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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大傻在地下仓库吃吃喝喝,睡睡觉,打打架,然后在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去河边晒晒太阳。
自称为夜一的黑猫闲得发慌时会来看看大傻,顺便带点小鱼小虾到仓库和我拼酒。
黑猫一边舔着酒杯里的液体一边赞叹我的海量:小孩子家干杯是用瓶装的。
我是从二锅头里面泡出来的嘛~~当然我将这话咽在酒瓶里。
然后大傻驮着我,我头上顶着黑猫,到河里抓下酒的鱼虾。
日子简单快乐,单调得让人排斥去想复杂的事情。
阳光很暖和的时候,我爬上树追倒挂在枝桠上装尸体的黑猫,大傻在下面起哄,叫得特欢快。
黑猫偶尔摘一两个果子朝它砸去,大傻则很配合地一口吞下。
天作之合。
黑猫偶尔也会单爪立在树尖眺望着远方深思,而我听说那边是静灵廷。
黑猫昂着头,睁大的金色眼睛微微眯着,静静地伏着,像一老谋深算的猫头鹰。除了没有羽毛和翅膀,除了它会用乌黑油亮的长尾巴轻轻地拍击树杆。
这个时候的黑猫,显得特别有睿智者的气度,很有魅力。
我不敢打扰它的思索,也给吵闹的大傻打stop的姿势。
我们一人一变异狗安静而肃穆地仰视着睿智的黑猫。
终于等到太阳快无影无踪时,黑猫打了个冷颤,嘟囔了句:发呆发过头,原来这么晚了啊。
然后注意到我和大傻,它奇怪问,……哈?你们,怎么在?
……我直接从树上摔到大傻的身上,弹了两弹,终究说不出话。
睿智者……这家伙整一蠢猫,怎么会是睿智的夜一。
我正腹诽的时候,猫重重地砸在我头上,我眼里冒了两串金星,鼻血流得欢快。
“我感觉到你的灵压在说我的坏话,故意的。”黑猫诚实而肯定地说。
真是讨厌而真实的声音。
——不过,灵压?
“你是说,我有灵压?”我欣喜地问它,“是不是很厉害?”
黑猫看都不看我一眼,说:“弱。”
我不死心,但是没底气地问:“那总得……比一般人要强那么一点点吧?”
黑猫准备离开,头也不回,很没耐心地说:“很澹浅澹逵猩瘛
他灏灏【屠肟恕
切~
没有灵压,我有匕首。重复做以往的练习,三四年后,自保该是没问题。
但是,以我的状况,吃住只是暂定,能不能好好地活过三四年就是已经问题。
前途渺茫啊……性命堪忧嘛~~
大傻仍然跳跃着捕捉它的白色尾巴,樱花在它身边跳着花瓣舞,西边的阳光很活泼。
嘛~
偶尔学学大叔们的口吻长叹一声,然后拍着快乐的狗对自己说。
不担心,至少我还有大傻。逵猩竦拇笊怠
夕阳染血时,我拿了匕首开始挥,刺往乱飞的樱花,将飞舞的汗水当微小型足球踢到波光粼粼的河水里。
比起以往养父教我的状况,现在的情况要好很多。
至少现在终于能体会到,什么是飞檐走壁的感觉。
星光闪啊闪的,晚上就到了。
我躺在地上休息,月色明朗,暗暗的一点微红。
说起来,养父正式教我时,第一句话是:感到黑暗在吞噬自己时,就望月,月的光华,是接纳属于黑暗的人群的。
我没告诉他,越是想接近月光,我越恐惧着内心的罪恶感。
印着月的时候,总觉得手掌上会有血液在流动,带了刺鼻的腥味,即使洗的再干净。
习惯地举起手掌抬到眼前,遮住了朗朗乾坤,昭昭月明。
手掌小而稚嫩,看不到茧子和血色。
罪恶离开我了么?
切~
罪恶的人,如我,在忏悔担忧的时候,总是强迫自己去认为,我做的,不是坏事……
可笑。
大傻突然吠起来,恶意,警惕。
有极为轻微的气息,似乎是我熟悉的。
我立即翻身站起来,一张笑脸出现在眼前。
市丸银。
“啊咧~~小姑娘夜晚不回家,吹河风,不会着凉么?”他的死霸装被风吹得上下翻腾,起伏有如月下的黑色河水,裹住的里面深不见底。
他脸上的笑就这样维持着,月光打在他的脸上,棱角分明。
他很瘦,太瘦小以至于看起来像个弱者,然而不是;他的表情很懒,懒得改变表情的懒,然而,也不是。
我摇头,大傻还在对着他低吼,满是敌意。
大傻脑子灵活了一点,现在知道了什么叫护主。
狗仗人势,虽说我没什么势力。
我抬手拍拍它的头,让它安静。
“那个啊,死神么——”我半倚在大傻身上,尽量礼貌地笑道,“谢谢。”
“谢谢?”他似乎有点奇怪问,语气里有莫名的讽刺意味,“啊咧~为什么要谢我呢?”
我愣了愣,果然不记得我么?
也罢,我扯了个笑,咂咂嘴说:“谢谢帮我抢了鸡腿!”
