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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府寿宴第二日,林海一早便对黛玉和皓玉交代:“你们俩不用去贾府了。为父亲自去就好。”
黛玉和皓玉笑看对方一眼,点头。
等林海带着寿礼出门,黛玉方对皓玉说:“父亲的脾气再好,也经不起贾府这般没脸没皮的纠缠。今日个,老太太怕是不会过得太舒心了。”
皓玉笑道:“早该如此了。”
离贾府尚有一条街的距离的时候,坐轿子的林海和骑马的叶承泽路遇了。翁婿两人说了几句话后,便一起往贾府而去。
因今日贵客较多,荣府中门大开。门前的门人见了林家随从递过的帖子,忙将林海和叶承泽恭迎进去。
院里里已有诸多的车马轿子。等林海下轿,一些刚到的官员纷纷打揖招呼。
林海见叶承泽始终在自己身后,恭敬有礼。倒也没有说什么,对着几位大人还礼后方说道:“我们还是进屋去先给老寿星拜寿才。?”
众人才回神让林海先行。
贾母坐在主坐上,听着外面的唱名,知道林海来了,心里先是一喜。再听林海后面是其他的朝堂官员,顿觉不对,难道黛玉没有来?
等林海等人进屋,贾母才知道,何止是黛玉没来,便是皓玉也没有来。反而是身后跟着冷脸的叶承泽。
众人拜过贾母,送上礼单后。按着官员品级和亲近程度一一落座,林海作为贾母的女婿,自然坐在客座之首,他的下首坐着叶承泽。
“姑老爷来了,我这老婆子本是高兴的,只是我那两个外孙怎么不见来?”贾母等众人喝过茶才问林海。
林海起身抱歉道:“本是要带他们来的,只是今日乃是老太太的好日子。丫头身子弱,这两日有些伤风。若是来了过病气给老太太,便是大不孝了。而皓玉,因没几日便是童子试,我拘他在屋里读书,许是用功过度,这几日也有些不好。哎,我林家仅此一子,自然是依着太医的话先调养着。老太太素来慈善疼爱小辈,自是不会计较两人的缺席。他们俩也亲自准备了寿礼老太太,我也一起带来了。”
贾母见林海说的这样直白,能怎么说?总不能真的不高兴吧,那岂不是与“慈爱疼爱小辈”矛盾了。“大姑娘身子向来弱,是该好好养着,毕竟明年这个时候她便要出阁了。以后可比不得在家里。”说着便将目光放在叶承泽身上,“这是外孙女婿了?快上前来让我看看。”
叶承泽自是起身,对贾母拜了拜。
贾母见叶承泽身材高大,面目冷沉,心里便有些不喜。“孙女婿倒是好人才,我那外孙女身子不好,你以后可要担待几分啊!”
贾母此话说出口,不说叶承泽心里不高兴,就是林海,心里的怒气更重了。却不好当着满屋子宾客面发作。
贾母见叶承泽神情不变的冷声说:“谢贾老太太关心了。”贾母心想:你这是拜寿来的,还是来摆脸色的?让叶承泽回坐后又对林海道:“按理你管教儿子也轮不到我多说什么,但是如你说的,皓玉这孩子是林家独苗,自然是好好读书上进才好,但是也不能拘着他啊!虽然我那女儿苦命去得早,但是也养了皓玉一场,若是知道皓玉今日个因读书坏了身子,不得多伤心呢!”
林海自然应了,其他宾客家里也是有儿子的,除了要求长子上进外,对其他的儿子倒是也放任些,但是并无要求长子上进拘着生了病来。便纷纷附和贾母的话,表示关心。
林海只得一一受了,还得谢过众人的关心。他心里懊恼不已,不该说两孩子一个受风寒一个劳累病了。
等贾母和众人一一说过几句话后,贾琏自带着众人往宁府而去,倒是林海单独留了下来,众人知道这定是贾母有事对女婿林海讲,就是叶承泽也随着贾琏跟着众人而去。
厅里顿时清静起来。
“老太太可是有话和我讲?”林海先开了口说。
贾母做出疲惫状道:“这几日,我夜夜梦见我那苦命的敏儿,哎,我知道我那女儿唯一不放心的便是黛玉和皓玉。黛玉如今已经许了人,那叶将军看着粗鄙了些,若是那性子也是如外貌般粗鄙就糟了。可是这事已经是板上钉钉,没法变了。倒是皓玉,就像你说的,乃是你林家的独苗,我那女儿放心不下,托梦与我,怕是有深意的。你说说敏儿这是什么意思呢?”
