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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弘济是个走南闯北的商贾,自古以来重农抑商,朝廷对于商人施以苛税,商人怨声载道,可是嘴上说归说,毕竟经商一途是财源滚滚来的一个途径,对此很多人趋之若鹜,朱弘济便是其中的佼佼者,从小摸爬滚打一路走来,半辈子的时光换来了不菲的财富,富甲一方算不上,腰缠万贯却是实打实的,梁蒲县十里八乡名气相当大,人人敬称一声‘朱老板’,虽然当下商人的地位一直很低,可是当钱财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地位自然水涨船高,朱弘济如今已经不再亲自跑东奔西押运货物,而后交给了自己的义子全权打理,自己做在家里等着数钱,惬意自在。
朱弘济更是在梁蒲县周围的广置田产而后把田产在租赁给佃户,从而剥削佃户,隐隐间要成了十里八乡最大的地主,而前段时间更是从主城大老爷那里花了十条小金鱼买了县官小吏当当,朱弘济从一个地位低下的商贾变成了高高在山的官老爷,谁见了都得低声下气。
这不,今晚去那个明码标价卖官鬻爵大老爷手底下的青楼捧场去了,不过朱弘济没有在青楼过夜的习惯,也是差遣下人把姑娘送到了自己府上,眼下青楼的那名青伶儿独自守在空房里面等待朱老爷临幸。
朱弘济有一个正房老婆,不过是当年在江边走商运货时候遇见的一个琵琶女,琵琶女年长色衰,遭人摒弃,郁郁寡欢,朱弘济早年也不得志,于是两人凑在了一起,琵琶女委身为贾人妇,原本还能仗着徐娘半老尚且风韵犹存讨得朱弘济开心,可是如今朱弘济身份摇身大变,妇人地位也就江河日下,很长时间都不见朱弘济去她房间一次,于是每天以泪洗面,唉声叹气却无可奈何。
后来朱弘济又纳了房小妾,可是男人一旦有些地位和资本就喜欢喜新厌旧,一段时间过去后小妾也失宠了,朱弘济开始去青楼喝花酒寻求新鲜感,而今更加肆无忌惮把青楼女子领回家过夜,两个独守空房的女人敢怒不敢言。
朱弘济的义子也不是安分的人,朱弘济膝下无子,只有这么一个从大雪窝子里捡回来的义子,这小子从小倒是聪明伶俐,知道怎么讨人喜欢,朱弘济一直对他视如己出,奈何自己婆姨也不争气,一直也没见肚皮有过动静,于是越来越气的朱弘济也就灰心,不再求着自己生娃子,毕竟老了也有心无力。
义子终究不是自己的种,渐渐长大之后便暴露出了自己的狼子野心,先是偷偷扣下一些钱财建立自己的小金库后来慢慢把自己的商行架空,这一切朱弘济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毕竟自己就这么一个义子,对此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慢慢的,那些跟着朱弘济打拼江山的老人都被剔除商行,朱弘济本以为这个小崽子能够消停一会,可谁知道,他竟然偷偷瞧上了朱弘济新纳的那房小妾,愈发变本加厉,深夜与她私会偷情被朱弘济撞见,而后彻底撕破脸皮,如今小崽子已经搬出朱家大院,自己另立门户,要不是朱弘济拼死阻拦,那房小妾也被这个小畜生带走了。
朱家大院在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奢华,有钱人家的深宅大院大抵如此。
夜晚,满月当空,朱家大院四周田野上秋天刚种上的麦苗在风的吹拂下徐徐倾斜,一袭火红色的貂裘在深夜的掩护下分外妖冶。
姜阳生临近朱家大院,这是他接下第一个任务,也是相对于朱榜上其他任务来说危险系数最小的一种,赏金也是最低的,要是他连这种任务都办不好,那干脆拍拍屁股回北莱当自己的潇洒二世子算了,还练剑做甚!
一个腾挪翻身过不高不矮的刷粉院墙,走进红灯笼高挂的朱家大院,姜阳生沿着墙角慢慢摸进了大院深处,沿着幽静曲折的小路走向后院的住宅。
虽然朱家大院在外人看来算是幽深了,可是在宛若迷宫的北莱王府之前根本算不得什么,北莱王府曲径通深,要是不熟悉路径的人一猛子扎进去指不定找不到北了呢,区区朱家大院算得了什么!
