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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看就转过去看,三秒一回头脖子不酸吗?”
格雷迈恩庄园的客房中,加洛德双手捧着热气腾腾的红茶,内心却是七上八下地忐忑不已,不时回头望向床铺上静卧的枯瘦女精灵。
上古之战后,加洛德卸任归隐,女祭司莎拉希尔毅然放弃了一切,与他在人烟之外结庐而居,万载岁月悠悠而过,在大部分的暗夜精灵眼里他们已经死了。
而加洛德此次前来,就是请求马库斯救治身患重病的妻子。
马库斯无奈摇头,轻啜了一口杯中的茶水,对加洛德道:
“别可怜巴巴的看着我,我的能耐你清楚,做个缝口袋的军医还算拿手,这些疑难杂症克罗米才是专家。”
马库斯掏了掏耳朵,颇为感慨的注视着眼前的加洛德·影歌。
“我很好奇,这种事情你为什么不向玛法里奥寻求帮助,无论怎么想都是德鲁伊们比较擅长治病吧?”
加洛德轻轻叹了口气,“莎拉希尔也这样劝我,”他满布风霜的粗糙面庞上浮上了一丝柔情。
“她觉得自己治不好了,想在离开之前劝我重新回到族人们的身边……”
“这个傻丫头,”加洛德苦笑着,望向病榻上的妻子,满脸的怜爱和歉疚。
永恒之井的崩溃曾让暗夜精灵失去不朽,然而青铜龙王赐福的世界树让他们再一次得以永葆青春。
而在海加尔之战,玛法里奥不惜引爆了世界之树泰达希尔,再一次驱逐了跨界而来的阿克蒙德,为了守护这颗星球的安宁,毅然决然地放弃了暗夜精灵的长生。
自那而始,暗夜精灵便和这颗星球上的其他种族一般,承受着生老病死带来的困扰。
“都是我的错,”加洛德悲伤地道,“如果不是我将她从达纳苏斯带走,她也不会经历这样的苦痛。”
马库斯挑了挑眉,他倒是很能理解莎拉希尔的选择,在没有马库斯的时间线,加洛德拯救妻子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就是回到达纳苏斯,求助于他万年未见的族人们。
“说说你吧,加洛德。”
见精灵沉湎于悲痛难以自拔,马库斯岔开了话题,“你怎么知道我在吉尔尼斯的?”
“你之前去见过贝瑞莎吧,”加洛德捧起茶杯喝了一口,“你的所有消息在达纳苏斯都被列为最高优先级,需要直接面呈玛法里奥或泰兰德。”
“我在塞纳里奥议会有眼线。”加洛德直言不讳,当年怎么说也是暗夜精灵的一号人物,纵使离群索居多年,也从没停止过对族人的关注。
“那我还需要感到荣幸吗?”马库斯摸了摸鼻子,有点无所适从。
“既然放不下你的同胞,你就从没想过回去看看?”
马库斯皱眉问道,上古之战结束后,作为最高指挥官的加洛德悄然归隐,若非他的退出,达纳苏斯绝对不会是现在这样的权力格局。
“泰兰德做得很好,”加洛德摇了摇头,“你知道的,我当年也是临危受命,我这种人就不适合领导其他人。”
他顿了顿,“而且目前达纳苏斯内部也是麻烦不断,我的身份太敏感,会让泰兰德和玛法里奥难做。”
“嗯?”马库斯皱了皱眉,“达纳苏斯怎么了?”
“辛德拉部族回归,带回了……奥术魔法的传承……”
加洛德缓缓地说:“沉默了万年之久的上层精灵们欢欣鼓舞,达纳苏斯……要乱了。”
………………
永恒之井的爆炸让暗夜精灵失去了钻研奥术魔法的土壤,但在那之后,并非所有暗夜精灵都生存在世界之树的庇佑下。
“查清了吗?”泰兰德看向身旁的精灵哨兵。
“目前整片大陆已知的上层精灵遗迹已经被我们严密侦查了一遍,泰兰德大人。”哨兵汇报道。
“并没发现有其他同胞的存在……但……”
“但什么?”
泰兰德微微皱眉。
“如果他们都像辛德拉部族一样,在埃雷萨拉斯这种遗迹里存身万年的话……我们……”
泰兰德点了点头,辛德拉部族的回归,尽管会在达纳苏斯引发一定程度的人心动荡,但相比于对人口的补充,也算不上什么。
她更关心的是,现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其他隐藏在遗迹中的族人。
“苏拉玛呢?”她继续问道。
“一无所获,”哨兵摇摇头,“以我们的人手,在无尽之海找一座城无异于大海捞针。”
泰兰德也不气恼,轻轻点了点头。
“那些上层精灵们有什么动作吗?”
