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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柄剑身上的滔天鬼泣,震慑苍穹。就连火海外的所有修士,尽皆心神震荡,从未有过的恐惧感生生压住心头。镇南山上空,仿佛成了九幽地府,万鬼嘶鸣!
炎龙的咆哮声在火海内肆意回荡,声音中竟是透着一丝痛楚。
厉万空面色惨白,这一剑上几乎灌入他全身的元力,几欲脱力。身子摇了一摇,胸脯剧烈喘息。
但此刻他的全部精力,都在那柄剑上!
那柄巨剑上,殷红的一大片鲜血,顺着剑身从剑柄淌下,通体铜绿的剑身,红色的鲜血,显得格外刺眼。
这鲜血,是那炎龙的鲜血!这一剑,贯穿了炎龙的胸膛!
“哈哈哈,师兄这柄毕生炼出的巨剑,岂是你这区区灵兽能抵挡的!破虚期后期的神剑啊!师兄果然是师兄!哈哈哈哈!”
肆意的狂笑声,回荡在了镇南山上空!厉万空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脸色忽青忽白。不过他的脸上,却是狰狞的狂笑。他一生追求剑道,从未停歇过。他的师兄,一直是他要挑战的对手,桀骜不驯的厉万空,如何肯用师兄给他的护身宝剑,直至今日,因生死之境才用出。此刻他才知道,他与师兄的差距如此之大,其上的剑意,已经远远超过了他。
这一剑,伤在炎龙身上,痛在他的心中!
“很好,你是第一个中伤我的人类。你们,都得死!”
炎龙浑身颤抖,庞大的龙身冲上天空,四只龙爪大张,通体散发出阵阵天威。
这天威,仿若天地崩塌。
炎龙已然彻底暴怒!
这一势,是他倾尽万千岁月使出的,盖世神威!
那些疾行而来,已经极为接近镇南山的修士,尽皆心神一震,吐血而全身眩晕。这来自炎龙暴怒之时的全力威压,已然到了天地崩溃的极。
无论中原四大门派,还是紫幽八域,这些远离火海的修士这一刻都惊呆了。紫幽八域中,就连那名青棠裳女子也是第一次露出骇然之色,脸色发白。
天竺真人一干修为最高者也难以幸免,都被一道天地之威震住,全身不能动弹。仿佛动一动,都要费劲全身力道。
天威之下,万物皆为蝼蚁!
……
火海中,墨如轩嘴角鲜血直流,自己仿佛被万斤巨石挤压,连一丝呼吸的能力都没有,涨红的脸几乎都能滴出鲜血。
就在墨如轩差要窒息晕过去的时候,一丝暖意,缓缓飘进了他的身体。那暖意只是稍稍一缕,顺着心脉慢慢流进了脑海,令他恢复了一清醒的神识。
他睁眼望去,只见他身侧的魅姨那张惨白的玉脸上,微微浮起一丝笑意,百媚皆生。她的一只手,落在他的胸膛上。
是她,救了我?
墨如轩脑海里飘着一丝疑问。
但由不及他问出口,天威有一阵滚滚压下。只觉得那只落在他胸膛上的纤手抖了抖,墨如轩顷刻失去了知觉,再也感觉不到什么。
此刻。
他的怀中,那枚朴素到扔到地上都没有人注意的玉佩,一道微弱的幽光,忽然缓缓亮了起来
…
仿佛就在玉佩亮起幽光的一刻,九幽之下,一道似乎沉睡了千年的身影,慢慢,慢慢的,眼眸睁开了一丝缝隙。
她的身上,重重压着无数的符文,重逾千斤。
“孤狼…”
死寂的虚空,突然亮起了一声轻唤。那抹雪白色的身影仿若穿过了无数的光景,道道回廊,懵然仰天。然后,一句无比坚决的话语,似是以生命为代价,缓缓从口中道出。
“凝霜,来吧。”
“以我残魂燃烧的代价,破封…”
轰的一声,闷响声传来的片刻,一柄雪白色的剑,从那无数的符文内破封射出,直射天地。
这一剑,掠过虚空,虚空破碎。
“孤狼,这是今生,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来生,莫负我!”
整片虚空,悄然湿润。
在那柄剑离去的一刻,一句若有若无的轻叹,回荡在虚空内。那片悬浮着无数符文的破碎深渊上,一名老者的头颅流露出一丝复杂之色,喃喃道:“孽缘,孽缘呐!”
……
炎龙已经疯狂的咆哮声,响彻天地。他的身下,那些修士在他眼里,此时就连蝼蚁都算不上。
这一片天地,他就是主宰!
至高无上的主宰!
“愚蠢的人类,敢沾染神蛊,死罪!伤我真身!你们的元神,都得永堕九幽炼狱!哈哈哈…”炎龙殷红渗血的双眼,透着无比疯狂的嗜杀之意!