林海听完微笑道:“夫人嫁入我林家二十余载,上敬公婆下育子女,是当之无愧的贤妻。便是过世了也不放心两个孩子,我是明白的。说道到深意,我猜想怕是皓玉考期将近的缘故。过不了多时,便是夫人忌日,我将亲带黛玉和皓玉往寺庙烧忌祈福。老太太便不会如此劳神了。”
贾母听林海这样说,心里着实有些堵,但还是想探探林海的口风:“姑爷考虑得周到。如此一来,皓玉定能顺利过童子试。不过我倒是觉得敏儿托梦却是另有意思,过不了几年,皓玉便要说亲了。这女方可是要郑重挑选的,也不光是单为皓玉挑媳妇,更是挑选林家未来的主母。姑爷还是早早留意的好。哎,要说,我也有些希望咱们两家能亲上加亲的,我贾府中也有不错的姑娘,人品相貌不俗。只是京中的大家闺秀众多,说不定有比我们贾家更好的姑娘呢?姑爷身为男眷,自然不好打听,我倒是可以帮助姑爷留意的。”
林海淡笑道:“老太太这番心意,我受领了。只是老太太如今已逾八十,再让老太太伤神岂不是我这做女婿的不孝?如何去对敏儿交代?她是最最孝顺不过的。皓玉如今不过十二岁,说亲一事太早了些,且如老太太所言,不单是是为了挑合适的姑娘,也是挑选这日后的当家主母。早年在扬州之时,我的挚友清凉寺的主持曾经给皓玉测算过八字,说皓玉不适宜早娶,且对方姑娘必是小皓玉三岁为佳。这样一来,那未来的儿媳妇现今只怕才八九岁年纪,还是个孩子,怎么相看?”
贾母听了林海这样说,自然无话可讲了。
林海抿了口茶,看了看贾母的神情,微微一笑道:“老太太所言的亲上加亲怕是不成了。三位侄女都比皓玉年长。不过三位姑娘我也见过,如老太太所言,人品相貌是不俗。不过我倒是听黛玉与我说过,这姐妹几人还是和宝玉住着一处?常常一起说笑玩乐?我知道老太太是个疼爱小辈的,这话理当不是我这外人多说的,只是我们两家乃是至亲,我也就说两句肺腑之言了。俗话说得好,七岁不同席,这兄弟姐妹大了,再住在一块,于姑娘们的名声实在不好。对宝玉也是不好,宝玉毕竟是男子,天天和姐妹们戏耍沉迷于脂粉香中,以后岂能担得起重担?”
林海见贾母脸上的神情动了动,接着道:“贾府百年的基业,如今却没有几人能撑起的,道如今,还要老太太到了这般岁数为贾家和儿孙打算,我看着着实有些不忍。但是我始终是个外人,这些话也只能说说罢了。倒是刚刚所说的,儿孙的教导才是正经事,不是宝玉应该拘着好好读书上进,就是几位姑娘,也得好好教养。若是老太太真心为了他们好,将他们分开来是最好。免得三姑娘和四姑娘如二姑娘般,到了十六七岁都无人上门提亲。”
贾母心里一时觉得林海说的在理,一时有些怨恨林海说的如此直白,半响才道:“姑爷说的在理。”
林海起身行礼道:“是老太太明理才是,方不会怪我如此直言。皓玉的亲事,老太太便不要放在心上了。我听说几家王妃对几位姑娘赞不绝口,心里也为老太太高兴。老太太还是安心为孙子孙女打算才是正理,毕竟国公府的姑娘们以后出了门就是一家主母。”
贾母已经知道,贾林联姻是绝对不会成功的。林海这分明是在说贾母的姑娘们毫无名声和规矩,贾府的男子毫无担当!贾母心里怒意大生,却发作不得,只因林海说的都是实话。半响,才面无表情道:“姑爷今日之话,我记着了。姑爷还是先去宁府赴宴吧。”说完便喊来门外候着的小厮,让他带林海去宁府。
鸳鸯见老太太脸色不好,忙上前递给老太太热茶,揉了揉老太太太阳穴。
贾母喝了口茶,半响呼了口气才轻声道:“当日我把宝玉和几个女孩子养在跟前是不是做错了?”
