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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被拦住的是个胖子，转身看见楚觉这位在同类里算得上年轻一代翘楚的见灵侦探，笑得连眼睛缝儿都看不见了。
“不是还要移交上面审核？”男人皱起眉，懒洋洋的眼皮子扒开后竟带种逼人的锐利。
“那都是过去式了，先生。”对方笑得更憨厚了，“这两年因为灵场加强了，见灵人受益的同时，恶灵也在受益，甚至因为他们是灵的本身而增幅比我们更强，这导致不断有伙计在出外勤时受伤，同时恶灵的污染扩散，费好大的劲才压下去。上面最新文件说了，为了防止类似去年的‘11·25特大污染事件’再次出现，所有被确认的恶灵都要就地净化。”
“我是听说了新文件，但没想过有那么急，昨天才下来的文件好吧就算它即刻生效……我的职责是判断这件事与灵相关，我虽然眼睛能比你们多看到些东西却也没有确认的资格，如果是恶灵的话它也不应该那么快就恢复理智，没有充分的证据我们只能假定它的无罪……能晚会儿么？这起案件有些地方仍不明朗，我需要给老爷子打个电话，问些事。”
“不能。”对方憨厚的脸皮下透着丝丝讨打，“楚大侦探的本事我们还是信的。”
“……”
青年这天还没有过这么生动的表情，咬牙切齿的模样看起来很想压着肩膀将眼前憨笑的家伙转过去狠狠地踹那圆滚滚的屁股。但最后他还是深吸了口气，放过对方，抬腿走到角落里打电话，小助手机灵地给他打起了掩护。
这个操蛋的人灵共处的真实的世界。
在身边人身边物露出真面目之前，你永远分不清他究竟是表面上的那副模样，还是其实是个苦苦求个得偿所愿与解脱的“灵”。
如果还来得及，最好的结果当然是能来得及在灵刚开始恶化，还没酿成惨剧之时将他们发现，出手净化，或者封印。
而这次这只……
他偷空看了眼那只被限制了活动范围，还在惊慌失措，却下意识地要向小孩靠近的恶灵。
如果真的是已经杀了人，犯了忌，纵使有再大的委屈，照理说也只有强行驱散，即所谓的净化路一条。
——却还是哪里不对。
眼看那边已经将各种用具备好，就要准备动手，恶灵少年也似乎察觉到了危险，砰砰撞击着禁锢无形的墙壁，张大嘴发出无声的嘶吼，现场的警察已经撤离，已有灵力较弱的见灵人抱住了脑袋。
——该死的，老爷子怎么还不接电话！
“喂！现场还有小孩子在，你们真的就要在这里动手吗！”
电话还没接通，他转头对现场咆哮，只见一名见灵人举起灌满灵力的刀，当着小孩的面就是要对被圈起来的少年狠狠劈下！
“哇！”
执行人员被狠狠地撞上墙壁几乎背了气，手忙脚乱地要从身上扯下哇哇大哭的小孩。
“哥，坏人！坏人！”五岁的小男孩扑在那人身上又抓又咬。
“小虎？”少年茫然的眼睛似有了焦距，有些不确定地喊着小孩的名字，因为小男孩扑过来时的强烈的情绪坏了稳定的灵力，破坏了地上的禁锢，于是少年跛着脚自圈中走出。
“坏人，坏人！哥哥，跑，跑！”
小孩子急得哇哇大叫。
没有人看到混乱的时候楚觉一边护着小助手一边伸手拨开挡住眼睛的碎发。
“苗妙，22周岁，身高1.56米，体重……丫头你挡着我了。”嘀嘀咕咕，楚觉突然伸手按下小助手乱甩而挡住视线的胳膊，“李茂，灵，李虎的哥哥，李虎，四岁遭入室盗窃灭门，被李茂所救，为救出被楚觉误判做恶灵的李茂而于次日……今天？死亡？车祸？什么？！”
只见那边走出禁锢的少年，畏惧着见灵人手上能杀死自己的刀与此刻还在屋里冲撞肆虐无规则的灵力，迷茫了一会，转身便化作了一道白影，炮弹般地向屋外冲去。
小孩子也放开了因对他打不得骂不得而被欺负得颇惨的见灵人，迈开小短腿跌跌撞撞地跟在哥哥身后奔出了门。
门外因猝不及防奔出的小孩而哗然。
这里是二楼。
楚觉推开其他人撞到窗边，看居民楼的大门对着车水马龙的马路。
转身也下了楼。
李茂正慌不择路地从大门口撞到了大马路上，因被“杀死一次”而虚弱变得虚幻的身形直接穿过了马路上的汽车，到了对面。
跟着他的李虎也就这么冲上了马路。
“小心！”
楚觉目眦欲裂，紧跟在后头就要冲上马路，想要拉回那个莽撞的小孩。
却撞到了路过的另一人，对方发出一声闷哼。
他扶了把这位差点被他撞到马路上的无辜路人就要往前冲，却被对方紧紧地抓住了手臂。
对方似低声对他说了句什么。
“先生撞到你了我很抱歉可我现在是真的很急——”
拉着他的那条看似瘦弱的胳膊却蕴着出人意料的力量，楚觉一时再焦急也是挣脱不得，眼睁睁地看着那辆大卡车就要撞上那个名叫小虎的小孩——
“不！”
驾驶员的脑袋撞上了方向盘，卡车在千钧一发之时抛了锚。
“咻——”
尖啸的警哨吵地耳朵几乎发聋，慢了一拍，跟在他们身后从屋里鱼贯而出的人们，恰逢一个红灯，因有警哨的提醒，整条马路上的汽车都似被按了暂停键。
冲出去的李茂又跑回到在车轮下瑟瑟发抖的弟弟身边，抬眼悲伤又警惕地向这边望来。
有警察借机穿过他冲上马路将那个小孩拉了回来。
那个灵徒劳地向弟弟伸着手臂。
记者“咔嚓咔嚓”的闪光灯。
没有人注意到绿光闪过，缠绵的绿色藤条缓缓地放开了被缠地紧紧的卡车轮胎。
楚觉正也要上前去看看那个小孩，却感觉身子一重，无辜路人无力地倒在自己身上，有股不知道从何而来的草木香气，幽幽地直往鼻子里钻。
那个明媚的秋天，楚觉与卫然卓猝不及防地相遇。
那个单薄的少年对男人说的第一句话是“不要闯红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