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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见赵鹤蓦然后跃,又连换身形,恍如中了魔法,变换之疾令人眼花缭乱。
众人均不解何意,风清扬纹丝不动,赵鹤却似受人猛攻一般,左支右绌,周章狼狈,无不骇然,直感匪夷所思。
赵鹤刹那间连变十余种身形,背靠谷壁,凝神道:“风公子,我不与你比,我自认在你手下走不过十招。”此言一出,立惊四座,众人哗然,谁也料不到赵鹤居然自承不敌,登时心下放宽,颜面有光,却仍然不解何以至此?
风清扬冷笑道:“只怕由不得你不比。”
成清铭心中叫苦不迭,暗道:“九弟何以如此傻,真要送上条性命不可!”跌足捶胸,焦躁不已。
赵鹤蓦然一跃冲天,于空中平平掠出三尺,落于地面,笑道:“风公子,你要打败我不难,要取我性命却不易。
“我只消飘身远引,你纵然追得上,出剑杀我却无机会。”
风清扬见他轻功俊极,知他所言不假,自己轻功纵能胜他半筹,但只消一动手出剑,便予他逃窜之机,他若避而不战,只逃不打,自己根本没机会杀他。
当下收剑入鞘,敛气还窍。
赵鹤如获大赦,登即笑颜大绽,嘻嘻道:“风公子,如此最好,兄弟向来敬重风公子剑术人品,推崇备至,适才一见,神功精进,大胜往昔,兄弟自愧不如远矣。”
众人见赵鹤忽而谦光之至,心中大奇,泰半以为他是因段子羽之故不敢招惹风清扬。
其实风清扬自己亦无把握在十招内打败赵鹤,自度怎么也得大战三四百招。
胜负之数犹甚微妙难测,不过欲激得他动手,便以凌波微步与独孤九剑竭力拼杀他,纵然招数过了,自刎以谢值得,如此心态除慕容雪外,再无人能测其端倪。
然则慕容雪心中别有所想,只消二人交上手,自己便加入战团,合手力斗,至于招数过后,赖账不算在她乃是家常便饭,全然不以为意,却不料二人忽而罢斗,颇感意外。
原来赵鹤为人极工心机,初时听风清扬出言相激,亦感愕然,环视武林,武功胜他之人少之又少,若说能在十招内打败他实是不可思议之事。
不过他为人把细,又知风清扬口无虚言,数次交锋,深服其能,复见其有恃无恐,信心十足的样儿,心底一沉,不敢轻易以身相试。
待风清扬长剑出鞘,引剑待发,犹如引满之弓,登即感到周身被一股无形无质的气机罩住,陡然间戒心大增,蓄势以待,这种情形还是首次遇到。
风清扬目光所向,赵鹤心中立有感应,恰是自己空门所在,知风清扬不发则已,一发必如雷霆一击,能否避过殊难逆测。
是以连换身形,将身法发挥得淋漓尽致,可谓“至矣尽矣,蔑以加矣”,方始避开风清扬的目光所指,周章狼狈实属生平未有之事,登时气势为之一沮,畏惧之意便萌,愈发不敢应战。
风清扬周身气机发动,只消觑准其弱点,便猝然发剑,管他应战不应战,但赵鹤空门一闪即隐,避得高明之至,风清扬竟尔无出剑一击的机会,亦莫奈之何。
赵鹤自承不敌,避而不战,不异服输,到此地步,自己亦无以为继了,如若必欲取他性命,他只要先行一步,自己便无杀他的机会。
日月神教狡诈多端,赵鹤敢单身到此,必留有退步,不要一个疏虞,中了他的算计,只得敛气归元,收剑罢斗。
两人这番对峙,已与交手过招无异,只是太过玄妙,非局外人所能领会得到。
成清铭见风清扬稀奇古怪地将赵鹤制住,大杀其凶焰,于意已足,唯恐他再多事,节外生枝,反倒不美,便道:“九弟,得饶人处且饶人,不妨放他一马。
“叫他见识见识咱们正教的气度风范。”
风清扬依言而退,心想:“师哥不愧做了这多年掌门,果然言辞便给,辞锋犀利,这番话再得体不过了。”
五岳各派欢声雷动,虽然不明其中情由,但颜面上争足了光,也便喜出望外,适才沮丧、畏惧之意一扫而光。
慕容雪笑道:“这小子识趣得很,杀了倒也可惜。”风清扬苦笑而已,如有机会,他说什么也不会放过赵鹤,非不欲也,实不能耳。
五岳各派中已有不少人嚷道:“赵鹤,风公子放你一马,还不快滚。”种种骂詈嘲讥之言无所不备。
殊不知赵鹤铁面功夫也是一等一的,任众人千嘲百骂,岿然不动,置若罔闻。
成清铭不解道:“这小子捣什么鬼,打又不打,逃又不逃,九弟,你们作的什么戏?”
