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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风吹过,卷起墙角处细微的灰尘。阳光不是很刺眼,伴着丝丝微风,似有凉意。天上有鸟飞过,碧蓝的天际上飘着几朵似初冬的白雪。
四周马蹄声急切,溅起黄土漫天。昨日第一关过关者百人,今日是第二关。
每个人的背上都有三支利箭,漫天的黄土没有停歇,远处的红心已经看不见影子。阳光立在头顶,空气中都是浓浓的大地气息。
“你可还好?”
诺景对于这些倒是平静很多,看着一旁连连咳嗽的苏婉儿,出声道“这是黄沙阵,师傅曾说过,秦家军招考每年三关皆是不同,这黄沙阵是以前老侯爷用起来的。”
黄沙阵,顾名思义,漫天的黄沙。参加招考的儿郎,必须将手中的三支利箭透过黄沙,射向远处的箭靶之上。
苏婉儿强忍不适,入眼的黄沙让她微微蹙眉。
“师兄,黄沙阵拦不住你,你先出去再说”
诺景点了点头,抽出背上的利箭,放在弓箭上,一拉、一放,一气呵成。
阵中突然出现一条铁链,直接将诺景拉了出去。苏婉儿抬头看了看四周,在离自己不过五步的距离,是齐宥鸣。
“齐兄,你怎么样?”
看齐宥鸣的脸色不是很好,莫不是昨日自己下手太狠了?
齐宥鸣疑惑的看着云正,见他的师兄刚才已经被带了出去,而他背上的利箭却还在。
“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招考第二关”
“是吗?那齐兄可有法子过关?”
齐宥鸣摇了摇头,若是自己有办法,何至于还在这里面吃黄土?
面具下勾起一抹唇角,直接出手将齐宥鸣背上的利箭抢过。齐宥鸣微怒“你干什么你?”
“齐兄莫慌,黄沙阵的规矩可没说要射中靶心,也没说要射中几只。在下倒是有个办法,不知齐兄可愿听听?”
齐宥鸣不语,苏婉儿指着弓箭末端绑着的蓝色丝带又道“他们不过就是根据这丝带的不同,来判定射出去的箭矢主人。这黄沙漫天的,根本就看不真切,不如在下先替你射一支出去?如何?”
齐宥鸣一把将属于自己的利箭夺过,想也不想的就直接拒绝,“原以为你是有什么好的法子,没成想是要在下作弊?我齐家在幽州虽说是商贾之家,可自小家教也是严明的,入不了秦家军,大不了来年再战,若是要在下作弊、、、、、、”
嗖齐宥鸣话还没有说完,只见漫天的黄沙中飘出一条蓝色的丝带。
“云正,你、、、、、”
苏婉儿拍了拍齐宥鸣的肩膀,又是接连的三声嗖嗖嗖,黄沙中飘出了三条白色的丝带。
铁链再次伸了进来,将苏婉儿直接拖了出去。
咳咳咳苏婉儿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抬眸见站在高台上的男子,黑色的铠甲在阳光下泛着光泽,似整个人都如天神下凡一般。加上那俊秀的脸庞,还有那清冷、孤傲的气质,一时间苏婉儿看得怔愣,微微出神。
峥四周想起铁链甩动的声音,苏婉儿好奇的转身。被黄沙覆盖的四周,是高高的信塔。上面威风凛凛的站着统一颜色铠甲的兵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黑色的面具。在黄沙的遮挡些,显得很是诡异,甚至还有一丝可怕。
铁链就是从他们的手中甩出来的,能精准的找到每一个人丝带的主人,将其拖出黄沙阵。这样的眼力、这样的准确度,让苏婉儿心中畏寒,也让诺景第一次有了畏惧。
“师兄,这些人的眼睛还是眼睛吗?”
诺景不语,看着一个又一个从阵中拖出来的人,好奇的上前检查每一条丝带。
咚~咚~咚~三声铜锣响起,场中黄沙开始回归大地,信塔上的兵将也消失不见了,里面尚未出来的儿郎有三十人之多。
齐宥鸣是最后一个被拖出来的,几乎是吃了一嘴的尘土。
“齐兄”苏婉儿上前帮他顺着气,齐宥鸣却是摆了摆手,然后看着高台上的秦子阳,立即排队站好。
第二关,又过五十余人。
大家得到了暂时的休息,有些拥挤的营帐中。大家皆是席地而坐,正午时分,拥挤的营帐很是闷热。
“往年都没有这样过,今年是怎么了?”
