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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热闹喧嚣的街道,顿时寂静无声。当地的官员皆是整齐划一的半躬身在一客栈的门口,静静的等着里面传出话来。
等了许久,也不见里面的人出来。
“大人,十殿下不过就是一个领兵的,我们何必、、、、、”男子尚算年轻,对着站在前面低头一言不发的中年男子轻声说道。
“你还是太年轻了”男子淡淡的开口
“是是是,卑职受教了”男子表面虽谦恭,可心里却依旧不服气。
“这是你要上的第一课,记住了!”中年男子淡淡的声音透着一丝厌恶与厌烦。
身后原本还有意见的年轻官员,顿时禁声。
又等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终于有脚步声从客栈的二楼传出来。
听到远远而来的脚步声,为首的中年官员立即行跪拜大礼。朗声开口,“恭迎十殿下”。相比刚才,语气中多是恭敬。
听到声音,身后的年轻官员也纷纷跪拜,整齐的喊着“恭迎十殿下”
“恭迎十殿下”
微微抬眸,只见出来的并不是十殿下,而是十殿下身边的高由。一袭铠甲,走起路来铛铛而响。右手挎着的宝剑,闪着锋利的光泽。
高由缓慢走出,不紧不慢、不慌不忙。走到门口,停住脚步,目光第一时间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当地官员。声音浑厚有力带着一丝暗哑“你们都回吧,殿下还急着赶路回滇京”
“是”中年男子立即起身,朝着二楼的方向再次行礼。身后的年轻官员很是不解,但也只能跟着上司的步伐行礼。
高由回到房间,将下面的事情一一回禀。慕容垂文放下茶杯,微微一笑“哦?”
自己好歹也是大御十殿下,以后新皇继位,自己也是亲王。现在在年轻官员心里头,就如此没有位置吗?
“到底是老奸巨猾的,底下的那些初出茅庐,若不是因为要低调行事,属下定要好好教训他们”高由肯定的点点头。
这些年轻官员到底是太年轻了,就是在滇京,那些官员见到十殿下也得是恭恭敬敬的。
慕容垂文眼底的有趣一闪而过,便也不探究,漫不经心的开口“不过就是一些小鸟,何必呢?”
“是”高由恭敬的后退一步,然后转身离开。
高由离开之后,一封信平静的放置在桌子上。浅碧色的衣袖轻轻一挥,一阵无形的风向将书信扫落,落入一旁正在燃烧的火炉上,瞬间成为灰烬。
“高由”
高由一直站在门口护卫,听见喊声,直接迈进房间,双手抱拳礼敬。
“母后有些着急了,你亲自回滇京一趟”
慕容垂文淡淡的瞥了一眼高由,眉峰突然冷凝,清隽的容颜清寒如水。又道“若有阻拦者,死”
“是”
清凉的眸子一瞬间迸发出凌厉之色,在高由领命转身时,猛的起身手腕一转,衣袖掀起一阵风,‘啪’的一声,眼前的所有茶具都应声碎裂得到处都是。
现在朝中局势又成了那般了,如今只是成了太子殿下与八哥之间对立,后庭中是皇后与贵妃各占一席。好不容易将人抓住,太子皇兄还真是不惜羽翼,一路上若不是自己故意高调,那对老夫妇怕是骨头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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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声响起,阿克快马离开了大帐,身后带了两个小分队,向着远处奔驰而去。
月凉如水,空气中都泛着淡淡的冷寂。苏婉儿静静的坐在篝火旁边,看着依旧载歌载舞的年轻男女。眼神飘忽不定,思绪万千。
“在想什么呢?”左西提着两坛子酒走来,直接坐在苏婉儿的身旁,笑道“七爷今儿见了夜歌公主就一直心不在焉的,莫不是看上了夜歌公主?”
苏婉儿随意一笑,却没有碰面前的酒。淡淡的开口“你们军队藏在哪里的啊?”
