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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婉儿并不打算与南星多言语,起身拿起酒壶便准备离开。
南星双手互插进衣袖,问道“郡主可知道紫婉?”
苏婉儿蓦的回首,随意一笑“紫婉是谁?”
南星微微颔首,上前一步“在下也只是听闻过这个名字,却是没有这份运气遇见了”
苏婉儿“哦”了一声,刚转身。南星出手极快,直接抓住苏婉儿的左肩。
苏婉儿眼中顿时露出一丝杀意,将酒壶抛向半空中,左手抓住肩头上的手,用右手一托,右脚退后一步。一个完美的过肩摔。
“南星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南星淡淡一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水渍。眼神一凛,再次向苏婉儿袭来。
苏婉儿连连后退避闪,南星的拳脚功夫倒是不错,一手掌法大开大合,游刃有余,内力亦是雄劲。
苏婉儿连连后退,连拆数招之后,感觉有些吃力。这样的南星,根本不像是一个军师,倒像是一个杀手。
正在苏婉儿转身之际,黑夜中‘嗖’的射出一支利箭,箭矢直接没入了青石板上,震慑出丝丝裂缝。
二人皆是停手,南星疑惑的看着苏婉儿。明明没有感觉到她身边有暗卫的存在,那这利箭又作何解释?
“南星公子,要打架是不是也要有个理由啊?”
苏婉儿双手环胸的看着南星,这小子背后偷袭,还军师呢?简直就是小人一个。
南星抱拳作揖,微微一笑,并不言语。
只见他忽然抬眸,双手握拳,刚迈出两步,黑暗中又射出一支利箭。第一支利箭是警告,第二支利箭是示威,那这第三支就是‘死’
“南星公子,看来今夜你我分不出胜负了”
南星舒了一口气,理了理微乱的衣袍。“郡主,方才是在下得罪了。”
“你以为这样就算了吗?”
一句得罪了,就想了事?没那么简单。
“那不知郡主想如何?”
苏婉儿一时语塞,忽听黑夜中夜枭声。眸色欣喜,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今天就先放过你”
说罢转身便离开,南星好奇,悄悄的跟在身后。
幽静的小道上传来浓郁的酒香,似三月牡丹花开,又似四月桃花微醉。越到深处,酒香越是浓郁。
在小道的尽头,有一戴着黑色斗笠的女子,手持银白长剑,负手站立。
南星跟在身后,本来就有些距离,有些看不真切。只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手持长剑的站在小道的尽头,而苏婉儿双手负于身后,未做任何的动作。
“师傅,你终于回来了,两年了,你都跑哪逍遥去了?凌云阁你还要不要了啊?、、、、、、、”
苏婉儿一脸问出好几个问题,女子却是默不作声。苏婉儿无奈,直接抽出腰间的软剑,又道“还望师傅收下留情”
南星惊愕,相识这么久,既然不知道苏婉儿腰间藏有软剑?精巧且薄的剑身,藏于腰间,刚好。
黑衣人不言语,举剑飞身朝着苏婉儿而来。苏婉儿亦是不弱,抽出腰中软剑奋力抵挡,黑衣人一个翻身稳稳的站立在地上。
脚下是稳如泰山,手上更是苍劲有力。身法很是奇异,落地之时却是轻巧。
南星看着小道上打斗的二人,瞳孔微睁。一柄锋利的长剑抵在他的脖子上,这才回过神来,回眸看着黑暗中男子。
他的容颜生的极美,可就是浑身仿若都笼罩在肃杀当中,尤其是黑夜中的那双眼眸,冷傲孤清。令人不敢生分毫亲近的念头,散发出的气息,更是让人望而生寒。
这样的男子,若不是久经沙场之人,那就是江湖上的亡命之徒。
小道中停下了打斗,苏婉儿捂着肩头,嘟嘴表示委屈“师傅就不能下手轻点?很疼的”
男子示意南星起身往前走去,苏婉儿听见身后的动静。摸了摸有些发凉的鼻子,呵呵一笑“南星公子?”,又看了看架着长剑的男子,谄媚一笑“诺景师兄,这人是坏蛋,刚刚还背后偷袭我,教训他”
诺景并未言语。黑衣女子摆了摆手,诺景立即收回长剑,抱拳作礼,侍立在一旁。
黑衣女子上前,面纱下的眼眸似怒火一般的看着南星。“我认得你,你是秦子阳身边的人?”
