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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众人在面对这熔岩和天裂之时, 还尚且存着一丝侥幸之心,总想着这里地处偏远,山峦不少, 就算真的任其发展,也不至于蔓延多远。
再者这时正是寒冬时节, 地面冻得干硬, 今年雪大,山中积雪甚厚,说不定蔓延不出多远, 在盛夏雨季到来的时候, 便已经熄灭了呢。
至于那些跳跃的熔岩兽, 看上去毫无攻击力。它们依赖熔岩生存,若是熔岩没了, 他们自然也就没了。
但在方才妖族王险些被这熔岩拉下去之后,鬼王在熔岩上空与其正面交锋,众人亲眼见识到星火四溅、变化多端的熔岩兽的攻击, 他们的侥幸心理,就开始渐渐下沉。
凤如青拉着宿深一落在地上, 荆丰便即刻上前, 伸手拍去了粘在她头发上的火星。
凤如青侧头道, “没事。”
她又问宿深, “你怎么来这里了, 妖族怎么样, 兽塔可还安稳?”
宿深这才回神,方才那骤然冲上来的熔岩兽确实让他措手不及。他如今能力也难遇敌手,是凤如青一手教出,可方才熔岩兽带着炙热的火浪突然发起攻击, 那瞬间的攻击强度抵得上五境左右的妖魔兽。
这就真的很恐怖了,那些看上去鱼儿一样跃起的熔岩,竟然能这样的瞬息千变万化,还能随意拆合,这真的超出了宿深的预想。
他伸手抓住了凤如青的手,紧张问道,“姐姐,你没事吧!妖塔还好,虽然妖兽躁动,但封印我又重新加固过了。昨日妖族王宫多处塌陷,禁地之下都坍塌不少,我担心姐姐安危,一稳住便去鬼境寻姐姐。可鬼君说姐姐不在,去了天裂处,我这才寻来……”
宿深一脸心有余悸地看了眼熔岩,情真意切道,“多亏了姐姐,要不然我怕是要葬身熔岩了。”
凤如青听说妖塔没事,便暂时安心下来。妖塔和极寒之渊一样,关押着无数的妖魔兽。若是不慎挣脱了封印,跑到人间随便一只,对于人类来说,都是毁灭性的灾难。
而如今因为天裂的影响,这些妖魔兽更加的躁动百倍。这时候必然要好好的加固结界,否则他们即将面临的,就不只是天裂,还有妖魔在人间作乱,届时内忧外患,腹背受敌,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宿深紧张她的模样和说话的语气让凤如青勾了勾唇,“哪那么容易就葬身了,我教了你这么多年,看来都是无用功?”
宿深顿时露出羞愧的神情,他模样姣好,哪怕是这么高的个子,做这样男人做了会令人齿冷的表情,也丝毫不违和,像个把耳朵都背在脑后,听着主人训斥的大狗。
荆丰在旁,见了两个人的互动,先是疑惑了片刻,而后看到两个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心中了然。
荆丰看着凤如青后脑勺的眼神有些离奇,小师姐又换姘头了,这回是妖界之王,下一次呢?魔族?
荆丰不通情爱,他用木头一样实心的脑子想了想,品评了一下宿深的模样能力,认为他还算不错。狐狸精据说很会哄人,如今天裂现世,妖族也确实能够帮上忙,还算合适。
凤如青不知荆丰在想什么,和宿深以及凑过来的几个门派仙君讨论着熔岩的险恶。
“不仅是不能从熔岩兽的上空过,”凤如青说,“不能靠近而居,靠近了要随时保持警惕,因为熔岩兽会主动发起攻击,以所有你们能够想象到和想象不到的形态……”
“啊啊啊啊啊!”
