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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三章:地母娘娘
凤凰听到小鱼的话,点了点头,终究没再放出火焰。小鱼走到春英的面前,轻声说道:“你父亲和这些人都是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你又何必如此伤心难过?”
春英听到小鱼的话,颤抖的双肩停止抖动,哭声渐歇,她回过头来,小鱼这才看见春英的一双眼睛早已哭的通红。
这时春英终于开口,对小鱼说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李春英从始至终从未有一句话是骗你的,我爹利用了你,也同样利用了我,纵然他是有错,但他毕竟是我的父亲,从今往后,我会多行善事,常伴佛祖,为我爹赎罪。”
小鱼此时冷静下来,听到春英言之凿凿掷地有声的话语,终于明白自己之前是误会了春英。原本恩爱的两人已有隔阂,破镜重圆实在难矣!
小鱼的身体僵在原地,全身上下竟像是被泼了一盆凉水,他从未觉得有这么寒冷,春英方才所言,分明是要出家,他该怎么办?
片刻之后,小鱼张了张嘴,心中纵然有千言万语,但此时他却如鲠在喉,最后小鱼只道出了简短的一句话:“春英,对不起……”
原本一场大好的姻缘,却因为一个误会无疾而终,春英这时已经哀莫大于心死,但她却不知自己该去恨谁,是恨小鱼?小鱼却没错,是恨自己?自己也没错。说到底,只能怪这造化弄人吧。
春英站起身来,失魂落魄的往前走着,此刻她的心就像是被掏空了一般,悲伤喜悦都不复存在。一夜之间,痛失至亲,与挚爱因为误会而错过,春英即便是再坚强,此时也接受不了如今的结局。
小鱼担心春英有事,准备默默跟随在春英身后,然而这一次,他走的时候凤凰却没有如同往常一样跟随他。
小鱼走了几步,发现凤凰站在原地未动,于是便停下身来,回过头看着凤凰说道:“小红,我们该走了。”
凤凰闻言,眨了眨眼睛,随即摇了摇头,轻轻叫了一声,示意自己不与小鱼一同离去。小鱼见状一愣,随即看着凤凰问道:“小红,你不跟着我走?”
凤凰张开嘴巴,这一次没再鸣叫,突然间,小鱼的耳边传来一个如同孩子一般稚嫩的声音,对他说道:“我本为天地间的瑞兽,奉命镇守此地,庇护此地的人民,但那些恶人今夜的所作所为已经彻底冒犯了神威,从今往后,尔等便自生自灭,世人愚昧,望尔等好自为之。”
说完之后,在小鱼震惊的目光中,凤凰张开双翼,化作一道流光,飞入天际之后消失不见。直到凤凰离开,小鱼这才回过神来,望着漆黑深邃的天空,小鱼喃喃说道:“小红,你想必也是对我们失望透顶了吧。”
小鱼不知道的是,刚刚凤凰说的这番话,不光是他听见了,村里每个人也同样听见了,此刻的这些人还不知道,凤凰的离去会给他们带来多大的灾难。
第二日,村里像是一下子进入了寒冬,所有的花草树木在一夜之间全部枯死,山溪的水变得浑浊不堪,奇臭无比,根本没法食用。
夜里,村子里的动物像是疯了一般,家畜狂吠,家禽乱鸣,搅得村里人不得安宁。又过一天,人们起床之后才发现所有的家畜家禽竟是在一夜之间暴毙,那一副地狱惨状,真叫人胆战心惊。
村里人都慌了,他们想起了前日夜里听到的奇怪声音,也知道了前日夜里李父对于神鸟的所作所为,他们明白了,李父等人冒犯了神鸟,以致于天降大灾,要惩罚这里的所有人。
果然,死去的动物为这里带来了瘟疫,许多人感染瘟疫痛苦死去,有很多的村民想要逃离这里,但是这些人世代生活在这里,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村里人开始恐慌,但这些人根本无计可施,只能看着至亲至爱之人在痛苦中慢慢死去。剩余的人们将怒火发泄在李家人的身上,认为是李父冒犯了神鸟,才为村里带来不幸。
这一切都被春英看在了眼里,如今的她心中只有深深的愧疚与自责,她知道是自己的父亲做了错事,也明白正是因为自己父亲的所做作为,才让村子里遭逢大难。她很想要做些什么,挽回这一切,让村子恢复从前。
这天清晨,春英沿着山溪一直往梧桐林走去,看到了这条村里人每天都要在里面取水,洗衣做饭的山溪,原本清澈见底的溪水,如今已经变成了浑浊不堪的污水,让她感觉分外的触目惊心。
春英一路往山上走,沿途看见了许多的动物死尸,散发着恶臭。幸存下来的村民看到她,都对她说出了恶毒无比的话语,让她这个害人精滚出村子。
很可笑是吧,但事实确实如此,尽管春英什么都没做,但谁让她是罪魁祸首的女儿呢?春英的父亲已死,这些人只能把怨气发泄在这个满心愧疚的女子身上。
来到梧桐林的春英望着满地随风飘零的落叶叹了一口气,这所有一切因她的父亲而起,父债子还,也该由她亲手终结。
春英径直来到最大的那棵梧桐树下,“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她双手合十,开口说道:“所有祸事都是因我父而起,凤凰啊凤凰,你若是能听到,我愿意牺牲自己的性命,平息你的怒火,只求你将这里恢复如常。春英在此立誓,虽死不悔。”
春英不忍见村民受苦受难,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在这里虔诚的忏悔与祈祷,然而凤凰早已离去,又如何能听见她的声音?
