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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玧动了动唇瓣，话还没出口，眼泪就夺眶而出。
他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转身背对着她，抬手抹了两下眼角。
宋佳人从来没见楚玧哭过，看着他这么孩子气的表现，眼底的担心更浓了，“是不是刚才出去有人欺负你了？你告诉四嫂，四嫂替你讨公道！”
楚玧用力摇摇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我……”
宋佳人伸手，安慰地拍了拍他的后背，“你别急，慢点儿说。”
他这副样子像极了没有抢到糖吃的孩子，哭得要多伤心有多伤心。
宋佳人站在他旁边，陪他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他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
楚玧止住眼泪，闭上眼睛做了几个深呼吸，好不容易才把情绪平复下来，“四嫂，我没事了。”
宋佳人看着他红红的兔子眼，语重心长道，“五弟，你要是遇到什么难事，千万别憋在心里。俗话说得好，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咱们是一家人，我跟你四哥会跟你一起想办法，你要相信，办法总比困难多。”
楚玧听着她的话，只觉得一股暖流涌进自己的胸腔，连带着温暖了他那颗冰冷的心。
是啊，赫连翊只是个没有感情的报仇机器，他的心里眼里只有报仇，想杀楚琰，想利用楚琰的死制造南昭和云苍的矛盾，还想在两国交战之际，制造混乱，重新夺回南昭的王位。
自己在赫连翊眼里不过是一枚可以利用的棋子，一旦棋子没有用了，就会被销毁。
楚玧回想起之前跟赫连翊博弈的过程，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傻子，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那种。
楚玧扭头朝床榻上看了一眼，视线跟楚琰黑眸对上的那一刻，再次热泪盈眶。
他垂在身侧的双手紧了松，松了紧，内心挣扎着在做激烈的斗争。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双腿朝床边走过去，“四哥，我有话想跟你说。”
其实，楚琰一直在等他这句话。
此时，望着他脸上毅然决然的表情，楚琰微微颔首，俊脸看上去还有几分苍白，“什么话，你说。”
楚玧视线环顾一圈，看着满屋子的人，轻声问道，“四哥，我想单独跟你聊，可以吗？”
楚琰的目光一转，跟他身侧的宋佳人对视了半秒钟，点头同意了，“你们都去楼下用膳吧，我跟五弟再聊一会儿。”
宋佳人也立刻附和道，“对啊对啊，这么忙活了大半天，大家肯定都饿了，我请你们吃好的！走吧！”
“四嫂，我跟你一起走。”楚珊珊上前，挽着宋佳人的胳膊，想了想，又扭头看向未置一词的夜轻寒，“夜公子，你也跟我们一块儿下楼用膳啊？”
夜轻寒视线扫过床上的楚琰，没有拒绝，“好。”
于是，众人在宋佳人的安排下，较弱离开房间，下楼吃饭去了。
他们一走，天字一号房里就只剩下楚琰和楚玧兄弟二人。
整个空间很安静。
楚琰等了片刻，见楚玧迟迟没有吭声，眼尾一挑，“你想跟本王说什么？”
楚玧没有回话，而是噗通一声跪倒在床边。
楚琰见状，眉头一拧，冷沉了语气，“五弟，你这是做什么？为何突然行这么大的礼？”
楚玧低下头，语气里满是忏悔和歉疚，“四哥，对不起！”
他的头垂得很低，楚琰睨着他的后脑勺，深邃幽暗的眸子里有什么情绪涌起，瞬间又隐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困惑，“五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楚玧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缓缓从腰间掏出一个纸包，“四哥，之前派杀手去戏园的人，我知道是谁，而且……”
他牙一咬，心一横，索性豁出去了，闭着眼睛大声道，“而且，我还跟他见过面！”
楚琰眸色微动，俊脸上故意露出惊讶的表情，“他是谁？”
楚玧慢慢抬头，对上男人漆黑如夜的眸子，如实回道，“他是赫连翊，南昭前太子。”
南昭前太子？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楚琰确实没有料到幕后之人居然是赫连翊，俊脸上表情更震惊了，“你怎么会认识他？”
“我……”楚玧一下子被问住了，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楚琰见他一脸纠结，挑了下眉梢，俊脸上表情带着几分费解，“你跟他之间怎么会有交集？”
“五前年，我去边疆找你的时候，无意中遇到双目失明的赫连翊。当时，我不知道他的身份，看到他跟他的侍卫都受了重伤，就给了他一瓶上好的金创药，没想到，他靠着那瓶金创药，居然挺过来了。再后来，赫连翊借答谢我的名义潜入军帐。我没想到他见我是假，在你的饮食中下毒是真。”
楚琰听到这里，瞳孔微紧，目光定定瞧着楚玧，仿佛要看进他眼底最深处，“这么说，给本王下毒一事，你也有参与。”
楚玧回忆起当时的情形，便觉得悔不当初，“虽然我事先不知情，但确实是我把人引到了军帐中，害四哥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我难辞其咎！这些年，他跟我一直保持联系，并且试图说服我，跟他联手铲除你。”
楚琰回想起这五年，他为了医治自己体内的毒找了那么多名医，无数次得到失望的答案，最终自己也绝望了，甚至已经开始着手安排自己的后事。
要不是宋佳人作为神医后人，利用并蒂雪莲彻底拔除了他身上的毒，只怕他早就去见阎王爷了。
不过，这么多年的苦都熬过来了，他现在也不想再追究楚玧的责任。
从楚玧的话里，楚琰能听出来，一开始他对毒药的事并不知情，也是被赫连翊利用了。
眼下楚玧能悬崖勒马，楚琰心下也很欣慰，至少说明他的五弟还不是那么无药可救。
“五弟，有一点我想不通。”楚琰沉默了片刻，再次出声，“你为什么要跟赫连翊联手？他究竟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连兄弟情分都不顾？”
楚玧通红的眼眶还含着泪，在他的目光下，俊脸也渐渐憋红了，结结巴巴地回道，“他没有承诺我任何好处，后来的一切行为都是我自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