众人正听凤如青说话听得聚精会神,不远处一个落单的,不知为何靠近了熔岩的修士,突然被熔岩兽攻击了。
虽然那鱼状熔岩兽在攻击之后就隐没了,但是凤如青还是根据它下沉至熔岩的身形,判断出了那是冥海当中某种会喷水流攻击人的鱼。
当时她入冥海之后见到的这东西无数,攻击力只能算是低等,可这种鱼喷水很精准的,在水中对战可能只是暂时迷眼,但若它喷出来的东西是熔岩,那……
那个人抱着自己被烫化的脸,哀嚎的十分凄厉。虽然众人已经快速将他救下,撤离到了安全的范围,以灵力去帮助他缓解痛苦,可灵力并不能够真的活死人肉白骨,那人被腐蚀得见骨的脸还在不断的加深。
皮肉焦糊腐烂的味道,搀着凉风雪沫四散开来,那人渐渐的不动了。
这极寒之渊的熔岩,从来都不似凡间的火炭一类的温和,凤如青曾经多年日夜与其不死不休,也曾切身感受,最为了解它的厉害。
可看着那个人被腐蚀掉的半个脑袋,看衣衫的制式还是个正经宗门的内门弟子,按理说也不至于很弱。
凤如青眉头皱紧,这熔岩如今腐蚀力更强了。
围观众人站得更远,那死去修士的同门带着他的尸身回去师门,也有其他的仙君陆续离开。
还有人想要问凤如青什么,凤如青却说,“熔岩兽的厉害我已经说了,除此之外,怎么去战斗,怎么能够将伤害降到最低,还需在往后的实战中来摸索。毕竟我当时并肩之人都是人鱼族,也就是如今的天界战神们,你们懂吧”
凤如青这话说的不客气,但众人没有露出什么异样的神情。
凤如青早就盛名传遍,她的那些事迹,开冥海阵,上天界斩天神,成为鬼王,之后人间四海驱邪除祟多不胜数。
曾经鬼王是与妖魔一样妖邪阴暗的代表,可自从她曾是悬云山施子真弟子的身份暴露之后,就连正道修士们,都有许多仰慕她的。
那些在修真路上痛苦不堪的弟子,有人会这么说,“不如我也入邪道算了,说不定过个几百年,也像鬼王凤如青一样,不成神却杀神,何不痛快!”
这时候也会有人帮着凤如青反驳,“你少胡扯,鬼王何时入过邪道,她功德厚重得我派掌门都眼红。再者说,她是碎月仙尊的弟子,若她真的作恶,碎月仙尊第一个不饶她……”
诸如此类,无论如何,凤如青身为鬼王却管人间诛邪,甚至帮助过很多门派弟子的事迹,日积月累经年日久,她如今在修真界一言,也十分的有分量了。
要知道之前鬼王即便是与各大门派有所交集,也不过弟子们死去走一遭轮回台而已。
凤如青不知道自己如今在众人眼中如何,说完之后自觉有些生硬,想到之后说不定要与修士们长久合作,想说点什么找补一下。
可众位在各家门派中也算是颇受重视的仙君们,却先诚恳道,“我等确实与善战的人鱼族难以媲美,说来羞愧。”
凤如青一愣,见众位向来眼高于顶年轻气盛的仙君们竟然都点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嗯”了一声。
她心想着如今修真界风气这么好了,果然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她并不知这些仙君大部分都是听了她的事迹,甚至有两个是她驱邪之时亲手搭救过,再加上她曾是直面熔岩和天裂多年的人,因此这些仙君都对她敬慕非常,自然愿听她训话。
凤如青见他们都巴巴的看着自己还不走,绞尽脑汁地想了想说,“仙首们正在商议着如何应对,日后想来大家要经常见面,你们不若尽快回去寻一寻法器,辟火一类有些效用的。”
众位仙君这才纷纷离开,凤如青一头雾水,荆丰这时候也说,“小师姐,我要回师门,我爹叫我,你要回黄泉吗?”