齐宥鸣忍不住的埋怨。往年自己参加招考的时候,要不就是下水、攀崖、试毒、、、、、还是第一次过黄沙阵,这最后一关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
闷热的营帐中,有丝丝血腥飘起,开始慢慢变得浓烈。有人皱眉的大喊了一声“你们谁受伤了?”
无人回答,有的只是吵杂和烦闷。诺景觉得不对,起身挑开帘子,瞳孔微睁,招手示意苏婉儿上前。
外面是整整齐齐的大缸,里面却是血红一片。
众人被身穿黑色盔甲,带着黑色面具的秦家军赶到了被围成圈的场地中间。不少的人看见大缸中的血红,开始弯腰呕吐。
苏婉儿微皱眉头,强忍不适,双手紧握,指甲似嵌入血肉。
轰四周窜起足有一人之高的火苗。熊熊的烈火将众人包裹,被烧焦的土地,夹杂着浓烈的血腥、、、、、、
脑中的场景在快速的转变,被鲜血染红的山峰、被大火焚烧的土地。四周都是哭喊声、愤怒与记恨,冲破整个云霄,似要将眼前的一切都焚烧殆尽。
“云正?云正?”
诺景看着神色异常的苏婉儿,直接捂住她的双眼,轻声安慰“一切都不是真的,这是一个招考”
黑烟带着血腥,充斥整个营地。烈阳在狂笑,微风在张扬,黑色的赤金大旗,在耀武扬威、肆无忌惮的嘲笑。嘲笑不自量力的凡人、嘲笑不可一世的勇者、、、、、、
苏婉儿的情绪渐渐平息,面具下已是满脸的汗水。
“我们得先冲过去再说”
诺景点了点头,护在苏婉儿的身前,一个踢腿将大缸踢碎。血红流得到处都是,血腥就在脚下。
众人见状,有胆大者,学着诺景的样子,踢碎面前的大缸。一时间,身上、地上、脸上、、、、都是血腥。
张扬的火苗还在肆虐,赤金的大旗在风中招摇。苏婉儿与诺景交换了一个眼色,先后飞身朝着一人高的火苗而去。落地时几个打滚将身上的火苗扑灭,有些狼狈的起身,看着站在高台上,云淡风轻的男子,只觉得心底恐惧。
“果然是幽冥王”
死亡不可怕,血腥不可怕,怕的是人心底的恐惧、怕的是心中的无助和无用。
咚咚咚咚四周响起了急切的鼓声,火苗熄灭。站在血腥的儿郎,个个垂下了脑袋,毫无生气的被带离了营地。
底下是整齐有序的队伍,昨日报名招考者三百人,第一关过者百人,第二关过者五十余人,第三关过者,只有仅仅的二十人。
“秦家军的招考,本王算是见识到了”
慕容垂文心中的惊愕还未完全平复,连正眼都有些不敢看身旁的秦子阳。
“十殿下可有话要说?”
慕容垂文摇了摇头,看着底下有些狼狈的云正,啧啧称叹。
“别看个子小,人也瘦,却能过三关。倒是让人小瞧了他”
秦子阳负手缓步迈下高台,眼中除了冰冷就是不屑。
不屑?他既然是不屑?