辛德拉部族回归之后,被月神殿和德鲁伊教派压制万年的上层精灵们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仿佛改朝换代就在眼前一样,泰兰德苦恼不已,万年的时间过去了,那些眼高于顶的上层精灵们还没有认清形势。
辛德拉部族刚刚回归,为了营造一种和谐自由的族内气氛,她又不能拿这些人怎么样,上层精灵们将她的忍让当成畏惧,那叫一个上蹿下跳。
想到这,泰兰德脑中竟然鬼使神差地浮现了另一张面孔。
一个用黑布蒙住眼睛的年轻卡多雷。
伊利丹也是,既然下杀手了就别留活口啊,当年那些上层精灵留在国内,打不得碰不得,还得当成大爷供起来,时不时出来搞点事情。
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泰兰德宁可再和恶魔打一仗,也不想和这些家伙打交道。
摇了摇头驱散不该有的想法,泰兰德轻叹一声:
“还有其他消息吗?”
哨兵点了点头,“法珊德拉·风暴爪的一级报告,消失一个多月的马库斯·光明使者出现在了吉尔尼斯城。”
“嗯。”泰兰德挑了挑眉,倒是没对马库斯的“死而复生”有什么反应,“然后呢?”
“刚刚收到的最高等级密信,还没来得及拆。”
哨兵将一封卷轴恭敬地呈递给泰兰德。
女祭司一挥手,抹去了封存信件的能量烙印,明亮的眼眸颤了颤,轻呼了一声。
“珊蒂斯?”女祭司的视线仍然停留在卷轴上,呼唤着哨兵将军的名字。
“泰兰德大人。”
珊蒂斯·羽月鬼魅般出现在泰兰德身后,单膝跪地道。
泰兰德将手中卷轴递给珊蒂斯,珊蒂斯瞟了一眼手中的密信,脸色有些尴尬。
“你去找到玛维,”她对珊蒂斯道,“就说她弟弟和马库斯在一起。”
泰兰德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对上层精灵们的回归最为抵触的就是以玛维为首的守望者们。
加洛德的突然现身倒是个好契机,趁着事态还没恶化……
让玛维出国凉快凉快吧……
………………
“你和玛维还有联系?”
吉尔尼斯,马库斯有些诧异。
按理来说上古之战结束后这对姐弟就应该闹掰了来的。
“也不是,”加洛德摇了摇头,“很久没有见过面了,但我安排在达纳苏斯的人手都是她在管理。”
见马库斯面有异色,他不解道:
“怎么?很奇怪吗?那可是我亲姐姐!”
这句话的语气倒挺像上古时那个初出茅庐的年轻统帅。
“我的意思是,你撂挑子不干,玛维竟然没生你的气?”
加洛德笑了笑,“我都说了,我放弃联军的领导权,是因为我觉得自己没法胜任这个位置。”
“不管结局如何,但放纵伊利丹所作所为,责任在我。”
伊利丹劫走瓦罗森,又为燃烧军团谋夺了巨龙之魂,无论内情如何,但加洛德身为指挥官,一个徇私渎职的过错是跑不开的。
而在这个时间线,加洛德放走伊利丹的又是因玛维之故。
因此对于加洛德的归隐,身为姐姐的玛维不但没有与他反目成仇,反而心存歉疚。
说到这,加洛德面色愁苦。
“我姐姐简直是着了魔了,一万年啊,伊利丹有什么值得她枯守一万年的。”
马库斯搞清了事情原委,拍了拍加洛德的肩膀,安慰道。
“强扭的瓜不甜,玛维也是一万多岁的人了,她自己心里肯定有数的。”
他站起身,走到克罗米的身边,掏出手帕擦了擦小萝莉额头的汗。
“怎么样?”
说话的却是焦急难耐的加洛德,眼看着妻子躺在床上气若游丝,他的心中如同刀绞。
克罗米呼了口气,一双大眼对马库斯眨了眨,轻轻摇了摇头。
加洛德如遭雷击,瘫跪在窗前,颤抖着握住妻子的手。
“使什么眼神,好好说话。”
马库斯轻拍了一下克罗米,瞪了她一眼。
救不活也说点好话啊,哪有当着病人家属这样的?