凤如青看了一眼天裂处,在众家商议的结果还未出来之前,在这里干呆着也无用,因此道,“嗯,你回去吧,门中定然很忙。”
荆丰又看了一眼凤如青,笑着说,“待我忙完给你带好吃的。”
凤如青也笑着点头,“去吧。”
荆丰正要走,宿深才见没有人了抓住凤如青的手,就被凤如青躲开了,
她叫住荆丰,径直走到他旁边,十分不客气地拉开他的衣领看了一眼,然后面色一沉,说道,“鲛丝战衣我知道你一直嫌麻烦,但今日开始必须穿着。”
凤如青说的很严肃,荆丰一脸做错事的样子,讨乖地笑着。他素日一张悬云山标准上坟脸,对谁都是一样的,许多人都在私下传他是悬云山最像施子真的人。
不过他也就在凤如青的面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我知道了……”
他一头卷发半披着,若是冷着一张脸,虽然也俊逸非常,但修真界遍地好看的人,不太出挑。可他一笑起来,眼睛弯弯月牙一样,就整个人灵动又可爱。
宿深见状面色微沉,尤其是荆丰抓着凤如青的手捏了捏,说,“我知道了小师姐。”
那动作太自然了,两个人之间的亲密的感觉,一见便是经年日久的真心亲近。
宿深知道他们一起长大,知道在凤如青这里悬云山有多重,他曾经切身体会过被穆良捷足先登的郁猝,如今见状,虽然心里告诫自己不会的不至于,却还是忍不住心火大盛。
若是未曾得到过,就不会想要独占。
可他已经得到了,如何能看得了这个
于是宿深轻轻“嘶”了一声,凤如青与荆丰都是五感敏锐异常,同时回头看他,他便按着自己的手臂,十分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好像烫到了……”
凤如青闻言自然地松开了荆丰的手,荆丰也道,“小师姐,我走了,我会记得穿鲛丝衣的。”
荆丰御剑而去,凤如青拉着宿深的手臂看,手背上方确实有一块很红,不过她看了一眼之后,眉梢便轻轻挑了下。
这片天地众人都走了,只剩下凤如青和宿深两个,远处天裂在蒸腾着熔岩和热浪,空气都炙热扭动着。
她在这一片简直温暖如春的寒冬当中,眯眼笑着看向宿深,拍了下他的手腕伤处。熔岩有多么厉害,凤如青体会过无数次,若真是溅上,他这块估计已经成片灼伤了,不会就红这一点。
“你这是小狐狸挠的吧。”
宿深被戳穿了,耳根通红,不好意思看凤如青。他敏锐聪明,知道凤如青没生气,心中便生出无限欢喜。
凤如青在那处红上挠了挠,开口道,“我与荆丰一起长大,我算是他长姐。”
民间有句说法,叫长姐如母。
宿深懂了,忍不住上前,倾身亲了下凤如青的侧脸,“我知道了姐……姐……”
他故意把姐姐这两个字的音调拉得很长,臊凤如青。凤如青轻笑了一声,召出黑泫骨马,翻身上马,朝着宿深伸手,“上来吧,我们先去黄泉,然后我随你去妖族看看。”
妖塔,极寒之渊,这都是必须盯紧的地方,鬼境的十八层地狱也不例外。
至于各家仙门禁地关押的那些,代表历代掌门与长老能力,关乎山门荣誉的大妖大魔,各家自然也会看顾好,无需旁人操心。
黑泫乘风而行,宿深坐在凤如青身后,环抱着她的腰身,与她一同去了黄泉。
黄泉之中今日格外的秩序井然,凤如青多年培养,在这危急的时刻看出了效果。鬼君们各司其职,鬼众一部分在重建昨日坍塌的黄泉摆设,一部分在查看有没有因为震动松懈的囚笼。
所有比较重要的地方,例如轮回台、忘川河,包括往生桥,守卫和巡视都增加了一倍。尤其是天裂最开始躁动的地狱当中,更是加派了许多人手,比凤如青走的时候还要严密。
她欣慰得很,将宿深送到鬼王殿之后,便召集鬼众头目们也集会训话。
训话内容只有几句,“天裂现世,山雨欲来,大家今后定然会越来越忙,都要做好准备,扩招鬼兵,以生前战死沙场的军士为一等人选,严守轮回台,绝不允许罪孽深重之人投胎转世的事情发生。”
鬼众齐齐应声,凤如青又说,“这会是一场四海无人能够幸免的硬仗,是我们的艰难,也会是我们的机会。”
鬼众们自然懂,会死人,就会有无数的功德,往生轮回,这里是死的归处,是生的入口,他们每一个都能沾得这份功德,是凤如青让给他们的。
功德就是鬼众的命,无论转生还是留在这里,对他们来说都至关重要,因此如今黄泉之中,无人不服凤如青,因为古往今来的历任鬼王,无人将功德散给众鬼,若非如此,身为半神这么多年,她怕是早就飞升了。
众鬼齐齐应声,凤如青想了想又说,“若是你们未曾转生之人,在这一场灾难之中有家人不幸罹难,不要自作主张,去找敖乐生。”
“功过算过,只要无大罪,可用功德换来世,也可令鬼君考量,是否能够留在黄泉为鬼兵。”凤如青话音一落,众鬼再度齐声应“是——”
声音震天,凤如青被震得耳朵发麻,笑骂了一声,令鬼众散去。
她回到鬼王殿,宿深正撅着给她整理床铺,凤如青抬手就照着他的圆润来了一下,“啪”的一声,声音特别大。
宿深爬下来,坐在床边抓住凤如青的手,“姐姐。”
凤如青说,“饿了吗?我让罗刹和共魉准备吃食了,一会一同吃些再回妖界。”
宿深应声,坐在凤如青身侧,一双媚眼含笑,“姐姐真是御鬼有术,威势无双。”
凤如青让他逗笑,“何止呢,我还御狐有术,你要不要试试?”