“恭喜你们过了三关,黑子,给他们分发腰牌”
那是一块用木头做的及其简单的腰牌,正面是一个‘子’,背面便是名字。
接着又是秦家军上前,为二十人蒙上眼睛,装进了马车。
没有人问为什么,无不是一言不发的被支配,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像案板上的肉,等着被砍杀。
那里坐落在幽州最北边,那里没有民房、没有百姓、没有葱郁的大树,有的只是黄沙、还要那整齐划一的营帐,和高高耸立的信塔,风中招摇的大旗。
扯下黑布,苏婉儿打量着四周,这里戒备森严,安静得出奇。就连马匹都见不到一只,就连天上都没有一只飞鸟,脚下没有一颗杂草。
“秦家军共五个营地,你们是新兵,这里是子号营地。接下来的一年,你们都将在这里度过。”
一年?要在黄沙中度过一年?有人开始抱怨、有人愁眉苦脸
“在这里没有白天和黑夜,每天的食物和水都有一定的限制,要是想活命,就得自己想办法。死了,就直接埋在脚底下,告谓黄沙”
脚底下?苏婉儿顿时有些害怕的往诺景身后走了一步。难怪这脚下的黄沙都没有杂草,底下全是埋的死人?要在这样的地方生活一年?那不成了魔鬼了吗?
“不想留下的,现在就可以退出,本将带你们离开就是。”
黑子见没人站出来,脸上呵呵一笑,又道“现在不是硬气的时候,到了晚上你们就知道了”
“将军,那最大的营帐中是什么?”齐宥鸣好奇的指着远处一座最大的帐篷问道。
那座帐篷被盖得严严实实,风吹布动,带着铮铮铁链的声音,众人无不是后退一步。
黑子面上微微一笑,“这是为你们准备的接风礼物”
接风礼物?众人好奇,只见有兵将上前扯下布。二十人看清楚之后,无不是瞳孔睁大,慢慢靠在了一起。
那些秦家军依旧面无表情,纷纷上了高高的信塔。铁笼子被打开,饥饿的野狼,双眸闪着幽幽的蓝光,见到场中的二十人,张开的大口,伸着长长的舌头,血红。
这哪里是什么礼物,明明就是让他们死。
二十多只狼被关在一个笼子里面,本来就带着愤怒。一下被放出来,张着血盆大口,咆哮着向场中的二十人冲来。
惊呼声顿时响起,诺景死死的将苏婉儿护在身后,扯下手臂上的护腕,里面是一把精巧的匕首。
浓烈的血腥气冲天而起,凄厉的喊叫声直击天宇。
那个孤傲的男子,脸上的修罗面具带着嗜血的微笑,看着底下被狼群撕裂的儿郎。搭在弦上的手微微松开,利箭射穿了恶狼的身体,被救下的儿郎微微怔愣。
烈阳下,那张修罗面具很是张扬、嗜血。
“诺景”
黑子听见秦子阳的低语,躬身上前“侯爷”
“那护腕是《千奇兵器谱》中记载的‘屠方’”
黑子抬眸,仔细看着底下斩杀恶狼的诺景,叹呼“他莫非是墨氏的人?”
秦子阳不语,看着诺景身后护着的男子,总觉得有一股熟悉的感觉,可见他躲避恶狼的步法和身手,又于那身影不重合。
“滇京可有消息传回?”
黑子摇了摇头,“南星公子说,夫人如今在凌云阁。”
秦子阳抬起的手,微微放下。四周齐刷刷的箭雨,朝着恶狼射去。混乱的场中,渐渐安静。四周全是恶狼的尸体,还有那缓缓流淌的鲜血。
子号营地,过者,十人。
众人见到从信塔上缓缓迈下的修罗面具,害怕得后退了一步。
“欢迎加入秦家军”
这就是欢迎仪式?
“你们是秦家军的新兵,一年之后,你们若是还活生生的站在本侯的面前,那么恭喜你们,你们能去丁号营地了。当然,你们也可以不用等一年的时间,只要敢推开那边那扇大门”
众人朝着秦子阳手指的视线看去,一扇厚重、古朴的铁门,立在风沙之中,顶上的大旗,随风飘扬。
“只要你们能从那里面安然的走出来,那你们就能成功的进入丁号营地”
苏婉儿吞了吞口水,有些畏惧的后退了一步。
秦子阳又道“现在,你们有半烛香的时间,找到自己的营帐,里面有为你们准备好的衣服,换好了之后,有人在场中等着你们”
众人不做停留的朝着各自的帐篷跑去,场中的恶狼尸体被清理,流入黄沙中的鲜血,被吸食殆尽。烈阳灼晒底下的黄土,四周没有遮挡的大树,就连微风都带着闷热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