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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刚才我听到了你们所有的谈话。”余然儿声音逐渐变大,“郡王妃说不许长公主进,却没说不许我进。”
“如果长公主信得过我,我愿意进去,替长公主照顾郡王妃。”
十三四岁的女孩一脸认真地道。
虞非鹊呆了有呆,愣了又愣。
她是不放心娘,可没想过要把别人拖进去。
自己的娘自己照顾,把别人牵连进去算什么呀。
仿佛知道虞非鹊的想法,余然儿又道,“余家也被围住了,我是不是建康的还不确定,与其在余家傻呆呆的关着,还不如进去帮一帮郡王妃。”
“况且,我相信,以郡王妃的能力,也许会很快救治好城南的百姓,说不定到时候最安全的就是城南呢。”小姑娘诚恳地道,“我喜欢郡王妃,想陪她一起,长公主看可行?”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虞非鹊也只能点头了。
她走上前两步,握住余然儿的手,顿了好久才挤出一句话,“多谢你,然儿。”
余然儿便笑,“我举报余家有疟疾患者的事儿得罪了余家的人,这几日也在余家呆不住了,说起还我还要谢谢长公主,让我能进城南躲躲风头。”
说着,她轻轻抽出双手,冲虞非鹊和李春花摆了摆手,“那然儿就先进去了。”
禁卫军也算是从头听到了尾,对这个女孩产生了敬佩之心,因此并没有阻拦她。
皇上有令,只是阻拦城南的人不许出来,却没说不许人进去。
所以他们也不算违反命令。
“等等。”眼看着余然儿就要消失在城南入口,李春花叫住她,从腰间掏出一个荷包,隔空扔了过去,“我这里有连连亲手做的荷包,说是可以避免跳蚤叮咬,你拿着。”
余然儿也没忸怩,反手接过,冲李春花摆了摆手,很快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她进去了。”虞非鹊双目失神,“连一个跟娘只是点头之交的姑娘都进去陪她了,我却在外头无法进去。”
“别想这么多了,小鹊儿。”李春花揽住她肩膀,“你在外头也不是吃白食的,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别让连连觉得你是个废物。”
这话一下子激励了失魂落魄的虞非鹊,她顿时来了精神头,“姑姑说的有道理,娘之前好像留下了方子,走,我们去呈给皇兄,再去搜罗药物,务必要让所有患疟疾的百姓都能被治愈。”
娘俩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马车哒哒离去,只留下两个禁卫军留在原地,把城南和其他区域严厉隔绝开来。
当天,京城一片寂静。
到了第二日,清平郡王妃自愿进入城南一事被流传开来,不过用了两个时辰,就让京城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氛围和状态。
大家敬佩清平郡王妃的义无反顾,同时惋惜她肚中七个月的孩子,最后还好奇地观察起了帝王的状态。
不辜负大家所望,当天朝堂之上,素来稳健的帝王突然爆发了滔天怒火。
他一改往日的平静从容,像一个蓄势待发的豹子,几乎将当天所有大臣的脸都给挠了一遍。
据后来侥幸从朝堂中站着走出的大臣描述,那是他们在平宣帝在位数十年里见过的,唯一一次的滔天大怒。
从前,没有。
以后,也没有。
少年狰狞的脖子青筋暴露,如果不是有清平郡王压着,也许他要掀了这金銮殿,压死所有的臣民,为乔连连陪葬。
“皇上,不能辜负了连连的一片苦心啊。”最后,还是季云舒强忍着伤痛的一句话,把徘徊在崩溃边缘的帝王给拉了回来。
乔连连此次舍生忘死,为的是什么啊,不就是大儿子的江山,为了他在百姓心中的口碑,形象。
如果虞非城真的因此失去理智,做了什么事儿,怎么对得起乔连连的一片苦心。
“现在连连还没有事,你好好处理江山,等她出来。”季云舒心里也难受,但他还要规劝虞非城,“别忘了,她是为什么非要进城南的。”
虞非城喘了两口粗气,终是冷静了下来。
对,娘那么厉害,一定不会出事的。
他要处理好京城事宜,要等她平平安安的回来。
更何况,季云舒的心里也不比他轻松多少,现在还要按捺着悲伤劝慰他。
理智告诉虞非城,他不能肆意妄为。
“爹,你放心。”少年垂下头,压着声音道,“我们会一起等娘回来的。”
“嗯。”季云舒重重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能劝住就好。
更何况,这次的发火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至少,大臣们看到了虞非城的恐怖,以后会愈发投鼠忌器。
而百姓知道了清平郡王妃对帝王的重要性,原本动荡的心忽然就平静了下来。
为了清平郡王妃,帝王居然发了那么大的火,面色沉重的几乎要杀人。
自然而然的,有清平王妃在的城南,就不会被放弃。
不管是为了城南的百姓,还是城南的郡王妃,只要不放弃,就足矣。
接下来几日,大虞陷入了难得的平静之中。
除了城南里头的百姓生死不知,外头的人全都在静静地观望着,等待着。
乔连连留下的药方被十几个太医轮流验看,最后确认可以治疗疟疾,于是大批量的药物熬煮起来,每家每户有病治病,没病预防。
全员爱干净,全员洗被褥,晒衣服,尽量做到家中没有蚊虫蛇鼠,尽量没有跳蚤小虫。
一切都像好的方向走去。
只有虞家兄弟姐妹几个心底沉甸甸的,甚至不知该怎么跟顾楼说。
但这消息不应该瞒着他。
所以犹豫再三,由虞非钟提笔给顾楼写了封信,把这里的事情简单告知了一下。
从京城到边疆,快马加鞭的信只要七日。
七日后,家书再次被大呼小叫着送进了军营,还是圆脸蛋的小周送的,只是这次,顾楼笑着拆开,却冷着脸合上了信封。
“小将军,咋了?这次咋没好吃的?”小周歪着头问。
顾楼没说话,只是冷厉地看了一眼远方,扭头冲进了威武大将军的营帐。
盏茶时间后,一匹马,一个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边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