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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送茶出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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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衍父子三人离开茶坊的时候,萧衍忽然转身看向顾晚晚道:“日后这里忙完了,可以来建康寻事情做。”

    顾晚晚愣了一下,想到虽然他们不曾透露自己身份,可是八成萧衍已经猜到顾晚晚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身份,才这样说了一句。她回道:“好。”过了几秒,她又补了一句:“保重。”

    萧衍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往后的十几天里,顾晚晚和慧娘的关系倒是越来越好,慧娘将自己曾经是太子宫中侍女这件事和盘托出,顺便讲了她和秦双是怎么认识的。

    除此之外,慧娘会时不时的对顾晚晚说一些不着边际伤感的话,比如“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之类的。顾晚晚每次想开口问个清楚的时候,慧娘又马上转移了话题,与她聊起过去服侍萧统的时光,结果由于萧统这个人前半生比较坎坷,所以聊着聊着总会更加伤感。这时候两个人就相对无言,或者再将话题转移到茶叶上面。每天去茶田浇水,到茶棚帮忙也成了顾晚晚习以为常的事情。

    这天,忽然来了一个身着墨绿锦缎、头戴官帽的人,声称自己叫秦杳,是义西新上任的太守萧琛的手下,萧琛品味独特,最爱顾山产的水月茶,不知怎么打听到了慧娘这里,说要买五十斤茶叶回去,然后按现代的说法到付。

    慧娘自己当然脱不开身,只好让顾晚晚带了茶叶,跟着到义西出差。顾晚晚算着时间,离慧娘去世还有很多个月,便欣然前往。

    谁知车马走到吴店时,路上开始出现逃荒的百姓,拖家带口,还有的带着几只瘦骨嶙峋的羊。顾晚晚不由得对秦杳道:“你们巡抚大人新官刚上任,就赶上了天灾?不会这么惨吧。”

    那人自己也纳闷怎么出一趟远门,回来的时候就天干物燥了。他们叫住路过的百姓打听了一下,据说自秦杳走后,义西就开始干旱无雨,导致人畜缺水,就更别提庄家了。最糟糕的是已经出现了蝗灾的征兆。

    顾晚晚他们一行到达野毛山附近时不得不停了下来,由于逃荒的人太多,而他们的车上所带的干粮和水有限,又不能一路分给那些妇女和孩子,顾晚晚有些惆怅,不想再往前走了。以她的逻辑,这时候眼不见心不烦,只要告诉自己这都是历史,都过去了,心里就会好受一些。实在不行,就让秦杳自己先将茶叶运过去,钱先欠着,等过段时间自己再去取。

    “晚晚姑娘,你确定不跟我到萧大人那里去?说不定他还会付给你一些辛苦费。”秦杳十分真诚地劝说。

    “不了,代慧娘向萧大人表达谢意。等明前新茶下来,我再带上些上好的,亲自来拜会。”顾晚晚回道。说着她跳下马车,带够自己回程的干粮和水,放在一匹马背上,就和秦杳告了别。

    其实顾晚晚不会骑马,在现代她也没学过。但是总归会坐在马背上慢慢往回走。

    在荒凉的路上,由于缺水,风沙吹在她脸上,打的皮肤生疼。忽然她看到远处一个人,正逆着所有人逃难的百姓前行,他会忽然拦住路过地百姓,对他们说些什么,然后百姓无一例外的摇头,叫他走开。顾晚晚心道,这莫不是个乞丐,随即取了些马背上的干粮,打马走到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给。”

    那人转过头,幽深的眸子中闪过一丝诧异:“晚晚?”

    “萧……萧统?怎么是你?”顾晚晚赶紧从马上跳下来,将干粮放回袋子里。

    萧统本身白色的衣服被风沙吹的乌黑,发丝散乱,尽管周身依然散发着强大的气场,可此刻终究显得有些落魄。他身后不远处跟着几名侍卫,也都是一脸的风尘仆仆。

    萧统看着她的动作,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自嘲地笑了笑,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晚晚回道:“义西太守萧琛大人买了五十斤水月茶,我帮着送去。”

    萧统挑挑眉,道:“只知道萧大人喜爱音律、酒和书,却不曾听闻他也爱喝顾山的水月茶。你见到萧大人了?”

    顾晚晚摇摇头,道:“没有,我走到野毛山脚下,就没再向前去了。萧琛大人的手下会把茶送回去的。”

    “为何没去?”萧统问道。

    “我……我看到很多老人孩子逃荒的样子,会恨自己帮不上忙,所以便不想去看……我是不是太自私了?”顾晚晚咬咬嘴唇说道,似是做错了事一样的低下了头。

    萧统今日显然没带扇子,便用手拍了一下顾晚晚的头,然后轻声道:“不是你的错。”

    顾晚晚似乎有些委屈,不过她及时将眼泪咽了回去。抬起头看着萧统问道:“太子,你怎么在这?”

    “我来这一带巡视,却看见这么多灾民流亡,定是我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惹怒了上苍,才让黎民遭此劫难。”萧统神情中滑过一丝狼狈,然后就是深深的自责。

    顾晚晚对古人的想法也知道个七七八八,可是他对上萧统那双眼睛,便无法将无神论的说辞拿出来讲,只好定定地看着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半晌,他看着顾晚晚微微摇了摇头说:“我对你说这些做什么……”

    忽然他的手腕被一双柔软而温暖的小手握住,那双如星星般的眸子认真的看着他,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他刚说过的话:“不是你的错。”

    萧统心中一动,“晚晚……”他似是要说什么,可是一路上他滴水未沾,也未曾饮食,此时已是体力不支,一下子晕了过去。

    “萧统!萧统!”顾晚晚急切的叫着。

    身后的随从迅速跑了上来,帮顾晚晚将萧统扶到马背上,六神无主的看着顾晚晚。

    “那……最近的村镇是哪里?”顾晚晚问一个手中拿着地图的随从。

    “吴店镇,就在前面,还有几百米就到了。”随从回道。

    “那快走吧,还等什么!”顾晚晚拉着马和萧统飞奔向吴店镇,准备找一户人家让萧统休息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