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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下的三人见状,跟见了鬼神妖魔一样,连带着出手都没有招式可言,一心想要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他们都是靠着自己关系纽带或者花钱的买的一个小差役,几个差役中除了丰茂之外,都没有见过杀人场景,原本以为做了差役就可以在小县城里面为非作歹了,谁知道今日横插出这么一个煞星,眼下几个小衙役的双腿都开始打摆子了,且战且退,一心想要寻找逃跑的机会。
远处的两个更夫经过,一人拿锣,一人拿着梆子,沿着街角转过,一股子血腥气瞬间涌进鼻子里面,那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轻更夫刚想扯起嗓子喊上一句‘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之类的话,其中一个当了几十年更夫的老头急忙拉住身边的那个才当上更夫没几天的小伙子,小伙子一脸不解的望向自己的这半个领门师傅。
老更夫伸出一根手指比划在嘴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更夫立马不言语,两个人挨着冰冷的墙角,只听这身后的这处街道里面传出呼喊打斗的声音,十分激烈。
小更夫心下好奇,从街角探出一只脑袋向里面望去,而后满脸骇然的缩回脑袋,他面色煞白,似乎见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更像是见到了孤魂野鬼一样,老更夫经历的事情多,也探出头望了几眼,却没有小更夫那样恐惧,他压低桑眼对着小更夫说道:“沿着墙角赶紧离开,权当今晚什么都没有看见,知道吗?”后一句的语气明显加重了不少,像是在恫吓一般。
那个才当更夫的小伙子哪里见过这些啊,此时神情恍惚似乎丢了魂一般。
颤声问道:“那人敢杀差役,这可是大罪。”
老人摇了摇头,探出一只手掐灭了灯笼中的火光,低声说:“江湖事情江湖了,咱们小小更夫经不起这么折腾。”
小伙子恍然大悟,而后躲在街角静静悄悄的望着远处辗转腾挪厮打在一处的几人,此时天色浓重异常,天公不作美,连月亮都见不到,空气躁动潮湿,眼见不消一会便是会有秋雨倾盆落下。
小更夫在夜色中瞧得不是很清楚,小伙子看一会,顿时觉得惊心动魄,刚才还气势凌人的几个差役眼下都倒在地上跟死狗没有区别,那个火红貂裘的年轻人擦拭一番手中剑的血渍之后,看着眼前瘫软在地面前一片水渍的县官,而后蹲下身来,平静望着眼前的以前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看一眼的小小县官,而后开口
:“为何在北莱为官?”
语气平静的有些吓人。
小县官已经被吓尿,诚惶诚恐,跪伏在这个凶神恶煞的面前不断磕头,额角上血流如注,唯恐眼前的这个杀神一个不舒心就把自己当街斩了:“家里祖上原本是经商的,到了我这辈子没有赚钱的心思,当下一寻思就从主城中大老爷那里花了二十条小金鱼买了县官当当。”
小县官一五一十坦露出来,生怕有什么疏忽惹得眼前这个煞星不高兴。
“父母官,父母官,生在北莱这种地方,也是所有北莱民众的悲哀,上有苛税,还有你们这种敲骨吸髓的官员,要是北莱没有五十万水陆军甲作为尚方宝剑高高悬挂在民众的头上,你说他们会不会造反?是北莱王姜贷守天下难还是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
姜阳生厉声质问。
小县官竟无言以对。
“原本你们为恶就为恶,好歹面子上过得去便可,可是偏偏光天化日之下当街行凶,作威作福到百姓头上,这样的官府如何服众,偌大的北莱如何凝聚民心?北莱未来五年之内就要翻天覆地,还民众一个情景安宁河清海晏的北莱,乌烟瘴气都烟消云散吧。”
小县官听不懂眼前这个年轻人在说什么,他感觉生死当头,有些懵懂,什么东西都听不进去,可什么东西都要牢牢记住,这关系到他的性命。
鬼脸男悠悠起身,收剑入鞘,而后轻声说道:“三年后我再来,看看你该不该死。”