春英就这样从日出跪到了日落,一整日的时间,她未曾动弹过,全身早已经麻痹。一直到月上枝头,春英突然从身后听到了一个极为苍老的声音。这个声音对她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女施主宅心仁厚,实在是叫老衲敬佩不已。”
乍然听到这个声音,让春英心中震惊,她慢慢的转过身去,看见身后有一个老僧正慈眉善目的看着她。
老僧一身破旧的僧袍,白须自然垂到胸前,一脸皱纹却难掩老僧澄澈的双眼,春英认定,眼前的老僧一定是个佛法高深的苦行僧人。
春英此时无法起身,只能点头表示对老僧行礼,开口说道:“大师见谅,小女子这厢有礼了,不知大师怎会来到此处?”
老僧微微颔首,手中不断转动着一串念珠,看着春英开口说道:“阿弥陀佛,贫僧路经此地,察觉此地生机尽消,死气浓郁,故而来此一探究竟。”
春英虽然不懂老僧所说的生机尽消死气浓郁是何意思,但她也明白,眼前的老僧一定是察觉到此地的异样,所以才会来到此地。
春英扭头看着面前的老僧,心中有了一个想法,立即艰难的将身体转过来,面对着老僧,她毫不犹豫对着老僧磕头,而后开口说道:“大师慈悲为怀,济世度人,恳请大师救救村中的百姓。”
老僧闻言之后,口唱佛号,开口说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以慈悲为怀,自当不会袖手旁观。只是不知此地究竟发生了何事?女施主你又为何在此长跪不起?”
春英一听老僧愿意出手相助,立刻将发生在此地的事情全都告知了老僧,老僧听罢之后,久久沉默不语。
很久之后,老僧面露悲天悯人的慈悲神情,看着春英说道:“佛说,人间有四苦,生老病;求不得;怨憎恨;爱别离,原来一切皆因贪恋而起,那凤凰本是百鸟之王,生性高傲,又怎会忍受如此冒犯?这些身染瘟疫,无故而死的村民,何错之有啊?女施主请恕老衲直言,这些人身死的罪孽,可都是算在了你爹的身上,你爹如今即便魂归九泉,也是不得一丝安宁。”
说完之后,老僧目光看向春英,面露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春英见状,立刻说道:“此间所有祸事,皆因我父贪念而起,春英愿意替父偿还罪孽,恳求大师帮帮这里的村民,那春英即便是死,也心甘情愿。”
老僧闻言之后,缓缓点头,一挥衣袖,立刻有股微风将春英托了起来。这才叹了一口气说道:“唉!常言道解铃换需系铃人,因果之间总有联系,你父种下恶因,如今却是要你品尝恶果,想要救下这里人不难,只是……”
说到这里,老僧忽然停顿没再继续说下去,春英听老僧说有办法,立即急切的问道:“大师不妨有话直说,究竟是何办法?”
老僧抬头,看着这棵参天的梧桐树,缓缓开口说道:“救下千百人,却要牺牲你的性命,你可愿意?这是唯一的办法。”
春英闻言,毫不犹豫的就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大师,春英愿意,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既然我父亲有错,那我必然尽力弥补,春英甘愿牺牲自己,只求这里能恢复如初。”
老僧忽而笑了,看着面前的春英赞赏的说道:“将心比心,便是佛心,你舍身成仁,必是功德无量啊!阿弥陀佛。”
说完之后,老僧张开手掌,对准了这棵梧桐树,片刻之后,就有一片金色羽毛从梧桐树上落到老僧的手中,金羽毛在黑夜里闪烁金光,煞是好看。若是此刻小雨在这里,一定能认得这根金羽毛就是凤凰头顶的那根与众不同的羽毛。
老僧将手中的金羽毛递给春英,缓缓开口问道:“你可想好了?若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春英接过金羽毛,想到了凤凰,继而又想到了小鱼,她生命中最爱的那个男人。一时之间春英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她倒不是怕死,只是不舍小鱼,只要自己点头,那她便和小鱼永远的阴阳相隔。
老僧也不催促春英,一直含笑看着她,春英想起了与小鱼的甜蜜种种,不禁是悲从心头起,双眼渐渐湿润。
情之一字,最是痛苦杀人,动情之人,最是身不由己,春英思虑良久,终是看着老僧点头说道:“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