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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百名锦衣卫手扶腰刀静立着,没有人说话,尽管昨夜他们一宿没睡。
而站在众人前面的朱喜也同样没有说话。
绝大多数也只是身体疲倦的锦衣卫们面无表情可这并不代表他们心里没有想法。
锦衣卫不是刑部,可是他们很多时候那也是需要用逻辑推理进行分析断案的。
他们知道,朱公子朱佥事肯定是又吃那几个毛贼的亏了。
月夜里他们虽然搜索的辛苦,可也只是辛苦。
那受伤最重的也就是不小心绊个跟头把脚脖子崴了,或者把卜勒盖儿卡秃噜皮了。
可是当他们在朱公子穿云箭的招唤下重新聚集到一起的时候才发现,朱公子带着的那几名亲随却又有受伤的了。
比如,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单腿蹦的。
比如,脑门子上有一个双黄蛋那么大的包的。
就这种伤,在这次抓捕白玉川这伙贼人的过程中那却是太常见了。
那就是用弹弓射出来的石子打的嘛!
可猜到了归猜到了,没有哪个锦衣卫会不长眼睛的去问。
那没有眼力见儿的人在锦衣卫里怎么可能混下去。
而这时,朱喜却终于说话了,而他这一说话便接连下了三道命令。
头两道命令那是让那两组人一组在陆上一组乘船沿着海岸线接着向南搜索。
第三道命令则是让人去找附近的府县捕快来找白玉川,不!来找小凶徒那伙人的线索。
得到命令的锦衣卫们自然抱拳应“是”。
要知道他们昨天可是忙了一整宿了那眼睛都没眨一下,现在已经很困了。
可是,作为合格的极有眼力见儿的下属没有人会对朱喜朱公子说“公子,我们可没睡觉呢!”
而当他们离开了朱喜的视野之后那一个一个的才小声嘀咕了起来,而且这还只限于彼此间关系好的。
至于困的眼皮直打架怎么去缓解就再说吧,反正大家都困,终究是有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情况。
就是带头的人再是忠于朱公子那也是得睡觉的。
只要有他睡的那就有下面人睡的。
说你睡的哈喇子都出来了别人就得用小棍支眼皮儿,这世上没有绝没有这种事!
只是,这回他们再找白玉川这伙毛贼的下落可就费劲了。
这回他们能够在月夜围拢过来抓捕,那是有船上的伙计提供线报,说看到有这么几个人往南来了。
而他们在搜索中能准确找到商震他们那还真就是因为白玉川的箫声。
可是这回有了前车之鉴,人家白玉川就不可能再吹箫了。
人家非但不会再吹箫,人家就是睡觉时估计连梦话都不会说了。
那你说,天地之广,他们一点线索都没有又如何去找?
沿着海边搜索的那两组锦衣卫连搜了四天。
这回是任何线索都没有得到,最终他们也只能撤回到附近的一个县衙。
当他们进入到那县衙的时候,和朱喜在一起的那组锦衣卫却正在衙门里喝茶。
原来,京师锦衣卫朱公子朱大人亲临一个小县衙,那县令眼见朱公子额头有伤却是找了个好郎中给朱公子疗伤去了。
当然了,朱喜那也不会自己去的,他却是把身边那几个脑门子上有大包的小腿迎面骨被打肿了的都带去了。
既然朱公子不在,锦衣卫们便放松了下来,喝着茶开始交流得到的情报。
只是交流也是白交流,什么有价值的情报都没有,倒是有一个锦衣卫在海边幽僻之处搜索时恰恰碰到了有一个妇人在水塘里洗澡。
要说看到了也就看到了,只是他却未曾想到,那女人在野外洗澡人家男人却也是在旁边看守着的。
结果,那锦衣卫就被人家男人给发现了,然后人家把他当成了登徒子,拎着锄头把他好一顿撵。
当这个锦衣卫说起这件事来时自然是引得满堂大笑。
众人正闹着呢,而这时县衙外有差役便跑进来说有人来报案。
锦衣卫们那可都是京师里来的,现在他们已经在山东行省的一个小县衙里了。
京师里下来的官差,那就是一个小兵那也是比地方官吏要牛气的,更何况他们是让敌人与自己人都闻风丧胆的锦衣卫!
