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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覆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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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忆与意识,这种东西对于“最初圣灵”来说是无比陌生的东西。

    过去的阴以一个独立生命体的形式在宇宙中游荡着,但祂所知道的、所体会的却只有“信息”本身。

    “信息”便是“真实”,没有“主观”和“客观”一说。即使不同观察者的角度会为某条“信息”带来“限制”,所有“真实”综合得出的“概率”也可以解决这种问题。

    “光子的精灵”,祂曾一直在世界构造的底层——禁忌的质能边界线上游走徘徊。对于祂所无意毁灭(亦或是拯救)的文明来说,阴即是最终天灾的绝对代名词。“文明终焉”,名不虚传。

    但在这里,地球,一颗小小的蔚蓝行星上,祂却被某种难以言喻的事物所吸引。这些东西是祂驻留在此的最初契机,也是发生在祂身上的众多改变的根源。

    那正是情绪,所谓人类种族的情绪集合。

    在原本的人体中,爱恨情仇等情感本是和化学反应同在的、可以清晰测量的物质变化。作为思考机关的大脑规定了这些情感的走向,又用各种感官收集到的信息规范它们的变化。

    通过基因中记录的进化信息,阴可以轻松推演出这种功能的来源——对外界情况的反应模拟。可是当人类的寿命来到尽头,这些强烈的情绪便会随电磁波脱离肉体,成为了一种类似“幽灵”(Ghost)的存在……

    以阴的短暂观测来看,“幽灵”情绪的存在对于生者来说可以算得上是完全没有意义。大多数时候它们都是随意漂浮在大气天空之中,偶尔伴随着太阳的辐射回归地面。

    在无比罕见的情况中,活着的人类会因为这些情绪的能力而精神恍惚,从而出现“撞鬼”、“噩梦”等一系列事件。这种情况在人类睡梦中更为常见,因为那时个人自身的思绪会自然发散、与周围环境中的“幽灵”融合。

    “缺乏意义”,这是“最初圣灵”为此种现象定下的基调。但正因为没有“意义”,才能让一直以来无所不能的祂感到了一丝“好奇心”。

    当然,这并不是祂那种生物天生具备的东西。从此处便可看出,阴已然是被自己观测的“幽灵”们所影响、“污染”了。

    之后发生的情况世人大多已经清楚,被“幽灵”这种病毒感染至深的阴已经无法阻止自身脱离太阳系,并最终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径直坠入地心之中。

    在祂出生以来最脆弱的时刻,“最初圣灵”与托马斯安德森这个天杀的幸运儿进行了接触,并失心疯地将一部分高等能量赐予了他。

    幸运…亦是不幸。

    对于突然获得光晶核心的安德森来说,庞大的意识冲击立刻就将他的心智裹挟起来,使得其作为人类的部分完全分崩离析。从那裂谷中归来的祂已经不是人类,而是为了理想而不择手段的、彻彻底底的疯狂。

    在没有人情味儿的支撑下,再高尚的理想也会被逻辑扭曲。为了建立一个更加“美丽”的新世界,为了进一步限制“最初圣灵”的活动,化身“神明”的安德森决定使用一个最“简单”、“有效”的方案——制造出更多的“幽灵”。

    于是祂伪造出了一些所谓的裂谷影像短片,控制住祂之前的探险队队友们,并将所有的人类拉入红尘地狱之中。

    不过嘛,安德森实在是高估了自己的智慧水平。在完成了所谓的“人类净化计划”之后,祂十分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也受到了“幽灵”的影响。

    而且这些“幽灵”的指向性往往十分明确,皆是代表了对“神灵”或更高级意志的怨恨。由此一来,以“神灵代言人”自居的安德森可以说得上是搬起一座大山扛在了自己身上,虽然没被压死但也无法维持自身形态,变成了类似“混沌”的恶心肉球。

    祂如何解决这些情况的具体细节暂且不提,让我们把视线重新集中在困在裂谷中的“最初圣灵”身上。

    从坠入地心开始,祂就越来越变得像个人类。

    在“幽灵”的强烈影响下,阴不知不觉中获得了性别、年龄、外貌、人格等物象。祂所散发出去的光晶能量也与空中蕴含的“幽灵”相结合,将人格等物传给了以“智核”为基础智能的生命体们。

    所以变异生物们会逐渐习惯人类的身体形态、行为方式,一步步完成所谓的“人性化”。

    而在不久之前,安晴和拉里两人的到来更是一石激起千帆浪,在干柴上燃起了熊熊烈火。以“命名”这一行动为基础,阴的自我认知被完全以人类的形式重塑覆写了。

    在这种情况下,阴与人类“幽灵”的匹配度简直是火箭式上升。原本就与光晶相互交缠的“幽灵”们瞬间便朝着裂谷这边飞速涌来,恍若归家的游子、采粉的蜜蜂。

    突然的意识涌入让阴在短时间内失去了对自身的掌控,陷入了类似昏迷的状态里。但是和人类相似的是,现在的祂有着一套暗藏在主意识之下的“潜规则”。这些规则自动归纳总结着“幽灵”携带的信息,并逐渐地将它们一一消化。

    如果没有安晴和拉里两人的精神扰动,这个繁杂过程估计会延续到下一个千年吧。以当今的形势来看,等到了那时候黄花菜都入土了。

    以两名异界旅客的记忆为核心,阴的意识空间得以再度形成。可是这里已经不再是当初的熔岩地谷或寂静草原,反而是到处“人”来“人”往的、显得有些拥挤的城镇。

    这些看似正常行动的“人”们,其实都是“幽灵”的聚合体现。由不同人格记忆拼凑起来的他们往往会做出一些矛盾举动,可安晴她们还没来得及观察到这一现象。

    虚假的天空之下,黑发少女双手捂脸,哭笑不得地吐槽道:“这是什么大型沉浸式幻想游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