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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作者:D家的天星草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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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早整个侯府都在一片欢笑声中,入眼之处一片嫣红。祁管事站在院中指挥着府丁洒扫地面,侍婢们端着精致的茶水、点心,有的在打理着院中的花草,整理着无风自摆的红绸。

    苏婉儿一袭藏蓝长衫,看着忙碌的众人,心中的疑虑越来越深,“你说,不会是秦子阳想尊圣意,要与小爷我成亲了吧?”

    小喜看了看四周,微微叹息,“当时小姐不听奴婢的,如今怕是真的走不了了”

    简姑一脸笑意的从外间走来,身后跟着一头发灰白梳的整整齐齐,一丝不乱,衣着朴素且清雅的老妇人。缓缓的从外间而来,眼神一直看着地面,始终未曾抬头。

    “小喜,你有没有觉得简姑领来那人有些眼熟?”

    犹记的母亲身边的嬷嬷便是如此,一头长发虽灰白,却每天都梳得很整齐,就是驾马奔驰之后也不曾乱半分。

    小喜也认同的点了点头,见简姑直接领着那人往书房而去,心里才稍稍舒口气。“想必是将军请的裁缝婆子”

    苏婉儿负手准备出府,余光瞧见桑榆站在走廊下,望着天际发呆。心中好奇,上前问道“你想出去啊?”

    每天自己出府的时候总能在这个地方见到桑榆,不是望着天际发呆就是坐在走廊上出神。

    桑榆回过神来,见依旧一袭男装的二人,面上淡淡一笑“郡主这又是要出府吗?”

    一大早就听说了昨夜的事,现在想来自己当时拿小喜出气实在是不应该。若是这小郡主当真生气的话,怕是不会顾及自己的死活,更是不会在意自己的身份。毕竟她可是连兄长都没有放在眼里,更不论‘畏惧’二字了。

    “听说幽州城内那独有的一家班子很是热闹,便想着同小喜去瞧瞧,桑榆可要一同去?”

    桑榆脸色微白的笑了笑,轻轻摇头领着翠娥转身离去。

    西侧院的正房堂屋内,清雅肃穆的陈设,里面摆满了各种的书籍。以前这里是侯府大夫人的院子,后来秦顾怕触景伤情便改建了书房,还亲自提名‘故’。

    “祖宗保佑,小侯爷如今安平,长公主在滇京也可放心了”如今正值初夏,方嬷嬷一袭朴素的夏衫,见着端坐的秦顾,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言语间甚是恭敬。

    “时隔多年,不知长公主可好?”秦顾语调平平,眼色中未见任何的波动。

    “都好,七小姐自小被宠坏了,是一个闲不下来的主,公主不甚放心。前些日子进宫请安,听得太后娘娘言语之间的话,更是不放心七小姐,特命老奴前来照顾”

    方嬷嬷为人向来谨慎,言及此处还不忘微微抬眸仔细观看秦顾的眼色,见其依旧毫无波澜,又道“老奴听闻昨夜七小姐惹了祸事,不知是否严重?”

    秦顾放下手中的书卷,淡淡的一撇,见方嬷嬷穿着虽朴素,但整齐干净,尤其是那灰白的头发,梳得更是一丝不苟。

    “她也是一片善心,不甚严重。幽州远在千里,方嬷嬷这一路想必很是辛苦,此时婉儿想必是又出府了,要晚些时候才能回府”

    方嬷嬷脸上依旧淡淡一笑,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躬身递上“出府时王爷心中担忧,特让老奴为侯爷带上书信一封”

    “有劳方嬷嬷了”

    秦顾接过书信,也不急着打开。反观方嬷嬷亦是不着急,朗声将祁管事唤了进来,“方嬷嬷从滇京而来,你好生安排。”

    此时原本一向安静的东侧小院,今次却很是热闹。里面小姐仆人围了许多人,都面色欣喜的看着台上咿咿呀呀的戏曲。

    桑榆目不转睛的看着简易的台上,身着戏服的戏子,时不时的跟着一起哼唱两句,很是欣喜。

    “桑榆今日可开心?”苏婉儿用期盼的眼神看着桑榆,本来自己不想将戏班子请来的,可架不住小喜说看桑榆可怜,因为身有顽疾不得出府,整日都在廊下巴巴的望着。

    桑榆面色微红的点了点头,“多谢郡主了”

    苏婉儿呵呵一笑,眼神微转“桑榆啊,你可知道侯府中这几日是有什么喜事吗?”