南星微微施礼“在下南星,是破军军师”
锃长剑再次抵在南星的脖子上,苏婉儿有些发愣,眨巴着眼看着黑衣女子,语气有些撒娇道“师傅,你这是干什么啊?”
“秦子阳欺你、利用你,这小子刚才又偷袭你。为师现在就杀了他”
“别别别别,师傅,南星虽然讨厌,可也没到死的地步啊?您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
苏婉儿提着银白的剑身,直到远离了南星的脖子才呼了一口气,笑嘻嘻道“师傅,您就当他是个屁,放了吧?”
说话间还不忘对南星打着手势,让他赶紧离开。南星亦是看懂了,转身便准备离开。却忘了侍立在黑暗中的诺景。
“师傅”
黑衣女子冷冷一笑“是秦子阳让你来试探婉儿的?”
南星拱手礼敬“非也。在幽州时,齐王府四公子曾说清宁郡主有一厉害的师承,乃是江湖中人。在下心生好奇,今夜之事秦侯并不知情”
忽想起方才二人的打斗,又道“敢问前辈,方才所用的功夫可是出自墨氏一门?那轻功如同鸿毛落地,飘飘欲仙。身法亦是奇异,二者相结合,就像是在跳舞一般,赏心悦目。
犹记的书中有载,岷山墨氏,有一独门的轻功,攀岩峭壁,如履平地一般。这落地之时,便如同鸿毛掠影,惊鸿一瞥啊!”
黑衣女子微微捏紧手中的长剑,诺景立马领会,执剑朝着南星袭来。
诺景不仅身法奇异,剑术更是厉辣阴狠,锋芒所指,寒意瘆人。剑光闪烁,如风驰电掣般的射向一旁的南星,南星已知是无法躲避,直接倒地避过剑锋,随后一个鲤鱼打挺起身。长剑青光闪耀,虽是一柄无生无知的长剑,却也是神威凛凛。
“南星公子好武艺,老身这大徒儿,虽不善言语,可这本事却也是大御佼佼者。南星公子一介书生,却有如此本事,倒是让老身倍感疑惑啊”
不仅功夫了得,还见多识广。能一眼看出自己身法路数的由来,方才还出言试探。看来是有足够的信心安然无恙的离开了,秦子阳身边有这样一位军师,倒是小瞧了。
苏婉儿除了好奇就是震惊,相识这么久,没想到南星是个高手。只是这隐藏得也太好了一些吧?
“前辈误会了,晚辈不过就是好奇,事实证明,晚辈的猜测是对的。墨氏与秦氏本就是故交,前辈方才也并不是真心实意的要杀了晚辈,不是吗?”
南星胆子真的很大。
“哈哈哈哈哈”黑衣女子一笑“你回去告诉秦子阳,老身在凌云阁等他”
凌云阁,大御有名的布庄。其布庄生意不止遍布大御,还有夜国、南国、西域。更有传言,南国的马匹生意,凌云阁亦是插了一手。凌云阁可谓是揽尽天下财富,无人知道凌云阁阁主是谁,有传言,凌云阁阁主是一个残废,更有甚者说是一个老头。
“莫非前辈便是凌云阁阁主?”
黑衣女子冷哼一声“你们回滇京不就是冲着老身来的吗?怎么现在装傻了?”
南星微微一笑“既然阁主是聪明人,那晚辈也开门见山了。阁主既然是墨氏族人,那敢问墨家,除阁主之外可还有人存活?”
“哼”黑衣女子微微偏头,诺景直接挡在南星面前,拔出长剑示意他该离开了。
南星只得转身离开,走时还不忘行礼作揖,面带微笑。
“秦子阳无时无刻不在利用你,婉儿,这就是你嫁的夫婿?”
