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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及笄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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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及笄礼那天太傅府格外热闹。苏太傅岁数大了,前几日向皇上递了奏折,已经告老在家颐养天年了。

    至此,太傅府终于换了牌匾,变回了最初的苏府。苏敛匆匆下了早朝,回了他的尚书府,换下朝服又赶来了苏府。苏憬虽出身官宦,却去经了商,从各家商行巡视了一圈才到苏府。秦伦也跟着到了。

    舅母刘氏代表秦芫母亲和秦伦站在东面台阶处迎接宾客,有司手捧托盘立于西面台阶下,秦芫沐浴后坐在东房里,接着奏响了礼乐。

    若苏氏还在世,正宾是打算由刘氏担的,正宾的人选是有德才的女性长辈,所以只好请了卫国公夫人来担任,赞者也是请了卫国公家的小姐于梦雨。秦伦刘氏迎了卫国公夫人坐到主宾位,宾客也依次都坐在了观礼位,秦伦刘氏才往主人位去。

    开礼后秦伦起身致辞,赞者于梦雨净手后站在西面,秦芫终于走出了东房,身着采衣采履,走至场地中央后,面朝南,对着观礼位的宾客作揖,抬头的时候看到了段修寒促狭的笑。

    不禁愣了一愣,又继续笄礼。她面向西面跪坐在席上,于梦雨替她梳发,后将梳子放至南面。

    秦伦刘氏陪着卫国公夫人起身净手。

    秦芫转向东面跪坐,卫国公夫人走至她面前,高声念了一段:“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然后跪坐下来,替她梳发加笄,走回了原位。

    于梦雨又帮她正了正头上的笄,秦芫起身再向观礼位作揖,然后回了东房。

    一回到房里,她就松了口气,面对这么多人,心里已经紧张到不能自已。

    敲门声响起,于梦雨递了素衣襦裙进来,待她穿戴完毕后出了东房,向宾客展示。到这里秦芫微微纳闷,又不是时装秀,为什么要展示呢?

    心里想归想,却还是照着做了。然后向主人位上的秦伦刘氏行养育之恩的跪拜礼。

    面向东面跪坐,卫国公夫人走下来,又念:“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于梦雨替她除了发笄,卫国公夫人从有司托盘里拿过发钗,替她簪上,又如之前一般所作,回到东房。

    于梦雨又拿来了曲裾深衣让她换上,出来后又向众人展示,行第二拜,意喻对前辈的尊敬。接着跪坐东面,卫国公夫人念:“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于梦雨除下发钗,卫国公夫人拿过钗冠替秦芫戴上,于梦雨替她正冠,行礼后回了东房。于梦雨拿来大袖长裙礼服让她换上,丫鬟又在她眉心贴了红梅花钿,这时秦芫整个人都已经累得不像话,却又不得不撑着。

    出了东房后依次行礼。

    有司撤去了笄礼的陈设,在西阶摆了醴酒席。卫国公夫人引了秦芫入席。秦芫站到席的西边,面向南面。

    卫国公夫人面向西边,从于梦雨手中接过酒。秦芫转向北,卫国公夫人端着醴酒,走到秦芫面前,念:“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秦芫接着行礼,接过醴酒,跪着把酒撒些在地上作祭酒。然后持酒象征性地沾嘴唇,却不料沾得过多,呛进了喉咙里,脸上一阵红。

    她抬头看了眼观礼席,那人果然含着笑,不免有些恼意。将酒置于几上,有司拿来饭递给了秦芫,她象征性地吃了一点,又起身行礼。离席后站到西阶东面,面朝南边。

    因她是女子,就略过了取字的环节。

    接着她跪坐到了秦伦刘氏的面前,聆听教训。再对两位长辈行礼。

    这一大串的流程下来,秦芫从容的形象早已丢失,只想着快些结束。

    好在到了最后环节,她满怀欣喜地向众人行揖礼,最后礼成。

    秦伦再次上前致辞。

    秦芫在众人的贺声中逃到了后花园里,扭了扭脖子,又替自己捶捶肩,然后低着头抱怨累。

    头上盖过一片阴影,她抬头,看见段修寒笑着问她:“累坏了?”

    她点点头,也没起身向他行礼。甚至可以说是累得压根没想起来。

    “你怎么在这里?其他宾客不是在前院的吗?”

    段修寒见她露出难得的迷糊样,只觉得可爱极了。笄礼后的她,竟让人移不开眼,眉心的红梅花钿衬得她皮肤白皙娇嫩,柳叶细眉下一双明眸满含秋水,红唇抿得紧紧的,叫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喉结上下滚了滚,他道:“我来看你啊。”

    秦芫一听,累了半天而罢工的大脑终于清醒,然后面色渐红,急忙站直了身子:“世子……”

    好在阿念跑了来,拿了好些糕点孝敬给他阿姐:“阿姐,累坏了吧?阿念给你拿了好吃的,快吃吧!”

    他说完抬起小脸一直盯着她看,满脸都是“我是不是很棒啊快夸我”的神色。

    她忍不住扑哧一笑,揉了揉阿念的头,如他所愿地说:“阿念真乖。”

    抬头的时候,看见段修寒正一眼不眨地看她,眸色渐深。她心里慌乱,后退了一步。拉着阿念又逃回了前院。

    待宴席散去,苏老夫人把秦芫叫到了堂前,客座上坐着卫国公夫人和于梦雨,舅母刘氏也在。她上前一一向她们见礼。

    只听得卫国公夫人笑盈盈问:“秦姑娘也及笄了,可曾许了人家?”

    这话一出,秦芫心里“咯噔”一声,暗叫糟糕。面上却不动声色,低头道:“未曾,芫儿还小,不急。”

    苏老夫人也笑:“十五的确该许人家了!只是我就这么一个外孙女,许了人家倒有些舍不得。”

    秦芫立马接道:“那芫儿就不嫁了,陪着外祖母。”

    卫国公夫人笑她:“这哪由得你说?我家梦雨及笄时也这么说,这不,才转了身就许了人家,明年开春就要嫁做人妇了。”

    于梦雨笑嗔:“母亲说这事做什么?”

    刘氏笑了笑,插了话:“今日外头来了不少的青年才俊,夫人可有相熟的?到时候也可为芫儿牵线搭桥啊!”

    “一定一定,”卫国公夫人说,“我今儿倒看见太子殿下了。”

    刘氏笑说是卖了苏太傅的面子,才来观的礼。

    “我倒还以为是太子对秦姑娘有意呢!”

    苏老夫人回了卫国公夫人的话:“我们哪儿高攀得起!”说罢便笑了开来。

    秦芫暗自苦恼,抬头的时候看见于梦雨对她挤眉弄眼的,倒是俏皮可爱。她回她一笑,于梦雨索性上前坐到她身边,两人聊起了天来。

    那边长辈聊着小辈,这边小辈聊着各种各样的趣闻,秦芫被于梦雨逗得笑意不止。于梦雨倒是个活泼开朗的讨喜性子。

    送走了卫国公夫人和于梦雨,又辞了苏老夫人和刘氏,她才回了厢房,沐浴后才上床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