    桑榆一时没听明白,待苏婉儿说第二遍的时候,掩嘴偷偷一笑,似害羞又似半丝期待“自然是喜事了,郡主来幽州也有月余了,这陛下的圣意哥哥还未遵从。如今军营中的事告一段落了,哥哥也抽出了时间、、、、、”

    苏婉儿蓦的站起身,惊了正欢喜的桑榆,“郡主怎么了?”

    苏婉儿勉强扯出一抹苦笑,这时祁管事领着方嬷嬷从外面进来,见一院子的主子、仆人,立即沉了脸色。待看见站在一旁的小喜,上去就是一记狠厉的眼色。

    “方嬷嬷?”

    苏婉儿见到方嬷嬷很是惊讶,最近并未受到母亲来信说方嬷嬷要来。府中几位姐姐,母亲可都没有送过人,如今方嬷嬷怎么来幽州了?

    方嬷嬷朝着二人福了福身,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看着一旁不敢抬首的小喜,语调平平“七小姐胡闹,你也跟着胡闹?幽州是什么地方,这侯府平日里的戒备,你都没见着吗?还请了戏班子来院子中,若是混入了细作,你有几条命抵罪的?再若是伤了两位小姐,你又有几条命来赔的?”

    小喜面色惊慌,方嬷嬷又道“劳祁管事请些兵将在这院中来,这万一要是伤了两位小姐就不好了”

    祁管事面色平静,看了看连话都不敢出的小喜,又看了看眼色似有闪躲的小郡主,后退一步转身出了院子。

    原本热闹的小院,顿时安静了下来。只有台上咿咿呀呀的戏子,周围全是侯府的府兵手执武器的站在一旁,那些丫鬟仆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方嬷嬷怎么来幽州了?母亲事先也不书信告知一声”一回到自己的院中,苏婉儿便开口询问道

    方嬷嬷也不着急,坐在一旁仔细烹着茶水。这烹茶在官宦之家可是一项高雅的活动,尤其是在滇京这样的皇城之中,更是盛行得很。别的不说,就当年的昭仁长公主就是烹茶的个中高手,可是得太后娘娘亲自指点过的。方嬷嬷跟在长公主身边二十余年,耳濡目染的,这技艺也是不错的。

    苏婉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连连夸赞“到底是跟在母亲身边的,这技艺都快赶上母亲了”

    方嬷嬷莞尔一笑,用锦帕擦了擦苏婉儿额间的细汗,“七小姐如今也是这偌大侯府的主母了,怎么还像未出阁那般整日出府胡闹呢?”

    小喜与忍冬捧着精致的礼盒上来,身后还跟着小欢与阿蛮,一起规矩的福了福身。“小姐,方嬷嬷从滇京带了好些东西来,奴婢挑了些出来,现在就为桑榆小姐送过去”

    苏婉儿点了点头,方嬷嬷又道“你且说说都挑了些什么?”

    小喜看了看一脸无奈的小姐,“都是一些精致的首饰,还有两张白狐皮子和滇京的一些点心”

    方嬷嬷深叹一口气,打开锦盒仔细看了看,从中挑了两件精致的簪子,“这侯府什么东西没有,这簪子精巧清雅与桑榆小姐最是相配。就送这簪子与点心过去,对了。长公主还亲自备了些武夷山的茶团,都是些贡茶,一并为桑榆小姐送些过去。将军那里自然也是不能少的,剩下的这些就分发给府中的下人。听说府中还有两位副将,大公子与四公子备了一些兵器图谱与两件精巧的利刃,一会儿就送过去吧,对了,这两件白狐皮子就为祁管事送去吧,正好为她的两位女儿赶一件披风出来”

    二人领命福身退下,苏婉儿讪讪一笑端起茶杯慢慢品茗。简姑上前奉上点心,躬身侍立在一旁。方嬷嬷上下打量着简姑,见其稳重也不多言语,才稍稍舒心“这可是公主连夜做出来的芙蓉糕,再三叮嘱老奴一定要看着七小姐吃”

    苏婉儿呵呵一笑,拿起一块芙蓉糕就往嘴里塞,方嬷嬷“哎呀”一声,递上茶水“芙蓉糕还有的是,七小姐怎吃得如此心急”

    简姑见到亦是在一旁微微一笑,方嬷嬷余光撇到小喜与忍冬送完东西回来,又打量了一下身后跟着的两个小丫头,问道“瞧着那二人不似大御子民,敢问简姑,那二人也是侯府中的婢子吗?”