宿深顿了一下,向后一仰,朝着艳红的床榻上躺平,甚至还撩起了一角衣袍,对着凤如青道,“来啊~”
凤如青没相处过这么明骚的人,愣了一下之后忍俊不禁,“你啊……”
宿深拉着凤如青手臂,将她拉倒了抱在身上,亲亲额头,亲亲鼻子,用甜腻的语调叫着凤如青姐姐,手臂却占有欲十分浓重地禁锢着她的腰身,“今日那些修士看着姐姐的眼神我不喜欢。”
凤如青迷茫,“什么眼神?”
宿深知道凤如青根本没注意那些人钦慕的表情,那是对强者的敬佩,对鬼王的敬重,但也不乏对凤如青这一副美艳无双的皮囊的垂涎。
宿深自小就没有遇见过几个好人,而凤如青是这些人当中最纯粹的一个。几百年几十年,她始终守着底线,不曾做出任何违背她底线的事情,不依靠任何人,也不会为任何人的来去而自暴自弃。
看似是有人在她的生命中来去,但宿深看得清楚,只是他们追不上她的脚步罢了。
无论是天界太子,还是飞升的穆良,他们眼中的情一旦掺杂了一丁点的其他,凤如青便立刻放手。
宿深也知道,只要凤如青回头一顾,那些人依旧会心甘情愿地站到她的身边。
宿深只是想想那些人就觉得心中郁猝,明明是他先遇见她的,还未到百年,她却心已开始沧桑。
他看着凤如青,一寸寸描摹她的眉目,还有她眉心那妖族婚契,那是属于他的印记,虽然已经失去了妖力,可却是属于他的!
他始终是不同的吧,她带着他的婚契,这么多年不曾抹去。她还精心教导自己,为他妖族之事几次出头,宿深坚信自己是不同的。
他捧着凤如青的双颊,亲吻她的唇,“真想让姐姐就只看着我啊……”
他感叹一样说。
凤如青低笑,只当他是说笑,还打趣说了句,“那你得造个笼子把我关起来,关你的寝殿里不让任何人知道才行。”
“姐姐会跑吗?”宿深仿佛十分有兴趣,“我怕这世间的所有材料都关不住一个黄泉鬼王。”
凤如青笑起来,“那要看我待的舒服不舒服了。”
宿深眼中晦暗一闪而过,罗刹和共魉已经来送吃的,凤如青便起身不与宿深说笑了,“我们快些吃,妖族查过,若是时间还早,还要去一次极寒之渊。”
宿深应声,同凤如青一起分食食物,罗刹还烫了两壶鹿血酒,这天寒地冻,凤如青又不会像修真者那样给自己弄个风雨不侵的结界,喝点酒倒是十分暖身。
宿深跟着她喝了些,之后“咦”了一声,“我从前也喝过啊,这味道怎么不太对?”