婉儿在幽州花钱大手大脚,且齐王府来往书信又尽被秦子阳截获。诺景最是心疼婉儿,让凌云阁的人,悄悄送过好几次银子去。秦子阳是个小心谨慎的人,这些小动作哪里能逃过他的眼睛。凌云阁早就被他盯上了,也就这丫头整天没心没肺的,花钱如流水一般。
诺景心虚的不敢抬头,收起佩剑侍立在一旁。
说起秦子阳,苏婉儿沉下了神色,嘴角扯起一抹自嘲的笑容“我这样的身份,他不利用,还能利用谁?
师傅,听说秦子阳十岁就上战场了。他每晚都会做噩梦,喊着自己的父亲、兄长。回滇京的这些日子我在想,其实也没什么的,若是换作是我,想必也会如此做吧。毕竟谁都惜命,秦顾也不例外。”
“他秦子阳有什么好,值得你为他如此付出吗?”
苏婉儿干脆拿起一旁的酒坛子,挑了一壶最小的。扯开上面的红布,浓郁的酒香瞬间飘满整个小道。
“师傅,你认识一个叫紫婉的姑娘吗?”苏婉儿抱着酒壶,满是期待的看着自己的师傅。
黑衣女子微愣,别过脸“不认识”
苏婉儿“哦”了一声,是失落与不甘。“陛下要为我比武招亲,也不知道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您知道吗?淮王之女回京时,曾在朱雀门比武招亲。不过就是走一个过场,后来还不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嫁去了西域王庭,听说西域王庭嫁到大御来的是王庭的王女。咱们这位陛下的心思最是猜不透,人也是阴晴不定的。”
“你若是不想,那便让诺景上擂台”
一开始接到长公主的飞鸽传信,自己就不愿意,千里迢迢、马不停蹄的从南国赶回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可又听闻婉儿一路上的所作所为,本以为那秦子阳会主动休婉儿回滇京。最后却是婉儿休夫,落魄的回到滇京。这次说什么也不会允许婉儿随意嫁给他人。
苏婉儿摇了摇头,为黑暗中的诺景扔去一壶酒。“师傅,我长大了,有自己的选择。”
“你疯了不成,难道你还想着秦子阳能上擂台不成?”
被戳中心事的苏婉儿自嘲一笑,“陛下要为我比武招亲择婿,想必是因为疏勒。疏勒假扮戎卢部族,兵分两路进攻幽州。后来我休夫回滇京,陛下既然没有生气。当时我还在想究竟是为何,直到陛下的口谕传来,我才明白。疏勒不足为惧,可古铜却是难得的将帅之才,陛下的如意算盘,任何人都可以利用,这才是真的可怕。”
“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何止是利用人。他的心比冰渊还冷,他的血比天际还黑。当年对自己的亲儿子都能下狠手,更何况是一个庶出的妹妹和妹夫呢?秦氏本就是一直站在皇权一边的,可终是抵不过旁人的三言两语。最终三族皆灭,若不是你父亲、母亲,秦子阳怕是也不能幸免”
说罢,黑衣女子夺过苏婉儿手中的酒壶,一饮而尽。
原来,秦子阳会对自己时好时坏。好使因为记着齐王府的恩情,坏是因为,他的猜忌和怀疑。从一开始,他的心就一直没有为自己动过,那为何自己还要奢望他能出现在擂台上?
“罢了、罢了,你若是不愿意,哪怕拼上整个凌云阁,为师也要抗旨一回。”
苏婉儿正在感动,女子又道“时候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现在为师回来了,空了就来凌云阁坐坐”
二人消失在了黑夜中,苏婉儿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水渍。有些可惜还没有喝完的美酒,转身朝着光亮之处走去。
这些年若不是师傅在身边,就凭自己这个闯祸精,早就不知道被陛下责罚多少次了。诺景虽不善言辞,可最是心疼自己,凡是自己有些小伤小病的,他定是跑在最前面的一个。小的时候,师傅逼自己练剑,经常是腰酸背的。诺景总是悄悄的备好自己最爱吃的芙蓉糕,站在桂花树下,看着我将它们吃光才肯离开。
有他们在,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