在朱家大院里面摸黑找了一通,姜阳生把里面的人的住处都摸得一清二楚,朱弘济的房间里面那个从青楼领回来的青伶儿此时住在最东面的一处厢房里,朱弘济自己则是在书房里面,而那两房太太此时暗暗静静地待在自己的房间里面,不再出来寻晦气。
昏暗的灯光里面,那个青伶儿已经脱光了衣服躺在舒适的大床上,披肩散发,混上上下透着一股子骚.媚气,她早就听说这个腰缠万贯的大老爷床第之上有着特殊的癖好,眼下心中惴惴不安,默默念叨最好别是那种折磨人的变态手段。
朱弘济身边有一个算不上多么厉害的高手,使得一把宽背大柴刀,年轻时候行走江湖虽然小有名气,却惹了仇家被人剁了三根手指头,刀客原本年少轻狂的心慢慢冷静下来,也就隐退了江湖,后来被朱弘济雇佣,收人钱财与人消灾,刀客无时无刻都在朱弘济身边保护,这些情报都是‘酆门’给姜阳生的信笺上面提及的,这点情报对于‘酆门’近乎变态的情报网来说太简单不过了。
朱弘济此时坐在灯下,灯火燃烧的旺,填的灯油也是千金难买的黑鳍鲛人熬成的万年灯油,此时的朱弘济一脸阴森森,如同地狱修罗里面被扔进油锅里面煎炸之后满腹怨念的小鬼一样,他没有想到那个义子能够这么狠,把事情做绝,如今更是光明正大的接受了他的全部商行,而且还不要脸的又认了个义父,这是明摆着要把朱弘济辛辛苦苦一辈子打拼出来的身家性命全部拱手奉人。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反骨仔,把他养大竟然是个白眼狼!
可是朱弘济万万想不到的是他的这个义子会花重金买他项上人头。
姜阳生扯出那张鬼脸面具而后戴上,他心中盘算好了,想要杀朱弘济这个商贾,必须先宰掉暗中保护的那名刀客,偷偷摸摸袭杀不如光明正大杀来的痛快。
他缓步从屋檐下的阴暗影子里面走出来,刚想推门而入,只觉背后刀风袭来。
那名刀客悄然出现又悄无声息的出刀了!
姜阳生嘴角扯出一丝笑意,而后拔出青雀反手一撩,脚下挪位,堪堪避开那凶狠的一刀。
他豁然转身,只见一名身着黑衣的矮小身影矗立在远处,手里面拎着一把银白色的雪亮大柴刀,那人个头很矮,将将到姜阳生耳朵处,可是手里却拎着一把刀背极为厚重的大刀,刀身竖立起来到他胸口处,一人一刀显得不伦不类,诙谐滑稽。
刀客见到一击不成而后,双眉拧成了一股麻花,但见眼前身着红貂裘鬼脸的颀长男子更加捉摸不透,既然能够避开他的刀袭,想来眼前的这个人不是什么善茬。
姜阳生主动出剑,他眼下不是那些行走江湖的侠客,打架杀人之前先要自报家门,刺杀就是讲究一个出其不意,而今自己正大光明就失了先机,落了下乘,处于被动地位。
姜阳生神情冷峻也不言语,而是手中青雀直接递出,剑下罡风呼啸,青雀轻吟,直逼那名刀客胸口。
他料准了这名刀客走的是以力破法的狂霸路子,这种路子算得上是江湖野路子,没有什么具体的门路,只讲究一个快猛!力求出刀一击毙命!相对于轻巧的青雀剑开说他的刀法在防守一方显得有些拙劣不堪。
那刀客想来也是混迹过江湖时间久了,不似姜阳生这种初次踏足江湖的小儿郎,即使面对姜阳生出剑刁钻也面色如常,丝毫不见慌张神情。
他一手横刀一手在青雀剑身上拍下,青雀剑道轨迹应声改变,而后长剑击向刀身,一刀一剑撞在一处,铿锵之声如环佩相击叮当作响。
‘噔’的一声,姜阳生只感觉到持剑那只手一阵酸麻,一股力道由剑身逐渐传递到了自己的手腕虎口,青雀是把质地非常好的剑,撞击之后剑身弯出一个弧圆,而后簌然弹起。
姜阳生剑术之上没有领入门的师傅,即使记住了整个摘星楼七七八八的剑术秘笈却奈何施展不出,只能照葫芦画瓢,可却依旧不伦不类,难成气候。
当下他使出一个‘截’字诀,是从《武当剑法大要》里面摘取的一段手法。
青雀簌然弹起,而后在空中以一种近乎刁钻的角度横截刀客的腹部,刀客见状,冷哼一声,而后架刀后退,其间一脚上挑,逼得青雀改变了位置。
姜阳生蹬蹬倒退好几步,脚下吃力,在地面上踏出一个坑窝之后这才稳住身形,他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心下大致摸透了这个矮小刀客的门路,跟自己一样都是自己琢磨出来的门道,只不过这刀客不似姜阳生这般有海量的秘笈供应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