“哈哈哈哈”左西只是大笑,举起酒坛子就是猛的喝了一个大口,“痛快”又将酒坛子举到苏婉儿的面前,笑道“我西夜的烈酒,喝起来最是过瘾”
“我不喝酒,只喝茶”
说罢只见有侍从奉上一套衣服,左西又道“明日有疏勒与王庭的人来,七爷不能再穿这身衣服了”
“你确定?”这衣服一看就很厚,还真是担心悟出痱子来。
“这是王君的意思”
苏婉儿无奈的摸了摸衣服,看起来很厚,摸起来还不错。
衣襟、袖口、裤脚边都有纹绣着精美的图案,不管是男女,头上都编了一些小辫子。
“七爷不爱喝酒,那就早些睡吧。免得明日上场没有精神”
苏婉儿勾唇一笑,双手接过衣服,回眸淡淡道“穿了这身衣服,上不上场的就另当别论了”
说罢便直接朝着自己营帐走去,左西却是哈哈一笑,仰头将坛子里的酒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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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君”卡古急急的跑上山坡,身后扬起丝丝黄沙。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这里风大,要不咱们明日再启程”
“不用”一个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好像是冷风吹过林子。带着一丝疲惫和沉重,天气不算冷,甚至还有些闷热。“传话回去,明日都给我控制住自己”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可是卡古知道。他这句话是有多忍,王庭的人来无所谓,可疏勒的人来。就是明显来恶心大家的,眼前这个年轻的王君,身上有太重的负担了。
克西林突然低声笑道“以前总是觉得西夜的风沙太重,一年四季的空气都是闷热的。西夜的星空总是很黑,繁星都见到两颗。可是现在,我感受不到了,阿蛮若是回来了,一定会感到害怕吧?”
卡古不语,他知道年轻的王君,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从小到大阿蛮就是掌心宝贝,西夜遭逢大难,若不是要护着阿蛮,王君也不会受伤,还要被大御的人奴贩子抓住。
“如今西夜的风沙依旧重,抬头就能看见星空,西夜还是原来的西夜。”
“是吗?”克西林幽蓝的目光深沉,仰头望着天际的繁星,闷热的气息带着丝丝风沙从遥远的坡道上吹来。吹乱了这边士兵身上的衣服,吹乱了克西林额前的黑发。
“我记得,以前父君总是对自己严苛。你与左西每次都悄悄的带着我跑出西夜,有一次王庭有信使来西夜。我们还将他绑了起来打了一顿,父君知道了之后狠狠的责罚了我们。也是那一次,父君要将阿蛮悄悄送走。几个兄弟都不愿意,阿蛮是西夜唯一的小公主。她善良、可爱。她的笑很阳光、很干净、、、、、、”
克西林突然一笑,笑容带着苦涩,幽蓝的眼眸温和如水。却透着刻骨的沧桑,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倒像是辗转经年的老人。
“大御之行让我失了自主的权利,为了振兴西夜,不得不与秦子阳合作。可我不后悔。当我站上马岭的最高处,眺望着曾经的西夜。还能听见父君骂我的声音,还有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一起打马扬鞭的模样,一起奔向落日之处、、、、、、我用了三年,这三年里的每一天,我都度日如年,备受煎熬。”克西林转过头来,淡淡轻笑。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可我不悔”
卡古一愣,没想到沉静纵马潇洒的小王子,已经完全成了当年的大王子。甚至还有一丝老王君的模样,在星空下,幽蓝的眼眸很是瘆人。
“这个苏七爷真是当年击退古铜的人?”
就那瘦弱的身材,如何能击退古铜?怎么想也不敢相信。
“呵呵,没错。而且她还是个女人”克西林笑道“她可是秦子阳的夫人,大御昭仁长公主之女。有滇京小霸王名号的,苏七爷”
卡古惊愕,克西林又道“她的师兄是个难缠的,好在没有跟来西夜。不管如何,既然已经同秦子阳合作了,那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女人?还是那修罗将军的夫人?大御现在都这么厉害了吗?想当年西域十四部族一起进宫幽州,那毅勇侯一门三族皆亡。如今一个女人都能打败古铜了?