他想了一会,似乎仍然没有想起来,笑意不减。
原来,瞬我是被忽视人群中的代表。
“啊啦~,你对你的兵器似乎很难掌握呢。”他对着我手中的匕首淡淡说。
我摩挲着匕首的身体,微微笑开,说:“有挑战的事,日子不会很无聊。”
“是么?”他笑了,仍旧是淡淡地问,无关痛痒,似乎在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一般。
“是吧。”我低头不再看他,对自己说。
“……很努力呢。”
“……是吧。”
“……掌握了之后,是什么呢……”
沉默。
“……杀人吧。”
沉默。
“啊啦~不是杀人,就用不着拼命了吧……所以,是杀人吧……”
“……是吧。”
风慢慢地刮起来,月色下有点点翻飞的樱花,夜里的花瓣少了红润,只剩苍白,如他略显病态的肤色。
而风带过来的味道里,似乎多了一点淡淡地腥味,熟悉的,属于血所特有的腥味。
如同樱花褪去了的红色,全部化作了味道,融入了风里。
“饿么?”他想到什么似的,在怀里掏了掏,最后手心躺了两枚干柿子。
黑黑的,却很香,似乎克制了风里的刺鼻味道。
我突然地有点欣喜。
然而大傻一改贪吃的癖好,对拿着两柿子人闷吼。
我奇怪,难道大傻不喜欢柿子?不可能啊,它从垃圾里面找到的烂柿子都欣喜若狂。
那么只有一个原因,拿柿子的人,对我并非善类。
无故献殷勤,非奸即盗。只是,我哪来的什么好处让他拿?
我脑子快速运转的过程中,表情变幻如雷雨前的云彩,全落在某人的眼里。
“啊咧~在怀疑我呢~”他笑眯眯地,并不在意,“小孩子戒心太高,不可爱哦~”
“不——不是……”我退了一步,特意不去看他的脸色,说,“我不饿……”
可就在这时候,我可怜的瘪瘪的肚子大声嚷起来,强烈抗议我的谎言。
市丸银将柿子递过来,仍是不变化的笑脸,却也不说话,默默地,强制。
我干笑着,想了想抖着手接过他的柿子,不管大傻在后面狠狠地拖我的衣角。
然后我快速地吞了一个,虽然不能填胃,不过这柿子,很甜。
喂一个给大傻,它却很有骨气地不理会,狗眼里满是提防和警备。
“啊咧~~你的狗真的很讨厌我呢~~”市丸银伸手欲抚摩大傻,大傻却厌弃地退一步,然后示威似的狠嘶了几声。
我笑,不假思索道:“因为狗都讨厌狐狸嘛,而死神大人您又长得特别像狐狸……”
汗……
柿子太甜了,晕了头了,我怎么就说出来了。
大傻听了这话,咧嘴大笑起来,四条狗腿同时高高跳起,得意地在空中转了个身再着地,像遇见黑猫并嘲笑它时的模样。
似乎是庆祝大喜的事情。
看上去,仍然是,特讽刺。
我小心翼翼地偷偷观察市丸的脸色,被一只狗嘲笑,不太爽快吧。
然而他还是一脸的笑。
事情与他无关吗?
微笑的表情,很假。
大傻跳了几跳,见他没反应,闷吼了声,停止了无聊的讥诮。
市丸银的手笼罩在袖子内,别在腰间的刀含蓄地隐忍着,却没有半点杀气。
也许主人没那意思,斩魄刀受不了大傻吧?
再看市丸的脸,没有杀意。
大傻安静地盯着他,有点紧张。
或者他放出了杀气,我却感觉不出来,而大傻却已经知道了?
那就是说,大傻的能力比我强?
我东想西想,得摆脱着不安的情绪,心里问候着各路神仙,催着面前的死神大人赶快离开。
但是他没有走的意思。
“你刚才练习的,并不是真央所学的内容吧?”他试探似地问,眉宇间略见疑惑。
真央?死神上学的地方?
我练的可是传统的中国暗杀技术。
摇摇头,我说:“不是,我那是自己在变着法子玩呢。而且,我不知道真央。”
“哦?”他眯着的眼睛终于有了点变化,脸上不再是一成不变的笑。
呃呀……
我好象做反了,他要是认定那是我自己创造出的武术招数,会认为我是个天才吧。
“啊啦~不管你是在哪学的,但你的方式是我喜欢的哦~”他左手搭在斩魄刀的刀柄,食指和中指指尖轮番轻击在刀柄末端。
看上去,特优哉。
“啊?”
我的方式?
他微微点头:“直接攻击。”
我笑得畅快,说:“对呢,只有打倒对手,才能保护自己。”
“若是,打不过呢?”市丸还在优哉着,问,“不会逃么?”
“与其狼狈地逃开,不如放手一搏,”我说,“那样我死了后,还可以说我是为自己战斗而死的。”
“你上辈子,就是因为放手一搏,才会到这里的?”他似乎有了点兴趣,推测,问我。
我笑,回答:“正好相反,我前世是因为逃避,才会到这里来。”
“啊咧~”他眼睛又眯起来,笑意盎然,却说的是正经的话,“连逃跑都不会的人,是没资格谈放手一搏的哦。”
他在说我很弱。
我退几步,转身拿了匕首用力在树干上划了一道痕,和身高一样的高度。
然后我严肃地对他说:“等我到了你的身高,我一定胜过你!死神大人!”
“哦?!”他笑道,“认真起来了么?”
市丸的眼睛眯得翘起来,有那么一刹那,我听见自己的心跳漏拍了。
不知道是不是吓的。
他缓缓地从我身边经过,走向我身后的树,然后一直拢在袖子下的手在树干上轻轻一带。
转身,他用手中的匕首抚着后面的划痕笑道:“这便是我的高度,和深度哦~”
我看着那道痕,呆了。
我用力弄出的划痕只伤了树的老皮,而他轻轻带出的深度,已深入了树的中间。
不带任何水分的,物理攻击。
而且,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拿走了我的匕首。
冷汗。
再转眼,他已经走远,匕首插在树上,静静的,一动不动。
“我一定会比你强的!狐狸死神!!”我冲着他背影喊了句。
“我等着呦~那个谁……”懒懒的回应,漫不经心。
——他还是没有记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