克罗米仿佛没听到他的话,小脸上满是沮丧。
“这个女精灵的身体太过虚弱了,生命之力几乎被她透支殆尽,营养条件也很差……强行修复她的身体反而会让她死的更快……”
她望了一眼床上的莎拉希尔,嗫嚅道:“而且更痛苦。”
“怎么会这样……”
加洛德面色刷的一下就白了,他按着马库斯的肩膀,歇斯底里道:
“马库斯先生,您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求求您救救我的妻子。”
马库斯握住加洛德的手腕,将他拉到椅子上坐好。
“你先别急……”他将头转向克罗米,“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小萝莉精神颇为低落,低声道:
“除非将她带到龙眠神殿去,阿莱克斯塔萨的生命之力或许能治好她的病。”
“但是时间上根本来不及,她……她现在的身体,空间穿梭会要了她的命的。”
克罗米面露愧色:“都怪我,母亲让我练习时间天赋的时候我都在偷懒……”
“否则我或许能暂时冻结她体内的时间流逝,但……现在的我做不到……”
不使用空间传送的情况下,从吉尔尼斯到诺森德的龙眠神殿,少说也要三四天的时间,而克罗米根本没法将莎拉希尔的身体“冷藏”如此久的时间。
马库斯拍拍她的脑袋,“这又不是你的错,别自责。”
“只要保证她能坚持到龙眠神殿?”
他问道,克罗米满脸诧异的点了点头。
马库斯对面色灰白的加洛德笑了笑,“你运气不错,你老婆有救了。”
在克罗米惊异的目光下,马库斯伸出左臂,淡淡的青铜色光芒闪过,时间之力形成一道漩涡。
淡黄色的光芒亮起,黄铜护臂显现在马库斯手腕上,衔尾蛇般的流沙周而复始地流动,与青铜色的时光漩涡融为一体。
马库斯将手掌轻轻按在莎拉希尔额头,细密的黄沙沿着他的手指流上女精灵的面庞,融入她的体内。
类似的招数马库斯在逐日者家用过一次,但莎拉希尔的身体更加虚弱,需要冻结的时间更长,因此需要调动的时间之力要多得多。
“呼~”良久,马库斯长舒了一口气,面前的莎拉希尔如同沉睡了一般,没有心跳,也不再呼吸,身周被淡淡的光芒笼罩,时光,在她体内停驻了。
马库斯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对加洛德笑道。
“本应该亲自陪你去一趟龙眠神殿的,但我这边实在是脱不开身。”
“这个法术大概能维持十五天,足够你赶到诺森德了。”
加洛德已经说不出话了,只是没完没了地点着头。
“在我看来,你别着急动身,先好好地睡一觉,你的状态糟透了。”
加洛德满头的白发披散着,发丝干枯没有光泽,眼中满是疲惫之色。
“对了,治好你妻子,你有什么打算吗?”
马库斯突然问道,见加洛德茫然地摇了摇头,他开心地道:
“莎拉希尔病好了也需要静养,如果你没什么急事的话,我知道有个地方特别适合疗养。”
“真是太感谢您了,马库斯阁下。”
加洛德虎目含泪,想马库斯深深鞠了一躬。
“麻烦什么,自家兄弟。”
马库斯连连摆手,心里乐开了花,“说起来在那你还能见到一个老朋友……”
像加洛德这种送上门的壮劳力,马库斯是断断不能放过的。
忽悠上船再说,自家兄弟,好意思要工钱吗?
安抚好加洛德,心怀鬼胎的马库斯抱起克罗米,离开了客房。
………………
“怎么了?”
马库斯挑了挑眉,从加洛德那离开后,克罗米已经有一个多点没说话了。
“不是说了吗?不用自责,你已经很棒了。”
马库斯将她放在地上,蹲下身子搓了搓她的脑壳。
“这是饿了?”
马库斯伸出手想要捏捏她的包子脸,万没料到……
“啊啊啊啊啊啊啊!!!!松口啊,手指头!手指头!”
克罗米面目阴沉地一龇牙,狠狠一口咬的马库斯手背鲜血长流。
惨叫惊动了庄园内的守卫,格雷迈恩家的亲兵将马库斯二人团团围住,面色严肃。
突然发狂的小姑娘和被咬的父亲,怎么看都像是被狼人诅咒感染了。
一口咬得马库斯鲜血淋漓,小萝莉皱着眉毛,身子如同炮弹一样腾空而起,一头槌撞在马库斯肚子上。
“混蛋!”
不知所谓的马库斯倒飞而出,吐出了一大口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