所有的修士都全身脱力,使不上力道。火海内的厉万空,路虎以及魅姨这些修为较高者,皆被一股天地之力束缚住,连一句话也不出。整片天地中,只有炎龙的咆哮声,隆隆震荡于耳际。
所有的人,都被天空之上,那庞大炎龙身后那道遮蔽半边天的巨大火浪震慑而住。
远古洪荒巨兽的威势,这一刻尽数展现而出。
这一势,便是上古巨兽的通天神通!
神通之下,凡间强者都要退避三舍!
轰轰轰…
天空之上的巨大火浪缓缓压下,每移动一步,整片天空都颤栗!几欲破碎。阵阵雷光,从火浪内吱吱毕现,几乎是笼进了天地的雷光,万夫莫敌。
噗噗噗噗…
就在巨大火浪压下镇南山上空万丈时,所有的修士六孔都流出了鲜血,修为低的修士瞬间失去了意识,识海破碎。
火浪压下,镇南山下一刻仿佛都要被夷为平地。
墨如轩的凡人身躯,承受不住这天地之威。其**以可见的速度,从全身毛孔流出鲜血,一些地方更是血肉炸开,其内的骨头都露出了一丝,惨无人睹。
但他却毫无知觉,对这一切的发生,全无任何反应。
他的六识封闭,识海破碎成了一块块,原先修炼出来的神识已经尽皆消散。
灵识期修士,其修的就是神识,以神识贯通全身经脉,才能引天地灵气生机如体,淬炼身躯,凝化经脉,才可进入凝脉期。
可是,此刻的墨如轩神识消散,识海也是面目全非。
在修真之人看来,此刻的墨如轩,已经成了一个再也不能修炼的废人!
不能修炼,这对墨如轩的打击,将无比巨大。
他此时全无六识,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这炎龙的滔天威势下,以往修炼的成果都付之东流,更是成了一名再也不能踏出修仙道路的废人!
眼下最惨痛的不止于此,那天空之上的巨大火浪,已然轰然压下。
连这里最强的修士都无法抵挡的神通,凡人之体的墨如轩更是万劫不复。
死,已经敲响了墨如轩的九幽之路。
……
“孤狼…莫怕…”
轻柔的缠语,毫无一丝力量一样。但是在这被火浪中无比刚烈强劲的气息弥漫的天际下,从地底深处,轻轻传了出来。
淡淡的语气,落在炎龙的耳里,却如万千雷声炸开。
灯笼大的龙眼越睁越大,一抹从未出现在它脸上的惊骇之色赫然浮现。
仿佛这声音,对他来是一道能生生杀死他的催命符。
忽然,天空无数的火浪四下倒卷,天空之上的火海从中破开了一口巨洞。绚烂到极致的白光中,一柄如霜雪白的长剑,从那巨洞中,瞬间冲了上来。
刹那,火海尽退,所有的红芒被白光笼罩进去。
整片天空,乃至所有修士的眼中,仿佛只剩下那柄被万丈白光围绕的长剑。
质朴无华,一剑苍雪。
这一刻,离那柄长剑最近的路虎道长口干舌燥,耳际都是自己心跳声,在砰砰砰越跳越快。
那把剑,将他的心神俱都吸引!
“梦璃掌门,梦璃掌门的佩剑!”
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九天雪山之上,那个似乎永远孤寂落寞的身影,傲雪,孤芳。
一时间,他只觉时间在那一刻静止…
所有的人,几乎拜倒在那充斥天地的剑意下,天地一颤,似乎连天地也膜拜。这超越凡间的仙家剑气,几欲破碎虚空而去,强悍令人胆寒。那把凝霜之剑此刻傲立苍穹之下,毁天灭地的剑气贯穿天地。
然后。
在凝霜剑下,墨如轩的身躯,轻轻飘了起来,缓缓飘到了那把绝世之剑身前。
数不清的乳白色光晕从凝霜剑散出,顺着一股吸引之力,尽皆进入墨如轩的体内。此刻,那些原本崩碎的神识,支离的识海,随着一阵清风拂过,恢复如初。
然后,墨如轩的眼睛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
他奇异抬起了手,面无表情,五指落在凝霜剑的剑柄上,紧紧将之握住。睁开的双眸,两道白色光晕爆射而出,冰寒,没有温度,更没有气势。
可就是这样,此刻的墨如轩,竟是给人带来一种沧桑而不可近身的圣洁。
“凝霜,这是我梦璃,最后一次用你。百年未出鞘,你也孤寂了。”
“绽放吧,凝霜…”
他的口中,一句轻喃之声响起。
然后,天地崩塌。
除了凝霜剑的剑意,所有的气息尽皆静止,就连之前还威风八面的炎龙,面上的惊骇神色也凝固了起来。
整片天空,忽然被白雾笼罩,十丈之外,皆不可视!