“不对么?”凤如青没有察觉,“我觉得也是,比从前更加醇香了,不知道是不是烫过的原因。”
宿深喝了一些,便放下了,盯着这鹿血酒中流动的灵气看,总觉得心中不安稳。
反倒是凤如青不仅风卷残云的吃了许多,还将自己的和宿深剩下的大半壶都喝了,吃饱喝足了,两个人拥着一个狐裘,乘着黑泫骨马去了妖族。
宿深穿着狐裘从身后环抱住凤如青,将她整个人圈在怀中,只露出一个脑袋。
他抓着黑泫骨马的缰绳,极速奔跑在这一片白茫的天地,风声掠过耳边,四周风景都因为速度过快而模糊,天地间仿佛就只剩下了他们。
他低头亲吻凤如青的耳尖,对她说,“姐姐我爱你。”
这声音一出口,便被飞掠的风声搅碎,凤如青没有听清,疑惑地侧头,宿深却用头抵住了她的头顶,压了一下,眼中仿若倾泻了漫天星辰。
到了妖族,凤如青和宿深一层层重新查看了妖塔,好多地方再度重新加固,确认不会有乱子,宿深也处理了妖族因为昨夜那天崩地裂一般的震动造成的事故。两个人在入夜之后,才出发去极寒之渊。
黑泫骨马乘风可高可低,他们在高空而行,凤如青看到了在这夜色中依旧赤红邪恶的天裂与不断沸腾弥漫的熔岩,想到未来人间即将遭遇什么,心中沉重无比。
宿深还好些,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凤如青的情绪,一直在说话哄她。凤如青靠在宿深的怀里,窝在毛茸茸的狐裘中,听着宿深不断找话题,低低应声,倒也真的冲散了不少心中的难受。
凤如青和宿深是夜里来的极寒之渊,可她没有想到,这个时间了,极寒之渊竟然有人,还不少,各家的仙首来了好几个,正在加固九真伏魔阵。
凤如青与宿深下马,荆丰带着一众弟子守在九真伏魔阵的外面,身侧还有其他很多门派。凤如青和其他杂派接触的不多,只一眼看出了合欢宗与浮罗门竟然都在。
“小师姐。”荆丰看到凤如青,便迎上来,“你来了,和你所料的一样,魔兽躁动魔气太重,导致结界不停地震动。”
凤如青点头,“必然的,这是在又重新加固?”这阵仗有些大啊,她看到了阵眼当中的施子真。
“不,”荆丰说,“覆盖。”
凤如青道,“在结界之上再加一层阵法?”
“嗯,”荆丰说,“正在等魔尊来,他能压制魔兽躁动。”
荆丰视线看向宿深,竟然很友好地朝着他点了点头。宿深笑了笑,算作打招呼,心中却疑惑。荆丰向来哪怕联动驱邪也从不给任何人脸,这是做什么,因为白天的事情向他挑衅?
凤如青也注意到了荆丰竟然和宿深打招呼,回头看了一眼,和荆丰一对视,就明白了荆丰的想法。
他这一次,总算对她的伴侣满意了。
和白礼那时候,荆丰就觉得白礼太弱;和弓尤,荆丰又嫌弃弓尤太莽;和穆良时,荆丰虽然没有说,但他最开始的别扭凤如青还是能看出的;这一次他倒是对宿深认可了。
凤如青站在他的角度想了一下,他大概满意宿深妖王的身份和统领妖族的能力。
凤如青又问荆丰,“我见浮罗门都来了,他们不是不管这种事?”
“从前不管,今后怕是不能置身事外了。熔岩流向最快的那个广安国内,举国信奉佛教,浮罗门在那里还设有门派。”荆丰小声地凑在凤如青耳边,告诉她浮罗门想要请施子真带领众门派先截断那处山塌,阻断熔岩。
宿深站在两个人的身后,又被那种亲近给排斥出去,心中无声地腾起怒火。
他果然是挑衅。
宿深无声地咬牙,这时候,远处突然一束银光翩然朝着这边落下。银光落在地面上的瞬间,化身为人。有其他门派的弟子小声道,是魔尊凌吉。
浅棕色的长发在银光中浮动,那张空灵无害的头顶上繁密尖锐的鹿角,是唯一能够彰显他危险的东西。他大概是历任魔尊当中最不像魔尊的魔尊,连一贯出行必带一众魔修阵仗很大的场面都没有了,独来独往。
凤如青一直喝着人家送的鹿血酒,却有阵子没有见到他了,琢磨着要不要等会打个招呼。毕竟她也没有往魔界送过什么,主要是不知道什么对凌吉有用。
不过凤如青的顾虑很快便打消了,因为凌吉站定,只看了一眼等着他压制魔兽的结界仙首们,便转头朝着凤如青的方向走来。
他身着魔域血色赤金华服,头戴同色发冠,看上去与上一次见面都大有不同。
他周身环绕是银光而并非魔气,他信步朝着凤如青走来,踏雪无声,如同漂浮在半空的一缕银色绸带。
他是凤如青见过最有神性的人,大概因为他天生便是神鹿下界的原因吧。凤如青被他这华丽的打扮和流动的银光,也弄得有些眼花缭乱。
待到他到了近前,低着锋利的、绕着银光的鹿角给凤如青见礼的时候,凤如青才在心中叹了一声,这哪是魔尊,这是神仙啊。
他优雅地抬起头,没有笑意,但对着凤如青开口道,“好久不见,赤焱大人。”
凤如青还真受不住他这礼,毕竟两个人私下礼物来往密集,主要是他给凤如青送,却基本上没有说过几回话,见过几次面,因此格外陌生。
再者她是鬼王,凌吉也是魔尊,他没有必要行这样的礼。
“好久不见,凌吉。”凤如青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凌吉勾了下唇,却不像笑,他索性不笑了,又说,“我去帮忙,待到结束,大人愿意去魔界看看吗?”
