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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小语一怔,脑海里如同炸开万千烟花,嗡嗡的让她转不过来。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叶影是知情的。也许会奇怪也许会疑惑,断没有知情的道理。
一时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只听得叶影温和而颓然的声音传来。
“她刚出生时,天降异像,五彩霞光铺满整个云都,而后持续大半个月大雨不止。满月时,恰逢出云寺方丈圆满出关,见得水患凶猛,连夜下山拜访了我们夫妇。”
他还记得当时身为一国国师的方丈甫一进门,屏退左右之后,恭敬的念了声佛,方道:“这千年之期,终于到了!”
话音刚落,一直哭闹不休的小语才睁开哭得红肿的眼,眨巴了几下眼睛之后,慢慢睡了过去。
当晚阖府总算沾了她的光,睡了她出生以来第一个好觉。
方丈道:“两位与那位总算有缘,贫僧来之前已算上一算,小姐于十六岁生辰过后将有一场大劫,能不能安然度过,还看两位福荫,两位多有担待了!”
夫妇俩尚在震惊中,听得方丈这么一说,才醒悟过来,道:“方丈多虑了,小女是我们夫妇俩的亲生女儿,她若有劫难,为人父母的岂有不搭救的道理!”
“如此甚好!”
方丈走的时候特地殷殷交待了一番,言小语虽然特殊,但也不用特意照顾着,言家的女儿该如何教养便如何教养,切莫养坏了云云,这才急急进宫面圣,也不知他用了什么办法说动了女皇,女皇竟然答应将皇室圣物凤云珠,供于灵气最重的终南山顶,才止了连月大雨。
而果然,小语十六岁生辰过后,出任务时竟碰上了她此生最大的劫。醒是醒过来了,人却已换了。
“小语自请去离国明都,虽然我与你娘亲极力反对,生怕她一去不回。只是老天爷安排下的宿命岂容人说不?不等我亲自前去,她已暗地里出发了。她一向极有主张,为免出差错,我唯有暗中布置,接应她,等她回来。回来后她虽然伤重,但小文总算将她治好。我料想人醒过来了,劫难已过,从此总算太平,并没想到醒过来的是你。”
言小语沉默,她以为所有人都不知情的事情,竟有这样荒唐的□□。果然只有更变态没有最变态!
“诚然,醒过来的是我,很对不住!您也没有知晓事实后迁怒与我,我感激至极。只是,小言并没有离去,她还在这身体里。我出来替了她,也是她的意思。如今她危在旦夕,请您想想办法救上一救!”想到小言那已然飘渺的灵魂,她哽咽着,眼眶一红,差点掉下泪来。
那种急切,并非刻意装出来博取叶影好感,是一种连她也莫名其妙的牵绊,牵引着她产生就算粉身碎骨也要救小言一命的执念,这种执念如同刻在骨子里,自她看见小言单薄的灵魂开始。
叶影一愣,而后狂喜道:“此话当真?”
“嗯!她的灵魂已无法掌控这具身体,我才出来顶着。”
“果然上天有好生之德!”他虔诚的双手合十,闭眼呢喃了一会儿,黑亮的双眸欢喜的看着她,道:“小语……呃……她情况如何?”
她沮丧道:“她的魂魄正慢慢消失,我别无它法,唯有请爹爹……请主君拿个主意……”
话已说开来,这个便宜爹爹,已占不得了。
他收起笑容,皱眉道:“此事得与方丈商量一番,既有一丝生机,就容不得错过,”他坐下,垂眸思索一会,抽出一张纸提笔写了什么,放信封里封好,出了门道声“出来”,只见一个黑色影子一闪,叶影低声吩咐了几句,黑衣人领命而去。
该说的话已说开,她一时不知说什么,感谢么?好像没立场,拉家常?时机挺尴尬,而且夜里跟一个不是父亲的男人待一块儿,似乎怎么样都没有道理,只得硬着头皮笑笑道:“那,我就先回去了,小言的事情,主君多有担待……”
“说起来,我们还得感谢你!既然你上得她的身,就是与我们有缘。以前怎么样,以后还怎么样,不必生分了。”他微微一笑,看着她,“阿青与我都知道你不是她,也真心实意认你这闺女,何苦这时候与我划清界限?”
言小语挠挠头,似乎说的挺有道理,这时候生分了,倒显得自己矫情了,如此做派也更不是她的风格。细细回味了刚才叶影的话,心里顿时乐开了花,漾开笑脸,兴奋的给了叶影一个大大的熊抱,“好!”