既然县太爷和他们的朱大人都没在,他们中便有人说道:“快叫进来,咱们也学学县太爷,今天也断断案!”
其他锦衣卫自然是哄然叫好,在他们看来这不就跟闹着玩似的吗?
既然京师里来的锦衣卫要审案那差役又怎敢阻拦,不一会儿,那报案之人便被领了进来跪在了大堂之上。
“报告各位县太爷,我家失窃了!”那报案的却是一个书生。
眼见大堂里黑压压一片人他也搞不清哪个是县太爷啊!
书生就是书生,一张嘴一股书呆子的酸腐气便迎面而来。
“说说怎么失窃的。”便有锦衣卫憋着笑接话道。
“报告各位老爷,小生天黑之后一直在秉烛苦读。”然后他竟然摇头晃脑的背诵了起来
“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
少小去乡邑,扬声沙漠垂。宿昔秉良弓,楛矢——什么来着了”
那书生背到这里开始挠头了,显然他背的并不是很熟。
“好了好了!谁让你背书?快说案子!”有锦衣卫忙喝道。
这些锦衣卫好不容易能顶替县太爷,他们还怕朱喜和那县令回来就审不成案了,他们哪有心思听一个秀才在这里拽文。
“各位老爷,我就是背这首诗啊,这首诗那是三国时的《白马篇》。
可是我背不熟啊,我就不停的背,从天黑一直背到天快亮了,我还没背下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从我的床底下却爬出个人来!”
那书生这么说,锦衣卫们一下子精神就集中了。
他们也听出来了,那天快亮了却是从床底下爬出个人来,那这个人肯定就是小偷了!
也不知道这个人什么时候钻进了秀子的屋里偷东西。
可偏偏这个秀才背诗背的勤奋,人家就是不睡觉,那小偷不敢往外爬那可不就得在床下猫着吗?
“我也正奇怪呢,可是这个时候那个人却直接就把《白马篇》给背了出来!
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那书生又开始背了。
“停!说事儿!”有锦衣卫气道。
“这个人记性可真好,我背了一宿没背下来,可人家却背下来了。
可是等这个人走了之后我才发现,我家仅有的四百贯宝钞丢了!
要是那宝钞丢了也就丢了,可是我还丢了一本书!
这什么贼人啊,你偷我家的银钱可以,可你怎么能偷我的书?!我那书还没背呢!”那书生气愤的大嚷道。
这书生在这公堂上义愤填膺的大嚷大叫,可这些审案的锦衣卫非但不制止,却已是都发出了“吭哧吭哧”的笑声。
想来这个书生也是太笨,自己背首诗背了大半夜没背出来。
倒是躲在床下的那个小偷都学会了!
想来,那小偷也是听得辛苦,并且偏偏记忆极好。
书生没背下来什么白马篇,那小偷听却都听会了。
想来那小偷在床下憋了大半宿也是来气,所以人家从那床底下钻出来之后一来气却是背给那书生听了,然后人家才扬长而去的。
你说这算个什么案子,在锦衣卫们听起来着实是招笑啊!
“行了,你说说那个小偷长啥样吧!”这时锦衣卫中终于有人问起正事儿来了。
而问话之人还留着两撇胡子,那人却正是最早抓捕商震他们时的那个都指挥大人。
“那个小偷个挺高的,比这位大人还要高一点,腿也不短。
脸上晒得黝黑黝黑的,看上去老实巴交的。”那个书生开始描述了起来。
只是他这么一描述,那个都指挥大人却已是抻头细听了。
“都指挥大人对这样的小案子还这么感兴趣?”当那个书生被打发走后,便有锦衣卫笑问。
那个都指挥正想接话时,县衙外却是又有差役跑了进来报告道:“各位大人,又有报案的了!”
锦衣卫们便笑,那当然是再审了。
其实他们也就是图热闹,至少在除了那位都指挥大人外,其他人却又怎么可能去抓一个小贼?
而这回报案的人却是一个老太太,那老太太没进县衙呢,那连哭带喊的声音便已经传了进来。
这里可是山东,那山东人从来都是高门大嗓的,就是女人也都是如此!
“也不知道是哪个挨千刀的,把我烙好的一大摞子煎饼都偷走了,完了吧还给我留了张破画!
青天大老爷,你可快给我破案啊,那是去地里割麦子我才烙那么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