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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瑜老老实实的渡过了大半个月，期间除了往返弘文馆与晖章殿，还天天去正殿给邓太后问安。当然了，她每每去时都会被柳留好言劝阻，她也不强求进去，只在殿外待一会儿，力求把姿态做足。
宫里关于姜瑜与邓太后母女关系不睦的传言越来越多，初时她还担心传言对己不利。后来才发现，宫人们都说是什么：太后烦心政事，迁怒长公主的亦或者是长公主容貌不类太后，惨遭厌弃之类的……
这些都不用担心，但接下来的传言就更离谱了，居然说长公主不像太后，是因为她不是太后亲生的。先帝时，太后与宫人同时有孕，太后生女即夭，先帝为免太后伤心，便以宫人之女充做太后亲女……
姜瑜听了不免有些佩服谣言的编造者，如此脑洞，不去写话本还真可惜了。如若她不是太后亲女，只怕上次早给太后打死了。
宫里谣言愈演愈烈，到最后卫麦都听说了，他还专门来晖章殿告诫姜瑜，此言万万不可信，更要切记不能与太后去说，免得伤了母女情分。
姜瑜很是感激他的提点，但想到之前发生的事，只得感叹母女情分怕是已然伤了。而后便把前事一一与他说了。结果自然是被卫麦好一顿教训，还挨了十戒尺。
卫麦打肿了姜瑜的左手也不准宫人上药包扎。而后便拉着她去正殿给邓太后请罪。这次估计是因为他在的原因，柳留没有阻止，只是拱了拱手便让他们进殿去了。
“卫卿今日何来？”
邓太后高坐玉台之上，面无表情的看着正在行礼的二人。
姜瑜忍着左手传来的剧痛，一板一眼的跟着卫麦一起朝邓太后行了君臣跪拜之礼。
“臣身为长公主傅教导无方，致使长公主言行无礼。特来请太后陛下降罪！”卫麦朗声告罪，随即便将自己头上的进贤官摘下，又把朝服脱了，放在地上，一副任邓太后处置的模样。
姜瑜对此目瞪口呆，不是说好了叫我来请罪，你这是什么操作？
“卫卿，何至于此？”邓太后更是起身惊呼，忙从玉台走下来。
她本以为卫麦是来给女儿求情的，结果一来就请罪，还自行免冠除服，这是要弃官呐，还是认为吾女不可教？
“殿下举止无礼，臣无颜再见太后陛下，今自请去。”卫麦痛心疾首的说着，又以中衣衣袖遮面，示意不欲再见邓太后。
“卫卿，汝是误会了。南阳日前虽有言语不当，却当不上无礼。卿不必如此。”邓太后当然不能让卫麦请去，先不提他是自己钦点的长公主傅，便是他本身的谏大夫身份也轻易不能让其离去。
姜瑜跪在一旁看着不出声，一开始卫麦到底是什么想法她还不太敢确定。直到邓太后亲自上前来劝说卫麦，他还遮脸欲躲时，她才反应过来，忙扑过去拉住他的衣角，哭喊道：“老师勿要弃学生而去……”
“殿下勿要如此，臣不才，教不得您。且让太后陛下为殿下另择良师……”卫麦推脱着，‘一不小心’用力碰了下姜瑜的左手。
“嘶～”姜瑜倒吸一口凉气，登时疼的冷汗直冒，左手更是抖动的厉害。
“阿瑜！”
邓太后见此也顾不上劝阻卫麦了，忙走过来，按住姜瑜的胳膊，就去撩她衣袖。
大宣朝的衣袍都是大袖，姜瑜本就手小，邓太后又撩的急，衣袖撩起又落下，期间不免几次碰到她的伤处。姜瑜忍着把邓太后推开的冲动，自己将手肘弯起，上举。一个肿的像小猪蹄子一样的手便露了出来。
“……此何人所为？”
邓太后抖着手轻轻碰了碰姜瑜的右手手背，只觉得喉头有些发紧。这时候她已经忘了与女儿置气，满脑子都是问谁干的？自己都舍不得打的孩子，让人给打成这样？
“儿臣无事，不疼。”天知道姜瑜是怎么忍着剧痛，咬牙切齿的说出不疼两个字的。
“此乃臣所为。”卫麦这时候也不遮面了，他走过来，站在邓太后身侧对姜瑜质问道：“举止无礼，不恤人言。殿下认为，臣可有打错？”
“老师无错，是学生该打。”姜瑜的回答掷地有声，没有一丝迟疑。
只不过她在邓太后目光移开后，幽怨的瞥了眼卫麦，似无声道：您打都打了，还要让我说声打的好，是不是太过份了？
“……这，即便南阳有错，卫大夫又何以下此重手？”邓太后看着姜瑜肿胀的手掌，既是心疼又是生气。
“于不孝而言，区区手伤又算如何？殿下右手尚好，读书习字亦无妨碍。太后陛下，臣闻人言：小民纵子，遗害邻里；贵戚纵子，将害城郭；而太后陛下若放纵殿下，则将危及天下……”
“……是故，棍棒之下出孝子。殿下仅受皮肉之苦，便能改过从新，诚孝太后，何乐而不为之？”
“老师，你……”姜瑜瞪着卫麦，一脸不可置信。
“阿瑜，不得无礼。”看着邓太后若有所思的样子，姜瑜感觉十分不妙。她这是被人当着面告刁状了啊，什么破老师，分明是在蛊惑家长“孩子要打才孝顺”。
“卫卿所言似有几分道理。”邓太后将目光从女儿的伤手上挪开，狠了狠心，才道：“来人，将长公主送回寝殿，再请太医令过去瞧瞧。卫卿稍待，朕还有一事相询。”
姜瑜见势不妙，忙举着左手冲邓太后喊道：“阿娘，儿臣手好疼……”
邓太后闻声大急，正欲转身抱住女儿查看伤处，忽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清咳，使她已弯下的身子顿了顿，而后其便直身而起，怒喝道：“殿内谒者何在？速带长公主去医治！”
姜瑜被惶恐的长乐谒者抱走了。临走时，她看到了邓太后转身回望之时，眸中暗藏不住的隐忧与不舍。她突然觉得卫麦的‘背叛’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当下而言，母女和睦才是头等大事。至于他与邓太后说的：棍棒之下出孝子。那只要她不再惹邓太后生气，大概就用不着棍棒了吧？哼哼，待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