感情,不管是哪种都好,能拥有都是幸福的。
一连几天,言小语嘴巴就没合上过,吃饭睡觉嘴角是翘着的,走路是蹦蹦跳跳的,看谁都觉得顺眼。就连那十分不合眼缘的钟灵,她都难得夸了一回,一本认真考究星象排列的书,她愣是YY一出洒狗血的温馨家庭伦理剧。
就在乐乐暗地里无数个白眼翻得快要抽筋的时候,老天对她的白痴状终于看不顺眼,她那临风观景邀花赏月对着美男吃地瓜的悠闲日子,总算到了头。
言沐青送走了宫里出来传圣旨的皇宫仪仗队,这才转身,看见言小语泫然欲泣的脸,奇道:“你这什么表情!?”
“娘亲好辛苦好委屈!小语不喜欢娘亲对别人卑躬屈膝。”她吸了吸鼻子,低声哼哼道:“那圆脸婆娘,早晚我要让她好看!”
她自小缺乏家庭温暖,跟叶影一番掏心掏肺的对话之后,早已将自己当做言家一份子,所以格外护短,见不得自家人受一点点委屈。而皇权至上,跪皇帝就算了,宫里一介小小总管也敢撂她老娘的面子,真是好大的狗胆!
言沐青一愣,万万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哭笑不得又觉得有点感动,转头向叶影笑道:“影觉得我委屈不?”
叶影却没有笑,上前一步将言沐青抱在怀里,低声道:“你总是很委屈的,我却是个没用的。”
言家三公子,一直在太书院里努力读书啃字,言小语来了这么久才第一次见到一面的言子赋,上前狠狠敲了敲言小语的头,无视她抱头含泪的眼,嘿嘿笑着道:“娘亲,爹爹,大庭广众之下收敛着点,感情不要太奔放了,日头已经够晒的了!”
言沐青瞪了他一眼,“没大没小的!”说罢却笑了起来,轻拉了叶影的手进了厅堂,漫声道:“这些都是小事情,不必太在意。言家风头太盛,心理不平衡者比比皆是,做好自己本份就行。特别是小语,”斜眼睨着还在摸着头上的包的言小语,“运动量能减则减,养好身子才是正经,嗯?”
“嘎?”言小语慢半拍的反应过来,随即正色道:“哦,小语一向不运动,只是松松骨头而已,哪有什么运动……”在言子辞半压迫的目光下,声音越来越小。
言子辞收起玉骨折扇,似笑非笑道:“明儿进宫,你跟在子赋身边,宫里规矩甚多,别乱闯。子赋,”他转头对言子赋道:“你照顾着点。”
“嗯……"言子赋一本正经道:“哥,放心吧,我会看紧的。”
言小语:“……”
说得好像她很会闯祸似的!
皇帝有旨,要与民同乐,今儿一早朝会结束之后就广张皇榜,整个云都庆祝三天,云都三品以上官员皆携家眷出席宴会。进皇城的路拥挤得有点不像样,言府一行亦踩着点,跟着众马车浩浩荡荡逼近皇城,那架势,活像去开疆辟土扩大版图,透着那么股庄重萧肃的味儿。
长公主回朝,将有可能引发新一轮的帝位争夺,对大多数人来说是站队的重要契机,站队不好,将来新帝继位,要么掉脑袋要么不受重用。站对了,平步青云或保住位置。虽说当今还年轻,亦还没立储君的意思,长公主论理将承帝位,这一回来就大摆宴席,还宴请权臣,怕是有替这位长公主铺位的意思了。
然而长公主一十八年来,才第一次回宫,宫中势力浅薄,一切都还没个定数。所以各人都卯足了劲儿想借着机会一探长公主深浅。
而唯一知内情的言小语,坐在马车里凝神听得外面这厢“哎呀李大人,原来您在这啊!”那边厢“哎呀原大人,可真是巧啊!”的官场话,正觉好玩,突然听得前面有人扯着腮帮子大喊:“元帅,元帅,哎呀呀!好久不见了哇!别来无恙乎?”
马车不远处传来淡淡一句:“承蒙挂心,一切安好。”声音很是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听说塞外那帮狗腿子野蛮人最近安份不少,果然是咱们西北军英勇!难怪乎元帅甚得圣上器重,今次回来,圣上必定好好嘉奖于元帅!”
“过奖!”声音已有明显的不耐烦。
前面的人得不到热情回应,颇为尴尬,打着哈哈道:“哎呀,难得皇城大道也有拥挤的时候,下官非常的对不住,挡住元帅的道了,请元帅先走,先走……”
“少废话!”声音虽压抑着极度的不快,仍挡不住那明显的不满:“你家马车有多快走多快是正经,这么多马车塞着,老娘能飞过去?”
“噗……”言小语忍不住,捂着肚子笑喷了。
没想到在这儿仍能感受到现代式塞车,实在是一件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