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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的是,路易莎没来的及被突如其来的情绪冲昏头脑,就被来自母亲的消息给唤醒了。
布鲁克夫人病了。
路易莎很担忧,布鲁克夫人的身体一向健康,可这次的发热似乎来势汹汹。她等不及与姨母一起回去,只是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衣服就急急的坐上了马车往伦敦赶去。
流感在英国人看来,是一个很严重的病。幸运的是,布鲁克夫人的病来的快,去的也快。等到路易莎赶到了布鲁克庄园时,布鲁克夫人的病已经好了大半。不过当路易莎看着布鲁克夫人病后有些苍白的脸,突然内心就升起了一丝惶恐,如果布鲁克夫人不在了,自己会怎么样?
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布鲁克夫人在她心里就是支柱一样的存在,她甚至认为布鲁克夫人是无所不能的,因为有了这样伟大的妈妈在背后默默支持,所以她才敢放心的做出那些贵族女子从不敢做出的事情。可如果没有了布鲁克夫人,她不确信自己还有勇气开拓未来。
“妈妈,好点了么?”路易莎为布鲁克夫人换下一块湿巾,担忧的问道。虽说父爱如山,母爱如水,但是布鲁克夫人的在路易莎心里,就像一座高大的山,有着无数的美丽风景,她是自己的依靠,也是自己的力量来源。从没有见过布鲁克夫人脆弱模样的路易莎,很惶恐,她第一次意识到,这位会微笑着给与自己支持,教育了自己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淑女,鼓励自己支撑起布鲁克庄园的母亲,也只是一个脆弱的女人而已。
不同于路易莎的慌乱无措,布鲁克夫人沉稳的多。她知道自己对于路易莎来说很重要,这是显而易见的,可她从没想到自己的一个小病会让她这样手忙脚乱。关心则乱,自己对于路易莎的影响太大,这也不知道是好是坏,路易莎快要十八岁了,成年的时候,她就可以去继承布鲁克家的爵位,成为一位伯爵小姐了,这时候的她将会招来更多觊觎布鲁克家财产心思不正的人,她需要独当一面,自己不可能陪她一辈子。
布鲁克夫人在路易莎的支撑下坐了起来,她抚摸着路易莎的脸,这是自己的女儿,看到了她从那么小小的一团,渐渐长开,成了这样漂亮的模样,骄傲和自豪充斥了她的内心。“我很好,路易莎。不过,我想你会愿意向我说明一下,你和达西先生之间的事情。”
路易莎吃惊的看了一眼布鲁克夫人,发现她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模样。她有些尴尬的想起,自己的妈妈可是一个合格的贵族,只有她不想听的消息,还没有她听不到的消息。有些事,她不说不代表不知道。
可是,当路易莎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她却发现自己无从说起。有些为难的看着布鲁克夫人,她情绪低落:“妈妈,达西先生是个很好的人。”
布鲁克夫人叹了口气,声音很轻却很坚定:“我不赞同你们的感情。路易莎,爱情并不是一切。”
路易莎瞪大了眼,而后沉默了。她知道的,所以她一开始就有意识的不愿意被达西先生吸引,然而,达西先生的表白,让她自己失去了一贯的自制力,他的魅力,比自己想象中更要强烈一些。被喜悦和那该死的爱情冲昏了头脑的自己,早就忘了一开始的考量,幸好,幸好自己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表示,一切都来得及。
布鲁克夫人的愿望,并不是简单的希望路易莎过的幸福。她是个很好的母亲,可她却也是个古老贵族家庭里出来的女人,她的家族荣誉感和对于家族的传承,是刻在骨子里的。路易莎可以嫁给一个没落的贫穷贵族,可不能嫁给这样一个毫无家庭底蕴的男人。
贵族即使没落,也有着常人无法想象的能量。同根同源的贵族,会在必要的时候向你伸出援助的手,姻亲中,总有人会在政府议会上拥有着权利,甚至在女王面前都能够说的上话,这就是这些贵族的力量,只是不到必要的时刻,他们永远吝啬于利用。
可是一个暴发户有什么呢?一堆的财产,以及瞬息万变的商场中的产业。你永远不会知道下一秒,那些多情的英镑会不会还留在他的口袋里。没有保障,这是最可怕的。
