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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郑楷老大身为一东北汉子自然言出必行,年后没太久就订了机票携娇妻直飞西安,苗苑对这位大哥很好奇,因为她在八卦时无意中问了一句嫂子漂亮否,陈默很郑重其事的点了一下头,说:很漂亮!
哇呀呀,陈默说嫂子*很*漂*亮!!
苗苑简直觉得那三个字都得加重音,所以虽然苗小老板最近事务繁忙,可接机那天苗苑还是强烈要求的跟着一起去了。
飞机没晚点,苗苑伸长了脖子往出客口看,混沌的人群中忽然闪出一名红装女子,长靴过膝,高挑有致,美得几乎逼人的感觉,容华艳艳将欲然。
苗苑小心翼翼的指着她问陈默:“这……这个?”
陈默点了点头,还在找郑楷。
苗苑激动的扯着陈默的袖子摇晃:“这叫很漂亮?啊,这怎么能叫很漂亮呢!这叫非常漂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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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楷夫人穆纱有些迟疑的走到陈默面前:“陈默?”
陈默很严肃的点了点头。
“哎呀呀!”穆纱大笑:“不穿军装都认不出来了,长帅了嘛!有老婆打理了啊,就是不一样了,哈哈!”
穆纱有八分之一的俄罗斯血统,骨架修长,再加上一双十厘米高跟长靴,从苗苑那个角度看过去,她简直就和陈默是一样高,苗苑生怕美人儿两眼平视就从自己头顶上掠过去了,于是很努力的举起手吸引注意力说:“嫂子我在这里!”
“我知道你在这里!”穆纱捂起嘴笑:“我保证我看到你了,哈哈,陈默你老婆真可爱。”
“大哥呢?”陈默面无表情。
“他呀,在后面帮人干苦力呢!跟着他出来就是这样,好像是上辈子干搬运的,没事儿,咱们在这儿等他。”穆纱笑嘻嘻的扶住苗苑的肩膀上下打量:“呀,我真没想到,陈默的老婆会是你这样的。”
一般来说正常人的美貌都是有限度的,大街上被人叫一声美女,总是不能和电视机红地毯上的人物相提并论,但是穆纱属于超限的那一类。
苗苑心想这简直就是明星啊!
明星都没她这么漂亮,好漂亮……苗苑兀自花痴着,眼见漂亮嫂子的脸离她越来越近,苗苑晕乎乎的问:“啊?”
穆纱忍不住又笑了。
苗苑觉得她这辈子都没见过像穆纱这么适合大笑的女子,红唇轻启,露出标准的八颗牙,眼角边的纹路微微往上挑,她明明已经不年轻了,可是别有风情。这个女人好看的不像真人,超出一般水准,以至于苗苑无法把她当同类。
苗苑忍不住又扯起了陈默的袖子……她真的好漂亮。
陈默满头黑线。
郑楷几乎是最后一个出来的,硕大的旅行箱被他轻松提在手上,臂弯里搭着穆纱的黑色长款羽绒衣,陈默的眼睛一亮,冲过去帮他提行李。
穆纱笑着挽起苗苑说:“来吧,我们两个凑一堆吧,他们男人就是这样的,有了兄弟就不要老婆了。”
“谁说的。”郑楷无奈的追过来给穆纱披衣服:“穿上,外面也是零下。”
那款柔情,那般蜜意,苗苑看着羡慕不已,只是郑老大比起自家老婆和陈默更加的身高越发的马大,苗苑仰头看,也只看到老郑一只方正的下巴。
苗同学陡然有了一种进入大人国的自卑感,幸而大人国的女皇陛下披好衣服又亲亲热热的挽起她,如此艳遇,让苗苑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真漂亮啊!简直像外国人!
苗苑转头看,心里啧啧称赞。
坐上车,穆纱偷偷指着老郑问苗苑:“我老公帅不帅?”
“还不错!”苗苑评得很中肯。
穆纱偷笑,眼波流动上上下下的打量苗苑,却还是惊讶:“真想不到你是这样的。”
“你觉得我应该是什么样的?”苗苑很好奇。
穆纱歪着头想了半天:“不好说,不过我以前看到陈默啊,我还以为他这种人就不会结婚了呢!”
“为什么啊?”苗苑大惊,陈默这么好的男人不结婚多可惜啊!
“怪啊,多怪啊,那年他受伤刚好在我老家那里,老郑就叫我过去照顾他们,两个人,都是重伤,陆臻和他。我就给他们炖飞龙汤喝,飞龙啊……多不容易找啊!他老人家喝完就说了俩字儿:谢谢!我问他好不好喝,他说还行,哎哟,把我给气得啊!”穆纱咬牙切齿的:“我当时就想,这么不识好歹,将来有人会嫁给你才怪!”
