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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俏君不管许青朝是对屠青花一见钟情,还是只是面对陌生少女时感到害羞,有些事情还是预先告诉他比较好,毕竟他们现在是初次相见,就算是心动也只是那一瞬的事,要收回并不难。
“青花是大江哥的师妹,家里有一个制陶的作坊,她有三个姐姐,她大姐二姐都出嫁了,她三姐脑子有病,养在家里,她爹娘很疼她,舍不得把她嫁出去,说是要给她招赘,继承她家的作坊。”许俏君仿佛闲聊般,把这屠家的事说了出来。
许家二房就许青朝一个儿子,还是陈三妹拼了性命才生下来的,就指望着他传宗接代,是绝对不可能让他去做别人家的上门女婿的。
许俏君说完,不见许青朝有所反应,皱了皱眉,回头问道:“二哥,我说得话,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许青朝老实地答道。
许俏君微微点头,“听到了就好。”
许青朝是听到了,但是没有听进去。这一点,许俏君不可能知道,她以为许青朝听懂了她的意思,也就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许志成和陈三妹。
许俏君晒好衣裳,去房里看萧河。萧河还没有醒来,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大夫说得话不准数,喝了药这么久,他还没有醒。
许俏君在床边坐下,看着萧河俊朗的脸,以他的容貌,是很难让人对他产生厌恶感的,性格也不错,除了爱管着她,不让她吃甜食,不许嗜荤腥,其他都还不错。
不过还有两个隐患,一是以他的年纪,有可能已经娶妻生子,破坏别人家庭的人,是不道德的。二是他没有娶妻,可是一旦他恢复了记忆,他是否愿意留在三家村呢?
许俏君神情犹豫地看着萧河,她要不要赌一把?她在睡梦中穿越到这个异世,是为了遇到他吗?
许俏君的目光落在床边柜子上的花环上,他送花环给她,问她要回赠什么给他。她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就被打伤倒下了。如果他没有倒下,她要怎么回答他呢?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许俏君脸红红的小声背诵了几句诗经,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萧河,我决定赌了,你可别让我输喔。既然你投我以花环,我用干花给你做一幅画以报你,可好?”
昏迷中的萧河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许俏君也不需要他的回答,已然做好了决定。
到了晚上,许俏君喂了小米粥和药给萧河吃。喝了药后,萧河仍然没有醒过来。
“那大夫说喝了药就会醒来的,这都喝了两碗药了,怎么还不醒来呢?”许俏君忧心忡忡地道。
“孩子他爹,趁着还没宵禁,赶紧请个大夫过来看看吧。”陈三妹也很担心。
许志成应声出门,去街口的药店请来了坐堂的大夫。
大夫诊了脉,又看了药方,对萧河昏迷不醒,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药量不够,多喂几次,他就会醒来的。”
这话极其不负责,可是许家人也没办法指责他。弹弓射出来的石子,力道再大,也不可能让人昏迷几个时辰?
许俏君看着萧河,柳眉紧锁,他不会就这样昏迷不醒,成植物人了吧?那石子到底伤到他那根神经了,怎么会引发旧疾?要是有台CT就好了,就能照照他的脑子,找出问题所在。
陈三妹又熬了一次药,让许俏君喂给萧河喝。许俏君喂萧河喝完药,随许志成和陈三妹离开,留下许青朝同房照顾萧河。
第二天,许茂才、许顺成和许光远进城来看情况,见萧河还没醒来。许茂才心急地道:“把小萧拉回村里去,让赵郎中给他治。”
“爹,小萧这样子,哪能随便移动?还是去请宝和堂的大夫来看吧。”许顺成提议道。
“对对对,请宝和堂的大夫来看,老二,赶紧去请啊,你呆站着做什么啊。”许茂才催促道。
许志成赶忙往宝和堂跑,宝和堂是泉陵城最大的药店,大夫医术高明,上门出诊的费用就要五两银子。不过这五两银子花得还是很值得的,那位老大夫给萧河扎了几针,一刻钟后,萧河就醒来了。
只是萧河看着屋里的人,目光有些迷茫。就像几个月前,他刚苏醒时那样,许俏君心咯噔了一下,这人不会又失忆了吧?
萧河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目光清明。
“小萧啊,怎么样?头还痛不痛?”许茂才关心地问道。
“我没事。”萧河看着他,“让你们担心了。”
“小萧,别说这等见外的话,你受伤昏迷了,我要是不来看看,我是怎么都不放心的。总算宝和堂的老大夫有本事,几针扎下来,你就醒了。”许茂才道。
“好好的去赏花,却受这无妄之灾,那些公子哥太胡作非为了。”许顺成感叹道。
“刚才我去请大夫的时候听人说,受伤的不止小萧一个,还有两个也被人打伤了。小萧的伤还算轻的,有一个姑娘的眼珠子都被打出来了。”许志成道。
许茂才听了直摇头,“这那是人做的事呀!”