凤如青还未等说话,宿深便捏了下她的手,虽然隔着狐裘,却很明显。
凤如青无奈地笑了笑,“等往后有机会吧,今夜结束估计要很晚了。天裂已经现世,往后打扰你的时间怕是很多。”
毕竟魔族比邻人间,到时候免不得要找凌吉大开方便之门。
谁知凌吉闻言不仅没有走,而是当着这各家仙门仙首之面,直接单膝跪地,一手扶在膝盖之上,一手拉住了凤如青一角袍子,郑重道:
“魔族早已尽数臣服恭顺于我,此次愿与仙家们共进退,”
凤如青被他吓了一跳,稍稍后退一步,却发现袍子角被凌吉拉着,凌吉抬头继续道,“今后魔族内外包括我,唯赤焱大人马首是瞻。”
他声音没有什么慷慨激昂,但这卑躬屈膝的姿态是最好的臣服证明。这话轻飘飘地落下,听进了所有修真者的耳朵里,无不震动。
他们并未曾听说过魔尊与鬼王有什么密切往来,只知道鬼王与妖族来往甚密,鬼王曾经还救过妖王的命。妖王对鬼王敬重有加是寻常,谁也不知当年凤如青去冥海路过魔族之前,顺手救下过赤日鹿。
恰好那其中便有赤日鹿王,那比睚眦兽还要睚眦必报的赤日鹿,不仅以牙还牙,如昔日他们生啖自己血肉一般,生吃了昔日杀他族人的魔尊,还一夜之间便挑赢了魔族所有高阶魔修,一跃成为魔尊,数年来地位无人能够动摇。
如今他恭顺跪地,以赤日鹿族最高礼节,在找到配偶的时候才会在历代鹿祖面前行的跪拜大礼,对昔年救命恩人说着,唯她马首是瞻。
这是必然,却也是凤如青没有预料到的。
她连忙伸手去拉凌吉,“你先起来再说。”
凌吉顺着她的力道起身,近距离地看了凤如青一眼,没有再说其他,将魔族令牌亲手系在她的腰间,“我去帮忙压制魔兽。”
他说完之后,没等凤如青反应拒绝,便已经飞身进入了阵法。
所有人,连阵法阵眼当中的施子真,都朝着凤如青的方向看了一眼。
宿深咬牙,荆丰知道凌吉被凤如青救过,所以没有什么表情,只说,“他这是报恩?”
凤如青哭笑不得,到此刻她手里已经有了三个令牌,鬼境鬼王令,天界龙鳞佩,现在还多了个魔族御魔令,挂了她细瘦的腰间一排。
宿深看着,牙都要咬碎了,摸出了妖王令也死活要系在凤如青腰间,凤如青无奈阻止他,“我不是个挂牌子墙!”