鸳鸯一愣,见老太太闭着眼,方知她是在自言自语。
却说叶承泽随着众人到了宁府,众人见叶承泽的样子,打过招呼,纷纷避开了他。倒是两人上前来,一是宝玉,一是薛蟠。
宝玉虽说不喜黛玉的性子,心里却是知道黛玉才貌远在诸姐妹之上,不输给宝姐姐的。因此对黛玉的未婚夫婿也是好奇得紧。开始还以为这叶承泽如柳湘莲般,虽然深谙武艺,但是相貌身型应该不差的。但是一见才知道,自己想象得太美好了。林妹妹嫁给这人,还真是糟蹋了!
“叶将军好。不知道叶将军闲暇里可常读书?”
叶承泽见了宝玉,眼里闪过一丝不屑。“我有公务在身,闲暇时刻不多。便是读书,也多读兵书。”
宝玉听了,心里顿想,果然是和内里如外表般粗俗,见叶承泽一直冷着脸,也失了兴趣,说了两句,便去他人处说笑了。心里却在暗道林妹妹因为此人成了死鱼眼珠子,实在是可惜了。
薛蟠自定亲后,意得志满。虽然身子似乎不如从前,但是去不往心里去。往贾琏处想看看那绝色的尤二姐时,倒是勾上了一温柔的丫头。问过贾琏,方知道此丫头乃是宝玉放在贾琏这边的。便去向宝玉说了心思。宝玉院中的丫鬟们众多,不大可能安置秀姐,见薛蟠开口了,便欣然同意了,还嘱咐了薛蟠几句,切不可太过苛待了秀姐。薛蟠自然是满口答应了。秀姐就这样便跟了薛蟠。
薛蟠一早自秀姐的温柔乡里起身,便往贾府来了。心里想着要怎么样林皓玉没脸。没想到林家小子没来,倒是见了叶承泽。想起缘悭一面的林黛玉,想起因此而受的罪,薛蟠便有些嫉恨。
台上恰好在唱一出武戏,那武生身型虽然不如叶承泽,但薛蟠却说道:“这位是谁?武生应该在那台子上打去啊!”
不说周围几位大人纷纷变了脸色,就是叶承泽的脸上更是结了寒霜。
“薛兄弟!”贾琏神色大变,忙让贾蓉拉走薛蟠,自己则是在叶承泽面前陪了好一会儿的笑脸。
“那人是谁?”叶承泽等贾琏赔笑半天才问道。
“他是我们府上二太太的姨侄,金陵薛家的薛蟠。”贾琏马上回答道。
“我原先以为贾家是世家大族,这坐上客也都是有教养之人。没想到贵府还请了这样的客上门。既然如此,恕叶某先告辞了。”贾珍闻得消息,赶来劝说半响,未果。恰好此时林海到了宁府。
“林姑父,我们招待不周,有些怠慢了叶将军,还请林姑父帮着劝说两句。”贾琏对林海拜求道。
林海知道叶承泽不是多话之人,绝不会先引起争端,便不问缘由道:“承泽要走,便先去吧,反正礼到人也到了。”
叶承泽对着林海行了一礼,便在众人的目光中走了。
林海反像无事之人般,和翰林院几位熟悉的大人说起话来。其他的人却心里纷纷转起了心思。
贾琏贾珍对看一眼,只得罢了。
“叶萧,你去林府走一趟,看看林大爷身体如何了?顺便问问林姑娘是否是真的受了风寒?”叶承泽步出贾府,便对身后的叶萧说。
叶萧心里嘲笑了叶承泽一番,往林府而去。
叶承泽这才上了马往皇城而去。
第二日,元春见了皇帝,言语中隐射叶承泽的失礼,却被皇帝严厉斥责了一番。待元春请罪后,她盼了多日的皇帝已拂袖而去。
而朝中诸人和贾家更是疏远了,只是贾家男人都是闲职,竟然毫无察觉,依旧醉生梦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