    苏婉儿定了定神“那二人是我买回来的,不算是侯府的婢子”

    方嬷嬷敛了敛神,待二人走近之后。起身仔细打量着两个小丫头,“七小姐随身伺候的有几人?底细可知道?以往的赏罚如何?往来的亲疏关系可晓得?”

    小喜福身回答“小姐身边伺候一等丫头两个,二等丫头四个,小厮,随从各四个。皆是侯府与送嫁各一半,往来的赏罚也是登记在册的,这亲疏关系、、、、、”

    方嬷嬷冷哼了一声,看着外间侍立的仆人,“难怪长公主不放心了,我且问你,七小姐来幽州也有一段时间了,这州府的夫人、小姐可有拜访?城中有些头脸的人家可登门过?七小姐可有一一见过?这往来的交际,可有为小姐一一记下?”

    “行知府的大夫人携两位嫡小姐第二日就来拜访了,城中首富齐家的大夫人与三位小姐是第四日登门的,之后的几天也陆续有人来。小姐皆是天亮就出府了,奴婢见过两家,这往来的交际忍冬也是记下一些的”

    方嬷嬷面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幽州是边塞重城,鱼龙混杂的很,你是七小姐身边的心腹丫头,自然是要好好照顾小姐。七小姐爱胡闹,你就要多一些心思为小姐好生处理侯府中的大小事。七小姐爱出府玩,身边的小厮自然是不能少的,且还得有些身手才是。城中恐有各家细作,你也要多长个心眼,公主常夸你稳重仔细,可莫要辜负了公主的这份夸耀”

    忍冬与小喜垂首应下,带着两个小丫头退了出去。简姑淡淡的看着这一切,心道“好厉害的老嬷嬷,不愧是跟过太后与长公主出来的。小喜丫头在侯府中的这段日子,做的已经比旁的侍婢仔细,没想到方嬷嬷一来,挑出了众多错处。看来今后的侯府怕是叫苦连天了”

    苏婉儿有些心疼小喜,可一看见方嬷嬷面上淡淡的笑意,后脊背就发凉,只得在心中默默为小喜祈祷了。

    方嬷嬷也为简姑奉上了一杯茶,见汤色极好,茶香淳厚。一看就是极佳的上品,忍不住品茗,“方嬷嬷这烹茶的技艺当真是极好,奴婢还是第一次喝到这样的茶。”

    “这还不简单,明日开始简姑也可同小姐一起学习烹茶”

    简姑淡淡点头应下,又说了几句恭维的话。苏婉儿却是面色愁苦“方嬷嬷,在王府的时候母亲说凡事不可强求,怎的来了幽州还要学习那么多东西?”

    方嬷嬷也不恼,淡淡道“那是小姐还是闺阁女儿时了,如今小姐可是清宁郡主更是毅勇侯府的主母,哪能还同闺阁一般模样,岂不是惹人笑话了,给自己郎君失了颜面不是?”转身又对着简姑笑道“劳简姑去行知府下帖子,请他家夫人小姐明儿来侯府吃茶”

    简姑淡淡一笑,躬身退了出去,苏婉儿看着嫣红的府邸心中愁苦。

    “过几日随州的表小姐要来侯府,虽然是隔了一辈的远亲,可好歹是侯爷的表妹,小姐可要好生照顾。桑榆小姐身子不好,这些年也没怎么往来,如今小姐入了侯府这丢了的一些亲戚,自然还是要捡起来的,万一哪一天就用得上了。这朝堂上的事最是说不准的,墙倒众人推的例子历来就有,小姐还是得多些心眼才是”

    苏婉儿苦笑着答应,转身便变了脸色,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将方嬷嬷送回滇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