荆丰笑了起来,宿深却笑不出了,凤如青拥有的东西太多了,多得他给的东西,微不足道。
凤如青倒是没有拒绝御魔令,也没想拒绝,日后魔族来去少不了,有这个倒是方便,她可没想统领魔军。
只是她也没想到,凌吉竟是个很长情的人,这都过去多久了,照凤如青看来,当初的随手救下之恩,他那些鹿血酒和赐福早就报了。
不过她也没有多想,很快极寒之渊那边华光大盛,阵法开启。
施子真站在最中心,绘制九真伏魔阵,凌吉身上银光四散,没入深渊之中,那魔兽躁动的魔气果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降低。
而施子真手持溯月剑,如带着灵光的灵蝶,身形上下翩飞,却每挥出一剑,都是裹挟着肃杀与重逾万斤的符文。
溯月剑游龙一般如神笔挥洒间便成阵,而随着施子真一剑剑一笔笔压下来,阵中灵力飞速消耗的一众仙首们面色开始变差。
终究还是勉强了,九真伏魔阵能够震住这极寒之渊的数十万魔兽,其中强悍的符文之力可见一斑。
最初设阵的大能修真早已飞升的飞升,身死魂消的身死魂消,他们这一批小辈里面,到底是不如当时那些仙辈们的能力强悍,也就只有施子真身如游龙,丝毫没有受到阵法反向压制设阵之人的影响。
周遭弟子有心结成灵阵帮忙,但这大阵将成,浩海一般的灵流如同翻搅的剑气刀刃,无人能够靠前。
凤如青不是第一次看着施子真结阵,但到了这时候,她却不得不承认,施子真是当之无愧的仙门之首,他若为神,必是上天庭的至高战神。
随着大阵一步步压下,覆盖在原本的九真伏魔阵之上,各家仙首都面如菜色,而这时候原本闭眼的凌吉突然睁眼,猛地按了一下头,整个人摇晃了一下。
就是这瞬息的功夫,魔气陡然大盛,将成的九真伏魔阵顿时震动起来,有仙首直接被震到血染前襟。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施子真周身爆出强大灵力,朝着薄弱的仙首之位补去。可就算是真神,也有灵力枯竭之时,况且施子真强压境界,不曾飞升。
眼见着凌吉再度驱动银光落入极寒之渊,魔气却正在被压制后反噬的当口。这时候生死一线,若不能尽快成阵,仙首们即将被大阵吸干灵力,撕裂经脉。
荆丰要上前,被凤如青一把拉住。
“我去,对付魔气我有办法!”凤如青飞身而去,宿深手上一空,他上前一步,被荆丰按住肩膀。
“相信小师姐,她是从那里爬上来的。”荆丰说。
宿深甩开他的手臂,气闷地瞪了他一眼,其实他是在迁怒,最怒恨的是自己。
他还是太弱了。
荆丰眨了眨眼,一脸莫名。
而此刻凤如青已经化为一缕黑雾骤然入阵,她一进入,便将自己本体无限放大,轻车熟路地兜成一个口袋,对准了极寒之渊。
魔气入袋,骤然减弱,施子真看准时机,落下了封阵符文的最后一笔。
大阵轰然落下,众家仙首全都已经退出阵法,但阵法重叠的震荡凝聚在阵中,凤如青就在最里面,已经退无可退。
说时迟那时快,施子真最后将昏沉的凌吉扔出阵法,而后径直朝着那个才缩小到人形大小,还未能化为人形的凤如青扑去——
凤如青一生遭受过各种各样常人难以想象的苦难,她从不用任何人挡在她的身前,她脚下的路,都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从这极寒之渊爬上来,从邪祟走到如今的半神之身,她未曾依赖过任何人。
她本体是邪祟,吸取了翳魔可以千变万化,即便是功德塑身,也未曾改变,她经历过天罚,天雷灌体、忘川凌迟,甚至是献祭自己抽干血肉破海阵。
这九真伏魔阵的反噬她也不是第一次承受,她驾轻就熟地准备就不化成人形了,却在最后关头,看着本能出阵的施子真向她扑来。
她从未见过施子真那样的表情,以至于她被施子真扑倒,护到身下,惊得变回了人形,甚至被重叠的阵法震荡到脑中嗡鸣,她都没有错开视线。
她看着施子真弓着身子护住她,周身瞬间荡开了灵力结界,却也瞬间被震碎。
听着他闷哼一声,看着他眉头微拧,嘴角溢出了一滴血。
滚烫灼热,落在凤如青的眼中。
她一只眼中便一片赤红,另一只眼短暂地随着被蒙蔽的眼睛盲了一瞬,再看清,便除了施子真姝丽无双的眉目,什么也瞧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