陈默无奈讨饶说:“嫂子。”
自家男人怠慢了美人,苗苑倒有点不好意思,尴尬的为陈默辩解说:“其实啊,陈默说还行,就是很高的评价了!”
穆纱一愣,又笑,伸手绕到前座去推郑楷:“挺配的啊!”
“那是!”郑楷大笑:“当然配,那就是天打雷劈的绝配!”
陈默又是一头黑线。
西安城的食宿都不算贵,郑楷与穆纱来时已经订好了住处,穆纱戴着深咖啡色的线帽,长发披肩,挽着高大威猛的郑楷走在街头引起回头无数。苗苑跟着他们身后走,被余光波及得都有点不好意思,她悄悄地与陈默耳语,这长得太漂亮也挺累人的啊!
陈默失笑,伸手揉一揉她头顶的发。
兵马俑,大雁塔,回民街……
到西安总是那么几个地方,苗苑与陈默陪着玩了一天,剩下的就由郑楷他们夫妻俩自己走。穆纱抱着苗苑笑道补过蜜月啦,她给苗苑看钱包里的大头儿子照,货真价实水嫩小正太一名,看得苗苑口水滴嗒。
相处不必日久,苗苑已经发现郑老大虽然长得粗,其实心思极细,开门拎包一路照顾周道,惹得她艳慕不已。晚上陈氏夫妻夜话,苗苑恨恨然提点之:你瞧瞧人家那老公做的!
陈默有些失落,我做得很不好么?
苗苑大惊:哎呀呀,你这是在对我撒娇吗?
陈默错愕。
苗苑连忙腻上去,循循诱之:来嘛,再说一次,声音再轻一点,要有点赖。
陈默看到黑暗中苗苑一双又圆又大的杏仁眼闪闪发光,他鬼使神差的居然当真又重复一遍,苗苑捧心倒地,她说:“我觉得我的骨头都要酥掉了。”
陈默忍不住笑,原本刀剑一般犀利的眉目此刻柔和得看不到一丝锐气。
苗苑爬到陈默胸口,一本正经的看着他:“嗯,陈默同志,虽然呢,我觉得你在做老公的方面,干得比人家差了点,但是考虑到我本人在当老婆的方面,长得比人家差了也不是一点,所以基本上,咱俩破锅配烂盖儿就这么过吧,也挺好的!”
说到最后苗苑终于绷不住,窝到陈默怀里笑成一团。
陈默戳一戳她,小声说:“破锅?”
“哎,”苗苑脆生生应道:“干嘛呢?”
陈默坐起身开了台灯。
“怎么了?”苗苑抬起头茫然不解。
陈默却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伸手理顺苗苑零乱的长发,一缕一缕拢到她耳后去,露出一张心形的包子脸。苗苑的脸有些短,脸颊圆鼓鼓的,整张脸上看不到任何硬朗的线条,杏核眼,鼻子小巧,嘴唇薄嫩嫣红。
就这样的一张脸,这样的眉目,走在街头并不会引人瞩目,可是站在人前,多半也会被客气的夸上一两句漂亮。
还算漂亮,如此而已。
陈默轻轻抚着苗苑的脸颊,他微微闭上眼睛,试图回忆穆纱的长相,可是脑子里一团晶光,太耀眼了,看不清;不像此刻自己掌心里的这张脸,平凡却悦目,令他铭刻在心。
“我觉得你很好看,比她好看。”陈默轻声说,带着热气呵出来撞到苗苑脸上,粉嫩嫩的包子脸瞬间均开了均匀的红,成了一只热腾腾新鲜出炉的寿桃。
千年铁树开花,而且开得如此眩目如此自然……如此的没有征兆,苗苑惊呆了,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半晌,她捧心倒下,□□:“我真的骨头都酥掉了!”
陈默心满意足的关灯睡下。
半梦半醒之际,他听到苗苑说:“陈默同志,其实,我觉得你也挺好的,比郑大哥好多了!”
陈默弯了弯嘴角,翻身把苗苑抱住。
挺好!
其实,我从不是最好的丈夫,你也不是最美的妻子,其实我们挺配的。
第二天,苗苑挟着酥掉的骨头有如神助,捣腾出一样新品——玛丽酥!