小县官如蒙大赦,跪伏在地,冲着那道背影一个劲的磕头,但见背影走了一段后猛然驻足,县官以为他想要反悔,顿时涕泗横流,磕头愈发用力,整个脑袋都被鲜血染红,也不知疲倦。
姜阳生走到血泊中丰茂的‘尸体’旁边,自言自语道:“死的不透啊。”
话音刚落,只见原本静静躺在地上的丰茂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手中朴刀将要递出,直逼姜阳生面门,姜阳生早有准备,知晓这个曾经的悍匪不容易轻易死去,一脚踹在丰茂肚子上,魁梧的身子顿时飞出老远如断线风筝,轰然撞在后面一堵墙上,他飞奔上前,趁着丰茂起身的行当拔剑而出,一剑扎在丰茂的肚子上,抽出青雀之后狞笑道:“自己捂住,不然立即死了跟我没关系。”
丰茂不敢轻举妄动,任凭肚子上面那个漆黑的窟窿往外流着汩汩鲜血,眼神阴鸷狠戾。
姜阳生也懒得跟他废话,一剑剑挑断丰茂的手脚筋,当场废了他。
“以前我爹总是告诉我,欺负人之前想想以后会不会被人欺负,后来我想了想,或许整个北莱没有几个人敢欺负我,然后我就把他的这些话当成了几句没有味道的屁话听了。后来离开这么长的时间想了想其实这何尝不是我爹给我的一句忠告啊,当年走出北莱南下游历才知道出了北莱还是有人不在乎我是谁的种,不在乎我背后那个老爹是谁,来头多大,吃了几次大亏之后才知道收敛自己的行径,这个周王朝还有很多人敢和我爹叫板对着干,我一个臭名昭著的世子谁不能来欺负一下?南下游历回来之后我才知道什么世态炎凉人心不古,原本以前看都不会一眼的穷苦人家如今也会心生恻然,不是我的心变软了,而是人心变成铁石了,可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难道人不是平等的?难道天生就要分出个三六九等?难道不跟你一样有爱恨情仇?”
说完之后姜阳生面露凄然之色,也没有看一眼身前满脸怨毒的衙役丰茂,青雀一剑一剑不断砍下去,一剑剑,剑剑见血掉肉,先是胳膊,而后是两条腿,最后是五官,很快丰茂就成了一个人彘,四肢都被姜阳生斩掉,浑身淌血,丰茂撕心裂肺的苦楚声音在浓重如墨的夜色中传出很远,让听者心头发毛。
姜阳生疯了一样的砍剁眼前的差役,很快他就断气了,血肉模糊不成人样,可是姜阳生依旧没有停止,依旧是一剑剑砍下,骨茬子血沫子四下飞溅,很多喷溅到了姜阳生的身上,可他不为所动,依旧在不断砍剁。
此时,天空传来一阵阵闷雷声,滚滚当当,震人耳膜,一道闪电划过天空,整条街道如同鬼域一般阴森寒冷。
不消一会,倾盆大雨而止,清洗去满街的血腥气,血水被雨水带着冲刷了整条街,满街都飘荡死人的气味。
雷电交加,年轻的更夫壮着胆子探头出街角,乘着电光瞧了一眼街道里面的情形,心头大骇,双腿发麻,而后颓然滑坐在墙角。
老更夫面露苦涩闭眼,而后叹道:“亦人亦魔!”
说罢,老更夫也顾不得手中赖以谋生的锣鼓灯笼,丢下之后便是拉着小更夫不管不顾的奔出老远,一直消失在苍茫的雨幕里。
亦人亦魔!
可这世上谁是人谁才是魔?很多时候都是一种悖论,就像‘成王败寇’一样,心中有深深执念的被人叫做‘魔’,被执念深情所牵累称为‘走火入魔’,难道能够做到无情无欲的才配叫人?可这全天之下除了飞升的神仙人物之外,还有谁能做到无情无欲?佛门的那些个大和尚能做到?自然不能,不然当年的枯木和尚也不会挑翻偌大江湖,为了一个女子,枯木和尚搅乱了一个江湖,压得多少江湖人抬不起头!可是枯木道人依旧被佛门尊为圣佛,他自然做不到无情无欲,一代剑仙孔道德也做不到,姜阳生深知老孔的脾气秉性,用他的话说老孔乃是性情中人,生平最重视的就是‘情’字,不然一代剑魁何以会跟着一个纨绔二世子走下一万六千里?姜阳生自觉也不是无情无欲之人,不然不会冲冠一怒而杀衙役,由此可知,这个世上所谓的人和魔之别本就是无稽之谈,至于什么叫做人什么叫做魔只有交给时间和后人才能去揣摩个中滋味。
姜阳生也不知道疯狂的剁了几多时间,等到心头平复之后,眼前是一具面目全非的残肢断体,他收剑回鞘,挺身面对雨幕中的街道,看着远处躺在雨水中却浑然不觉的县官,此时的县官已经是露吐白沫疯疯癫癫神志不清,他眼神僵硬四肢不断抽搐,嘴中呢喃着‘见鬼了,见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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