所有人的眼中,只剩下在那白雾间,突然亮起的一道剑光,轻缓劈下。
一股经过岁月洗礼的悲呛,从那剑上,传入了每一个修士的心海内。就连他们,也似乎被这悲伤感染。
泪落,眼角湿润。
所有的泪水,仿若只为了这天地间,燃尽最后生机的绝世之剑!
下一刻,天地都安静了下来。
……
白雾尽退,剑意消散。
所有人都恢复了知觉,此刻放眼望去,这些修士都是一副能吞得下一个鸡蛋的表情,满脸充满了不可置信。
只见原本高耸而入云端的镇南山,已然成了一块平地,平整的比开荒过的平原还干净!并且,天空上的火海,此时哪里还寻觅的到痕迹。就连那只庞大无比的炎龙,此刻也已经消失,无影无踪。
相视之下,他们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恐惧的色彩。
这一剑,已经超越了天地之力,这绝对不是凡间的力量!
飞仙!
这是超越破虚期的仙家之力!
所有的人,心底都冒出这么一个字眼,浑身发颤。
仙家一剑,竟是强悍到了这般田地!
这时,他们忽然想起了什么,全都好奇的四下运起神识搜索。举目间,那握着凝霜剑的孩此刻却再没了踪迹,仿佛从人间蒸发。
这些修士中,只有数人还回味在方才的天地之威下。
那一剑,已经深深刻在了他们的心头上。
路虎道长双眼早已湿润,那一剑对他而言,已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
无比激动的神情,在他脸上跃然浮现:“前任掌门没死!原来前任掌门没死!不行,我要告诉掌门师姐去,铸剑宗,又有一位仙家修士了!”话语间,他竟是全然没有发觉,此刻他的身后,魅姨深深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
没有人比魅姨对之前的情景更加清楚,那一剑出现时,那个孩就在他的身侧!
然而,就在那个孩握住那一剑的时候。她竟然觉得,那孩仿佛变了一个人。因为他的气势,竟连不远处的她也似乎在他脚下,仿若蝼蚁。
“这个孩,到底是谁!”
但突然,魅姨恍然过来,声色剧急道:“糟了,他身上还有三生咒!”
……
数日之后,镇南山出现剑仙的消息,传遍了中原大陆。
无论修士,还是凡间平民,他们酒前饭后谈论的,全是众纷纭的镇南山惊变异闻。
有人,那剑仙是九天之上的玄仙,路过此地,看不惯炎龙的作态,投身一个孩的身体里,出手救下了那些修士。但也有些知道内幕较多的人,剑仙其实是一名孩,他化作孩模样,在危急之时,变成仙人出手,抬手灭杀九品炎龙,可歌可泣。
至于仙人为何出现在镇南山,各种版本皆是不一而同。
但大多数法,都是跟那镇南山上的孩有关。
一时之间,这孩现今的去处,被整个中原的修士凡人津津乐道,百不厌,更有人前去镇南山寻觅仙人的踪迹,期望有所奇遇。
但最终,依旧没有人知道,这个孩到底去了哪里。
这事,一直成了中原的百年疑团。
……
中原极东的落难山,坐落着中原公认的第二门派,臧宗!
臧宗位居落难山山腰处,此处庭宇楼阁,花香草绿,全然不似佛家之人的净身之处。只有缕缕钟声以及僧人鸣颂的声音,飘荡在云雾间。
穿过众多庭阁美楼,臧宗最深处,有一处人迹罕至的去处。这里,七七四十九道高达百丈的巨大石杵围成了一个奇异的法阵,法阵内,道道玄机,给人一种极其危险的幻觉。这些七七四十九道石杵中间,一尊罗刹巨塔森然耸立,古朴沧桑。
巨塔内的最高层,净平和尚跪在蒲团上,神色肃然。他的前方,是一名始终没有转身的老者,对着供奉其上的金佛喃喃诵经。
许久,直到听到净平和尚的一句旁人听不出的传音,这才停下诵经,整个人像死人一般跪坐。
半天,那和尚才凝声道:“跟那本半卷古书上,描述的一模一样?”
净平和尚不敢迟疑,道:“是,连最后提及的苍雪一剑,也出现了。”
“我已知晓,你先行退下吧。”又是良久,那老和尚开口了句,至始至终,他都没有转身。
直到净平和尚退下,房间内又恢复了死寂的气息。
良久。
金佛下,枯灯前,却突然亮起了一句森然如鬼哭的声音。
“一千年,一千年了。天机,天机终于出现了。”
阴森可怕的笑声,震荡在整个封闭的房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