她在一个精致的浅蓝色小袋中放上原味、杏仁、芝麻、花生、玫瑰五种品味一共十块心型的蝴蝶酥,配上一张半透明硫酸纸印就的甜言蜜语,用象牙色绸缎丝带扎紧。简而言之就是一包精装版什锦蝴蝶酥。就这么一包东西,售价十三块一毛四,用苏沫的话来说你怎么不去抢。
可话是这么说,生意却是好到爆,无数顾客哀叹着为什么情人节都过了,店主你才做出这么个好东西来,苗苑暗自伤心谁让我家那棵铁树没能早点开花,脸上却甜甜的笑着:没关系啊,只要有爱,情人节每天都过……
所以,请每天都来卖吧。o(n_n)o
而袋中的甜言蜜语除了主打的“我觉得你很好看,比谁都好看。”以外,还有她从八方收集来的从“老婆,今天晚上我做饭。”“亲爱的,辛苦了。”……到“我爱你,我怕自己的心没有你会完全死掉。”
上到66下到16,苗苑力求一网打尽半个世纪的年龄层,结果在白□□人节那天成功的卖掉八百多袋……当然那都是后话。
此刻,郑大哥与他美丽的媳妇都还在西安,苗苑还在时不时的客串着导游,不知道是心里有了底气,足够的幸福让人横生出自信;又或者过分的东西总是一种刺激,过分的美丽亦不例外,于是越是美丽越是容易看到疲劳。大家再多聚几次,苗苑发现绝代佳人穆纱也可以就是爽快的爱笑的漂亮大嫂,甚至前面那两个形容词比漂亮更重要了。
苗苑是简单的人,简单人不喜欢复杂,她绕不过你,她就不喜欢你。幸而穆纱也是直性子,一个女孩子从小美到大,如果没有太过的生活欲望,个性多半简单直接,因为没有什么事需要她花费心计培养城府。像这样的两个人一拍即合是再顺理成章也没有的事,因为陈默的工作忙时间受限制,到最后反而是苗苑陪游的时候更多。
她带着老郑和穆纱去她的小店,豪迈的像一个大侠似的挥手,说放开量的吃。
穆纱痛苦的捂住脸说我恨你!
美食是减肥的天敌。
郑楷随手从架子上拿了只培根面包咬下一大口,脸上僵了僵:“你做的??”
苗苑得意的点点头,把自己摆成个茶壶样。
苗苑的人间小店在临窗面设了一张小圆桌几把座椅,平时供客人们歇脚放包用,非休息日的下午,店堂里空荡荡的,连街面上都没有几个人。郑楷老实不客气的在架子上八八七七拿了一盘吃的,与苗苑她们坐到桌边。
穆纱看着苗苑笑,指指郑楷说:“你别理他,上辈子饿死鬼投的胎。”
苗苑连连摆手说:“哪里的话,现在都是自已家的东西,大哥喜欢吃我高兴着呢。”
“大气……”老郑竖起大拇指冲着穆纱抱怨:“你还戳我,我就说了,我兄弟媳妇,大气,就是这么大气!“
穆纱无奈,低头笑了笑。
“我操,这他妈什么运道!”老郑忽然拍桌子感慨,把苗苑和穆纱都唬一跳:“你信不信,陈默那小子,这辈子没什么别的好,就是运气好,老天爷赏饭吃,他那是天生的顺啊,干什么都不费劲。”
苗苑眨眨眼说:“不会吧!”
陈默多可怜呐,摊这么个妈,听说小时候连爹都不亲。工作这么忙,一点闲工夫都没有,还说过去的工作更忙,要这样的也叫运气好,苗苑都不知道那运气不好得惨成什么样儿。
“有些事儿嘛,过去久了,我跟你说说也没关系。”郑楷浓眉一扬,虎目生辉,穆纱偏头闷笑。寻常人看着郑楷那张脸多半就一个感觉——忠厚粗鲁!其实日子过久了才知道完全不是那个理儿,猛张飞,心思细腻头脑灵活。
穆纱轻轻踢一踢自己老公的腿:哎这么单纯的小姑娘你也好意思哄!
郑楷还她一个眼色:我这也叫哄人?你就是没见过会哄人的!
