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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飞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这是天空吗？
分明不是的。
混沌的天，那不是天。
是各种驳杂气息汇聚而成。
他的眼睛没了焦距。
孤独笼罩全身。
转头，他道：“你真那么想死吗？”
不等老人回答，又道：“你的城，我去过，确实都成为了死灵，可你知道吗？”
“那些死灵，并不是无序的，城中守卫森严，他们在执行着自己的生前职责。”
“当看到城主府大门开了，你猜他们什么反应？”
“全都跪下了。”
闻言，老人沉默了。
苏飞轻笑了一声：“我还认识一个城主，东海城主月夕。”
“她变成了阴阳间的阴阳行者，其实她有机会压制阴阳眼的。”
“只要用全城的生命，在鲜血中浸泡，就可以压制或者驱除阴阳眼。”
“但她没那么做，她开辟了属于自己的阴阳间。”
“因为，她爱东海，深爱着东海的每一个生命。”
“我想，你也跟月夕一样，当初是一个特别好的城主吧。”
“否则，成为死灵的子民们不会带着那种本能。”
“而你跟月夕又有不同。”
“月夕是开朗的，无数年过去，作为阴阳行者的她总想着出去看一看，看看那繁华世界……”
“如今的地球，真的很繁华，那高楼林立，你有见过吗？不想要去看一看你的城所在位置现今是什么个样子？”
“月夕就特别地想，当我谁带他游览东海市，她总是很开心，特别期待。”
“因为她觉得活着才是最好的。”
“你城里的死灵……我想他们也不会希望你死去。”
“小家伙。”老人叹口气，道，“你还想着说服一个一心想死的人啊？”
“我没有想要说服你。”
苏飞站起身，道：“我只是告诉你一个事实，不如，咱们去你的城池走一遭？”
老人手臂一颤。
“你有办法的对不对？”
苏飞道：“咱们去看一看。”
老人露出挣扎之色。
“你想死吗？”
苏飞冷冷一笑：“要死的人，看一眼自己的地方都做不到？”
“你在逃避什么？”
“一心要死的人，迫切要面对死亡，还有什么好逃避的？”
“你不愿意去，那我带你去。”
说着，苏飞身上威能显现。
不灭体开启。
在心脏位置，出现了一座古城景象，慢慢地放大。
苏飞施法，他和老人瞬间抵达了古城中。
此刻，古城是白天，街道上看不到身影。
老人和苏飞一同走着。
这熟悉的街，让老人眼神不停变幻。
一条街又一条街，很快两人到了城主府外。
白天，按理来说死灵都沉寂了。
可是在城门口有一些死灵。
“看到了吗？他们在巡逻。”
苏飞道：“白天啊都在巡逻，你觉得是什么促使的？”
老人不答话。
苏飞抬头看天，道了一声：“黑夜。”
瞬间，黑夜降临。
下一刻，满街都是死灵。
苏飞和老人如同隐形了，死灵们发现不了。
但老人眼里，这些死灵真如苏飞说的那样很有序。
他看着每一个死灵。
那些黑漆漆的面孔也能让他认出来是谁。
他往前走，走到了一个死灵面前，看着这个死灵，老人抬起颤巍巍的手，摸了摸死灵的脸。
这个死灵有些茫然。
老人又到了另一个死灵面前，这个死灵笔直地站在城主府门外，如一尊雕像。
死灵多是没有意识的，是残留欲望驱使身躯。
可这些死灵，却有很多做着生前的事。
老人甚至看到一个死灵在查看书籍。
他站在城主府门口，似乎想要迈步进去，可最终收住了脚，他走回来，一步步走着，走出了城，回到了菜园地。
苏飞也出来了。
“告诉我仙园怎么走。”苏飞道。
刚刚坐下的老人抬头看着苏飞，目光中有些愕然，他道：“我还以为你会继续劝我。”
“说真的，我心动容了。”
“没什么好劝的。”苏飞道，“老城主活了这么久，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不是我一个小子可以改变的。”
“我只是想让你看一看你的那座城。”
“请告诉我仙园怎么走，我想要去见一见干爹。”
“不如不见。”老人道。
苏飞眉头微皱。
“你见了，恐怕会很失望。”
老人说道：“在心中留下一个美好，其实挺不错的。”
“你若是看到了猴尊，得知了猴尊的目的，你的孤独会无限放大，最终你觉得全天下都在与你为敌，哪怕是传承了你修行的干爹。”
“苏飞，你很不错，我不忍心看到你那个样子。”
“不如回吧。”
“回到地球，去享受繁华世界。”
“至于天地如何变……随它去吧。”
“请告诉我仙园怎么走。”苏飞抱起拳头，行了一礼。
这一礼，是应该的。
不灭体，就是此人的传承。
喊一声师父也不为过。
“唉。”
老人叹息。
“那我告诉你怎么走。”
他手一挥，苏飞脑海里出现了一条路径，直达仙园。
“去之前，你要有一个心理准备。”
老人道：“这天下，尤其是老古董，其实目的大多相同，都为了大自由。”
“至于曾经坚守的……初心难有。”
“无数年煎熬，足以改变很多人。”
“初心不在，人极可能就走向了邪恶。”
“天地毁灭，与吾何干？”
“大概就是这种意思吧。”
“你干爹……自也不例外。”
“多谢了。”苏飞再行一礼。
他转身走去，走了几步，他回头说道：“有机会去地球看一看，那里真的不错，不一样的世界，不一样的感觉，不是让你改变求死之心，最起码死之前多看一看。”
说完，苏飞撕开了虚空，踏步而入，消失不见。
老人拿起身旁的锄头，开始在菜地里忙活。
菜地里没有杂草，也不会有杂草，他锄的是杂乱气息。
菜地可以清理得干干净净，没有驳杂能量。
可自己内心却不能如此。
求死之心，伴随了无数年。
老人自杀了无数次。
可他死不了。
滴血重生。
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活着。
老人两手扶着锄头，看着不算天的天，低语一声：“希望你不要跟我一样有了求死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