不凡的一番话,说的陈英是久久不语,张不凡哈哈一笑,朗声说道:“吾愧对于列祖列宗,但吾不愧于心。哈哈哈!”言罢,忽然七窍出血,仰面含笑倒地。一人急忙上前探其鼻息,却已无气息。
此间事了,陈英将张不凡自尽之事禀报天子,天子果然心中安慰,不再烦忧。但想到自己以计害死张家仙师,心有愧疚,于是,命人不要再管其余张家众人。
二十年后,张家人已经在别处重新安家扎根,他们遵从张不凡的吩咐,行事低调,平日里只以木匠的身份在世间游走,不再轻易施展家传仙法,果然少了许多的麻烦事,而人们,也渐渐淡忘了这个曾经盛极一时的张家。偶有出现,也不过是出现在一些说书人的故事之中。
宠臣陈英年事已高,已经辞官告老,而今刚到甲子之年,陈家后人便想要为其操办大寿。陈英自然大喜,命人大兴土木,修缮府院,以供客人安歇。
修缮府院自然要请木匠,于是,陈家人花重金请了当时一位手艺颇好的木工匠人来主持修缮府院的所有事宜。
这匠人年仅三十有余,身强力壮,皮肤黝黑,一看就是干着常年在外风吹日晒的活计。这匠人姓张,名唤张春生,却也正是那二十年前张不凡的大儿子。
张春生同样也是自幼修行了《鲁班经》,然而自幼丧父,也正是应了命格不全中的命孤之相。他此番费劲周折来到陈府,自然也不是为了帮助陈家修缮府院而来,他心中憎恨害死父亲的陈英,欲要杀了陈英,替父报仇。
起初,张春生的木工活做的很好,得到了陈家人一致的认可,就在完工的前一日,张春生先削一个似人似鬼的小木偶,在木偶身上刻上了陈英生辰八字、施以法术,然后把它偷偷置放在陈家房屋的梁柱上。
第二日完工以后,张春生就领了工钱离开了陈家,寿宴到来,来访之人见陈家如此辉煌气派,纷纷赞叹不已,令的陈家人脸上有光。
然而陈英报应已到,气数将尽。每到夜间,张春生放置在陈家房梁上的木偶便会作孽捣乱,或发出如人上楼梯的“咚咚咚”的声音,或如外人来敲门发出“啪啪啪”声,或如鬼打壁板窗户发出“嘭嘭嘭”响。总之,一连几晚,声音愈加强烈,让陈家人不得安宁。
然而,当有胆大者在夜间听闻鬼声出门查看之时,屋外却是空空如也,可当其一回到床上躺下,那鬼声就又会响起。
更要命的是,自从陈英过完六十大寿以后,每晚夜间熟睡之后,总会听见床下传来鬼泣之声,那声音如哭似泣,扰人清梦,使人心烦不已。
陈英被这每晚的鬼泣之声折磨的是苦不堪言,可无论他夜间换到哪里入睡,那鬼泣之声总能如影随形,没过半年,陈英就一病不起,撑了没多久,便死于家中。
再说这张春生,自从施展了厌胜之法招来恶鬼害死陈英之后,自己竟然也遭了报应。厌胜之法本就是《鲁班经》中所记载在上册仙法中的一类,不过厌胜之法,却不是救人除妖的法术,而是专门害人做恶的法术。
当年公输班在作《鲁班经》时,也曾想要摈弃厌胜之法,可不管怎样,这厌胜之法,也是属仙术其一,公输班觉得仙术本身并无正邪好坏之分,他不忍见仙术消失,于是最终还是决定记录下厌胜之法。
但他严令后人,厌胜之法只能用于救人,不可用来害人,凡后世子孙用厌胜之法害人,其必将遭受天谴,不得好死。
一直以来,公输班后人严格遵守,可张春生报仇心切,于是不听劝阻,利用厌胜之法害死陈英。就在陈英死后,张春生便卧床不起,浑身生满脓疮恶瘤,眼不能视,耳不能听,四肢僵硬,全身皆无法动弹。
就在张春生弥留之际,他告诫后人,说道:“今日我身遭天谴,皆因用了厌胜之法害死我父的仇人陈英,如今,尔等皆是目睹我的凄惨下场,望所有人谨记。从今以后,我以张家之主的身份宣布,张家后人不得再修习厌胜之法,更不得用厌胜之法害人。”
言罢之后,痛苦的死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