“我明白的,妈妈,给我点时间好么。”路易莎张了张嘴,最后这样说道。她知道布鲁克夫人的意图,自己的孩子,将来会继承自己的爵位,他会是一个伯爵大人,承担起布鲁克庄园的责任。母亲一辈的人脉难以传承到他的时代,而自己和未来丈夫的人脉,将是自己孩子未来拥有的资源。在政府中没有话语权的贵族是悲哀的,即使挂着一个空头衔,也比无所事事好的多。那时候,一个家族的人脉,往往比财产重要的多。而这一切,都是达西先生所没有的。
她第一次觉得这样难受,即使上辈子被亲人背叛抛弃也不曾有着这样的窒息。她想要哭泣,却发现眼睛干涸的难受,可是如果要自己抛弃布鲁克家族的传承,自私的选择和达西先生在一起,那么,不仅是达西先生,她自己也会瞧不起自己。她哀叹了一声,将自己埋入被子,放空思绪,她想要冷静一下,冷静思索一下怎么样面对这份刚刚萌芽却要被自己掐灭的爱情,她能感受到自己颤抖的双手和内心的不舍,可责任和义务却促使着她快点抉择,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哈姆雷特,陷入了彷徨中,可最终还是要选择承担起一切。
第二天,路易莎已经恢复了现状,她微笑,散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可浑身透露着说不出的哀伤。面对着布鲁克夫人时,她强装笑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布鲁克夫人虽然心疼,可依旧不愿意说出松口的话。如果路易莎选择的是和王尔德伯爵一样的新贵,那么自己即使不满,也会选择祝福。因为他们已经在政治舞台上渐渐展露出自己的力量,可达西先生,没有爵位,没有官位,有的只是一片买来的土地和商业的来的财产,这样的男人,不会是布鲁克家的良配。如果想要布鲁克家走的更远,在政府甚至议会上拥有着话语权的男人就尤为重要。
一段婚姻,如果没有门当户对,那么最后最可能的就是成就一堆怨侣,思想和生活的断轨,会让一对相爱的人渐行渐远,这样的事情,布鲁克夫人见过的太多了,即使是自己精明的妹妹,在爱情的趋势下也选择了一个错误的婚姻,在爱情的魔力消失之后,双方的期待和现实的落差,会让他们开始后悔,甚至做出不当的行为来。布鲁克夫人从不认为这世上会有一对夫妻是最相爱的,她只认为他们是最适合的。
路易莎懂这些,可懂了和能做到却始终存在着距离。她是个很重感情的人,她愿意被上辈子的亲人伤害,不是因为她软弱,而是因为她渴望亲情。相对于从没接触过的爱情,亲情在她心中占的分量更大,可真的要放弃爱情时,她却悲伤的发现,这份感情,连皮带筋,割舍的让人痛不欲生。
坏事总是一件接着一件来,在路易莎留在庄园照顾母亲的时候,中国餐厅的负责人给路易莎寄来了信件。
上一次中国餐厅被砸,是那位怀特男爵夫人指使的。她并不知道达西先生在商业上的能量,她只在乎自己能不能够毁了中国餐厅取而代之。她实在是太渴望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资产了,她渴望的生活,是拥有着巨大的财产,让人尊敬的喊自己一声男爵夫人,而不是现在一样,被人轻视践踏。为了区区几百英镑,她甚至需要向那些有钱的情夫许下诺言!a先生是个流氓一样的人物,可偏偏有着一副动人的脸庞,他很懂得这些可悲的贵族夫人在想什么。他怂恿着她,希望能够从中获利,怀特男爵夫人想要摆脱这样的生活,一时脑热就做下了那样粗暴而无效的挑衅。
可是,当她的所谓“阴谋”失败之后,因为达西先生不及时的处理,她内心越发膨胀。这一次,负责人在厨房抓到了人,那个人是来投毒的。而这次的信件,就是向路易莎询问应该怎么样做。
路易莎有些心烦意乱,她想起中国餐厅是自己和达西先生合资的,就说不出的心慌。想起怀特夫人,她只记得那是一个被嫉妒和虚荣给迷住了眼睛的愚蠢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做出这样的事情,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她能够为了钱找情夫,自然就能为了钱犯罪,或许她从不认为自己会被人抓住吧,她那样的女人,甚至连淑女教育都没有经受过,又怎么会懂上流社会的圈圈绕绕?怀特男爵会娶她,已经是她的幸运,可她总是不满足,那么,就从根源上,让她失去一切。中国有句话,叫做养虎为患。斩草不除根,那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路易莎垂了眼,开始了回信。等信件送出后,她却不断的想着,如果是达西先生,会怎么做呢?自己这样的行为,达西先生会赞许么?她知道不应该,可却总是忍不住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