“那个女人很是倔强,温柔的那一套是没有用的。所以明日你与左西好好说话,古铜可是不好对付的。”
想起那个瘦弱且顽固倔强的女子,克西林不由得一笑,干咳了两声,缓缓又道“明日之后,就让夜歌给她做个伴吧”
“可是,如此一来。若是夜歌偷偷跑了,那我们岂不是没有了牵制疏勒的人质了?”
若是苏七爷帮忙,夜歌公主出逃岂不是很容易?
“战争向来与女人无关,夜歌早就被疏勒抛弃了。这次若不是王庭出面,疏勒岂会一同跟来?”
这话的语气极轻,好像一阵风一样。可是卡古脸上的笑容却顿时冻结,在这句平淡的话里,他仿佛感受到了即将到来的沙尘暴。嗅到了修罗场的血腥之气,连连说道“如此一来,幽州可有兵将支持?”
若真是交战,就西夜现在的兵力,是斗不过兵强马壮的疏勒与尉头。若是有幽州的支持,那就要轻松许多了。
凛冽的风突然吹起,头顶碧蓝的军旗,在黑夜之中猎猎翻飞。年轻的西夜王君面容冷静,幽蓝的双眸似闪着幽蓝的光泽,声音低沉,“如今苏婉儿来了西夜,他秦子阳怎么可能看着她受伤?”
好在,好在她选择了来西夜。可是,她不该来。矛盾这些天一直在揪着自己,既希望又不希望。
卡古眉心紧锁,那修罗将军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将自己的夫人送来西夜为人质,战争结束之后才能回幽州?战场之上,刀剑无眼,若是这个苏七爷出了什么事,那幽州下一个目标会不会就是西夜?
“王君,您之前不是说大御的内部争斗也是如火如荼吗?秦子阳为何非要他的夫人来西夜?”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秦子阳何不让自己身边久经战场的人来西夜。
“因为我只要她”克西林斩钉截铁的说道“不仅仅是因为她,可也是因为她。阿蛮还在幽州,这是互换。”
这句话说得是淡淡的悲凉,用自己的妹妹互换了对方的夫人。只是为了一场战争,一场不知生死的战争。
远处有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有士兵走上前来,半弓着身子,小声道“王君,风沙重了,可要继续赶路?”
“传令下去,赶路”抬眸,幽蓝的双眸又恢复了往日一样的神采,对着卡古道“王庭的人都来了,咱们也该好好接待了”
“是”
曾经年少轻狂的小王子,如今却满心满眼的都是仇恨。翻身上了马背,仰头看着天际挂着繁星。契合的夜幕下,像暗夜的幽灵一般。这让他想起,驾马坐在最前面的年轻王君。那双幽蓝的双眸,与天际的繁星合二为一。
克西林语调低沉“卡古”
“王君”
克西林嘴角一扬,轻笑道“你会不会觉得本君对阿蛮太不公平了?”
卡古微微垂首,胯下的骏马缓缓的行走。“阿蛮是西夜的公主,理当为西夜效力”
阿蛮年纪还小,只身在幽州那么多年,也不知道现在是何模样了?
“是吗?”
三更时分,夜幕越发深沉。两队人马静静的行走在茫茫黄沙之中,为了谨慎,一行人都是乔装成了商队。等到了目的地的时候,全员才换上了铠甲。
冰冷的铠甲在深夜,微微冰凉。一路走来,黄沙还是原来的黄沙。繁星依旧高挂在天际,就连头顶碧蓝的军旗,也是与以前一样。
走在前面的年轻王君,却早已经不是原来的模样,平缓的眉心,时常微皱。心思也不再容易探得,最不爱喝酒的他,也开始学着饮着烈酒,学着大家开始猎杀狼群、、、、、
目地的有些潮湿,因为地下有一处没有被发掘的地下河。卡古拿着一块皮毛毡子走上来,“王君”
克西林只是淡淡的点头,然后等铺好之后,静静的坐在毡子上,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