风清扬苦笑道:“我哪知他想什么,待我上去将他赶走便是。”
一语未了,蓦然间一阵啸声传来,低沉雄浑,隐隐有波涛汹涌之意,恍若钱塘江大潮涨至此处,细察其音发出处,乃在数里之外,旋即四周号角轰鸣,便如有千军万马疾行赴阵一般。
成清铭跌足道:“不好,中了魔教的埋伏,快些冲杀出去。”
但见翠鸣谷四周崖顶之上,人头攒动,几处入谷口亦有人现身。
风清扬游目四顾,倒认得几个,一处乃是金猿神魔张乘风、白猿神魔张乘云兄弟,一处乃是四绝神魔沈竹楼偕四位小僮,赵鹤身后又转出一人,乃是飞爪神魔范一飞。
入口处皆密密麻麻站满各色服饰的人,显是仓促调来,阵队不整,只是人数不在千人之下,五岳各派立时陷入重围,要害之处均被日月神教扼守住。
叮叮当当之声顿时响起,各派分向关口冲过去,乱斗一时,终被日月神教逼回谷内,弃尸一路。
风清扬原地未动,见此阵势心下亦不禁一凉,恍然大悟:赵鹤单身挑斗诸派,乃是拖延时间,调集人手,竟欲聚歼五派于谷内。
各派好手虽多,亦不乏智谋之士,却不若日月神教之狡诈,一时失察,立居劣势。
他将倚天剑与慕容雪换过,慕容雪不欲他失宝剑之威,风清扬故作豪语道:
“放心,我便是用破铜烂铁,也能将那对猿魔打个稀烂。”
慕容雪扑哧一笑,二人共历生死多次,见到这等阵仗亦不甚惊惧。
风清扬持把青钢剑向二猿神魔行去,两名神魔各持熟铜棍,将冲上来的人打得落花流水,正自得意,蓦见风清扬过来,登时敛色,抱棍施礼道:“风小前辈在此,晚辈拜见前辈。”执礼甚恭。
其时各派已绝冲出之望,各聚阵固守,以俟后变。
忽见二名猿魔居然恭恭敬敬向风清扬执后生之礼,无不诧异,这二人一张猴险,也说不清他们有多大年岁,但大致看去,总在五十岁以上,怎地称起风清扬前辈来了?均感生平未见之奇,是以虽忧惧满怀,仍忍俊不住,哄笑起来。
成清铭皱眉道:“九弟此番下山,究竟有何际遇?
“忽然成了精似的,真真的叫人摸不透,与魔教中人的关系更不伦不类,怎地成了两名神魔的前辈了?”
宁清宇等面面相觑,亦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有静观其变,抑或能有意外的转机,慕容雪寸步不离,紧随风清扬身后,亦不由得粲然道:“这对猴儿倒真实心。”
风清扬啼笑皆非,自己先前不过戏弄这两人,这两人竟尔念念不忘,摆摆手道:“免了。”端足长辈的派头,心下却也不解何故,直感匪夷所思。
其实猿魔兄弟就是怕煞了段子羽,说什么也提不起胆招惹他的弟子,唯恐他一日复出,寻自己的晦气,至于风清扬一句戏言,这二人便借坡上驴,大攀交情,自居晚辈,想来纵有得罪之处,段子羽亦不会辣手相向了,明里口头上吃点亏,暗里却占足了便宜,是以称过之后,均面有得色,与有荣焉。
风清扬闹不清自己这前辈究竟有何权威,姑且一试,便大模大样道:“你们闪在一旁。”
两猿魔凛遵不误,立时左右分开。
恭立一旁,风清扬大喜,迈步便行,却见一人闪出,喝道:“此路不通。”
风清扬见此人比常人高出一头有余,手持一柄硕大无比的板斧,斧柄均精钢所铸,怕不有二三百斤之重,此人持在手中,宛如提根木棍,身躯粗阔,登时将谷口封死。
风清扬喝道:“什么人敢拦本公子去路。”
张乘云胆小如鼠,见风清扬发怒便惶骇不已,忙道:“风小前辈,这是我十弟,号称大力神魔范松,他不认得您,得罪莫怪。”
又向范松道:“十弟,此乃段大侠之高足,万万惹不得,你快些闪开,前辈若发起怒来,我等可吃罪不起。”
范松瓮声道:“什么前辈不前辈,且吃我一斧。”
他身躯雄壮,天生神力,声若铜钟,震得山谷嗡嗡作响。
风清扬见他一斧之力足有千斤,纵然持倚天剑在手,亦不敢硬接,身形一闪,避了开去。
范松一斧一斧猛劈横斫,势挟劲风,刮得人脸上刺痛。风清扬剑法虽妙,然则范松臂长斧长,使起来约有一丈之长,招沉力猛,怎地也攻不进圈子去。
莫说斧头碰着,便被那股劲风撞正,亦有吃不消之感。
只得左闪右避,渐渐退入谷底。
众人大多初次见到这等巨无霸类的武林高手,这等身躯之人无不头脑迟钝,反应不灵,空有一身蛮力,修习上乘武功却是不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