“这事难道官府都不管吗?”陈三妹气愤地道。
“管不了,都是富家少爷官家子,赔了点银子,这事就了结啦。”许志成道。
屋内陷入一片沉默之中,半晌,许茂才道:“行了行了,别说那些了,小萧的伤还没好,就先留在城里养几天,等好些了,让老三在来接你回村。”
“好。”萧河无异议。
“俏儿就留在来城里,帮你二伯娘一起照顾小萧。”许茂才道。
“好。”许俏君也没有异议。
“好了,都出去吧,别挤在屋里影响小萧休息。”许茂才道。
许家人离开房间,并将门虚掩上。
萧河幽深无波的双眸闪着一抹凌厉的寒光,昔日风清云淡的儒雅模样消失不见,浑身散发着那天踢飞屠粉彩时,曾经惊鸿一现的凶狠气息。一夜昏睡后,脑海中的记忆纷涌而至,他记起了一切。
萧河,不是他的名字,他姓顾,名晞知,是鹤州顾家长房的嫡次子。刚刚醒来时,属于顾晞知的记忆和属于萧河的记忆,交错在一起,令他在那一刻陷入了迷茫,不知身在何处,面对的是什么人?还好他马上想起这几月的经历,现在没有人,他可以好好梳理一下这两段记忆。既然已经想起来了,那么他就必须去弄清楚整件事的始末,找出那些想害死他的人。
顾晞知在静静的梳理着记忆,许俏君也在想事,记得在一份医学杂志上看到,有失去记忆力的人,脑袋再次受到重击时,有可能恢复先前的记忆,失去后一段记忆;也有可能两段记忆都失去;还有可能两段记忆都记得。
萧河是属于哪一种情况?
许俏君想起刚才萧河一直没有使用称呼,那么他极有可能是第一种情况。他不记得这几个月发生的事,送花环的事,他应该也不记得了。她应该庆幸他及时恢复记忆,这样就能知道他以前的事,那两个隐患就不存在了。若是他已娶妻,她就不必深陷情感纠葛里。若是他没有娶妻,还愿意和她在一起,也许会是一段良缘。
“俏儿啊,你在哪呢?能进来帮二伯娘烧烧火吗?”陈三妹在灶房里喊道。
“来了。”许俏君应声去了灶房。
吃过午饭,许茂才祖孙三个回了三家村。
许俏君坐在顾晞知的对面,目带审视地盯着他。顾晞知神态自若地吃着田七炖鸡和双米蒸饭,用餐的姿势一如既往的优雅规范。
顾晞知慢条斯理地把饭吃完,鸡吃了半只,搁下筷子,抬眸看着许俏君,“请给我擦嘴的帕子。”
许俏君抽出袖子里素白的棉手帕,递给他。
顾晞知接过有着淡淡茉莉花香的手帕,擦去嘴角边的油渍。
“你还记得我是谁吗?”许俏君问道。
“当然记得,你是俏儿姑娘。”顾晞知心头一紧,这姑娘太聪明了,一点不对劲,她都能觉察出来,只是现在他还不能让人知道他恢复了记忆。
“我姓什么?”许俏君想起许茂才在他面前提及过她的名字。
“你姓许,住在三家村,在家排行第三,有两个姐姐一个弟弟,你大姐叫许伊儿,二姐叫许佳儿,弟弟叫宝儿。你大姐一个月前,生了男孩,取名小雷。”
说得都对,但是……
许俏君微微蹙眉,人还是那个人,可是他给她的感觉,却较先前有所不同。是她想得太多,感觉出了偏差吗?
顾晞知没有丢失记忆,和许俏君相处的点点滴滴,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摆在柜子上的花环,是他用独特的编织手法编出来送给她的。他还问了她一句话,可惜她没来得及回答,他就昏了过去。现在他不能追问她的回答,他还有事情要做,不能留在这里过安逸的生活。她一向过得简单安稳,他不能自私地将她拖入险境。
“俏儿姑娘,我累了,想休息。”顾晞知靠在床头,微阖双眼。
“你眯一会,没睡着,一会还要喝药。”顾晞知有伤在身,许俏君以为他是真累了,没有想过,这是他委婉的逐客令,把小桌子从床上搬开,放在一旁,收拾好碗筷出去了。
顾晞知睁开双眼,看着虚掩的大门,无声地道:“俏儿,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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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田七炖鸡,气血双补的药膳。双米蒸饭,就是大米加小米。
顾晞知恢复了记忆,就用回他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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