苗苑看不透他们夫妻之间你来我往,一心的雀跃全在陈默身上,她双手握拳捧在胸口,像一只好奇的土拨鼠那样万般期待的看着郑楷。
郑楷索性从头说起,想当年陈默刚刚入队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兼副队的职了,郑楷第一眼看见陈默就觉得这小伙子有料,可是后来才知道这么有料,工作那个刻苦,全队都比不上他,基地枪械库凡是他能摸得着的枪型他都细细的练过,全队样枪的弹道参数都是他做的。
苗苑捂着嘴轻轻笑,那是他喜欢,他玩得高兴着呢。
话是这么说没错啊,老郑不服气,可是当兵的喜欢枪那也是一种天分吧,别人练久了要生厌,他越练越欢实……
原本郑楷只是想让苗苑多了解点陈默,好多对他体谅些,可是说着说着却入了情。他是军人,曾经也站在中华陆军单兵的顶峰笑傲过江湖。虽然对外说起来都是特种兵,都曾经官至少校副队长,但是郑楷自己知道是有差别的。
这辈子他只羡慕过两个人,一个是夏明朗,一个就是陈默。夏明朗他看得透,那是他看着从一个嚣张狂傲的小子怎样一步步成长起来的,夏明朗的天分的确高能力的确强,但是那种高度与强度他看得懂,也知道那人是怎么练出来的,可是陈默他们都看不懂。
陈默好像横空出世就这么落在了麒麟,他们队里。
天生的军人,可怕的军人,所有人费尽心思努力想到达到素质他好像天生就有。
不知疲倦,无所畏惧,镇定得几乎不像人。
郑楷发现他好像很难向苗苑解释他的感觉,他眼中的陈默;因为苗苑不懂,她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不会懂得什么叫军人的素质,什么叫天生枪神。她不可能体会那种生死一线之际狙击手式的绝顶冷静是多么的难得与令人崇敬,她也不会明白陈默的传说,他的成就会在麒麟那样伟大的地方流传下去,他甚至比夏明朗更像一个传说,因为他神秘。
她不懂,都不会懂。
郑楷忽然觉得沮丧,他想起夏明朗说过的:为什么不结婚,不想找个老婆过日子?因为没意思,这辈子最大的成就她不懂,这辈子干过最骄傲的事,她不觉得。
郑楷从来没这种想法,因为他从不觉得自己了不起,可是郑楷觉得陈默了不起。
他有些沮丧却急切的向苗苑解释,陈默,他真的不是一般人,第一次实战,真正会打死人的那种,当然,打坏人。可是坏人也是人,陈默第一次,九发子弹杀了八个人,除了一个需要补枪,别都是眉心中弹。回来之后整个心理小组都炸了,可是他没事,他好好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还有一次,零下三、四十度的天气,陈默胸口中弹大量失血,就这种情况下他还可以在800米的距离上狙杀……
郑楷忽然闭上嘴,因为苗苑的头垂得越来越低,穆纱偷偷在他腰上掐了一把,无声的拍着苗苑的脊背,郑楷很懊恼,他太心急了,这么血淋淋的事,苗苑再大气也是个小姑娘,吓着她了。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苗苑小声抽泣着:“因为从小没人把他当回事,他自己也不把自己当回事。什么都不要,都不知道心疼自己,你们都不知道我刚认识他那会儿他过得什么日子。宿舍里跟雪洞一样,衣服全是军装。不知道吃不知道穿不知道休息,也不见他发火也没见他犯急,我想看他一个笑模样都不容易,也不知道跟我在一块儿他是不是高兴……”
郑楷目瞪口呆的愣了,有些事情很邪门,好像并不如你想象的,时间的长度并不能决定一切,他忽然发现十年战友,他也不能说他就比苗苑更了解陈默。
苗苑抹了抹眼泪:“现在好多了,都跟原来都不一样了。大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说的那些枪啊,狙击手是吧,我是不太懂的,我以后会想办法……去弄弄懂。但是我觉得陈默没你说的那么厉害,他只是……他就是,都不知道自己应该被人心疼。”
郑楷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无措的伸出手去想帮苗苑擦擦眼泪,蒲扇大的手几乎把苗苑整张脸都包进去。
“你……你挺好的,真的,挺好的!”郑楷拙手笨脚,样子憨厚无比,他忽然觉得那个永远正确的夏明朗其实也不一定对。是的,其实有那么多人懂得陈默作为一名军人的价值,可是,只有这个娇小的女孩子,明白,他生为一个人的需要。
穆纱忽然捂住嘴暴笑,伸手指了指窗外,郑楷刚一回头就看到陈默困惑的站在外面瞧着他,只隔着一道透明的玻璃墙,近在咫尺的距离,郑楷连忙把手收回来,窜出门外。
穆纱拍桌子大笑,苗苑无比茫然的看过来,脸颊上还带着泪迹,穆纱万般怜爱的给苗苑擦干净脸,笑着说:“你真可爱,连我都想爱上你。”
苗苑有些害羞。
穆纱非常认真的看着苗苑,慢悠悠的说:“说真的,听了你和陈默结婚的事,我真的非常非常的妒嫉你。”
苗苑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穆纱叹气:“你都不知道,你有多幸福!”
“哪有啊,他那个妈,我也不容易的!”苗苑不服气。
“可是至少陈默在你身边。”
“哪有啊,他一个礼拜要值四天班。”苗苑一想起这层就委屈的不得了。
穆纱呵呵笑:“我有一年就见了郑楷四天。”
苗苑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