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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击溃韩遂左翼的虎字营大军掉头就走,扔下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的韩遂中军,返身杀向他的右翼人马。这里又可见得虎字营将士一个过人之处,战场上转圜趋进,却丝毫不乱,各屯各队人马总能找到最适合自己的位置——这其中也有老边的功劳;正是当初老边在边家庄以军法治家,将庄中壮丁一个个都培养成了合格的兵头武官,虎字营才能顺利成军,且一开始就爆发出过人的实力。经过数年征战,如今虎字营强军的气势已成,除非遭到无可挽回的损伤,否则这只人马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将是凉州第一等的强兵。
韩遂军右翼后路空虚,被小老虎率军横断,随即遭到虎字营三面夹击;而战场北面又是大河,无路可走,霎时间灰飞烟灭。等到王国整顿好大军再压过来的时候,战场上韩遂所部只剩下四处奔逃的溃兵和苦苦支撑的中军残部。
小老虎一击得手,没有再行纠缠,也不去追杀溃兵;虎形旗下,虎字营各屯人马相继归阵,军容严整,好似经过刚才一番厮杀之后,却没有丝毫损失一般。再看看战场,倒伏于地的尸身,十之七八都是披着韩遂所部的衣甲。
王国大军霍然止步,不敢再行上前,只是把残破不堪的韩遂中军收容到阵后。
小老虎冷冷看着,见王国人马止步不前,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而在小老虎身后,吾诃子环顾四周,只见虎字营将士虽然气喘吁吁,但神色却是沉静入场,好似对刚才一番恶战根本不放在心上,只不过顺手为之的小事一般。吾诃子一见于此,不禁骇然色变,再看自家妹夫的背影,目光变得复杂难明。
张绣从旁而至,横枪为礼;小老虎微笑颌首,赞许地点了点头。适才一战,负责牵制吸引韩遂军右翼的正是张绣,他的部下伤亡最大,但是执行小老虎的部署也极是成功,可谓今日一战的首功之臣。
张绣致礼之后,从马鞍旁的布囊中提出一颗染满血污的人头,奉于自家主将。小老虎好奇问道:“这是谁啊?”韩遂镇守军中,阎行负伤先去,韩遂军中其余将领小老虎都很陌生,看着人头只觉得依稀面熟,却不记得姓名。
“禀将军,此人是韩遂所部右翼主将,阵前搭话问及姓名,自称叫成宜,武艺不错,身在重围时还能杀伤我部十多人,最后是末将亲自将他斩杀。”
“成宜?”小老虎随口念叨了一声;名字也很熟,似乎听过。思酌片刻却想不起来,小老虎也不再想,伸过铁槊,将人头顶在槊上,策马向对面军阵而去。
对面王国一见小老虎单骑而来,心里莫名地就紧张起来。人常说:人的名,树的影;其实真正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却不是口口相传,而视亲眼目睹。过去王国文人做派,信奉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对军中猛将其实不大看得上眼;虽然也慕求勇士为用,可是一向只当做手中棋子;故而他虽是听说过小老虎在战场上如何威风八面,却很少往心里去。直到今日见过虎字营纵横驰骋,以寡击众而悍然无惧,反手间破敌制胜,王国才骇然发现,自己终究是小看了那老虎崽子。也是直到这个时候,王国才明白,当初老边麾下,真正值得看重的不是虎字营、英字营那两个营的兵马,而是不远处那个单骑而来的老虎崽子。
虽然是单骑而来,但是看在王国眼里,却彷如泰山压顶而至;再加上背后虎字营无数精骑森然相向,更加映衬得小老虎高大无比。那一身玄黑暗沉的衣甲,沉甸甸地,压迫在王国大军每一个将士的心头。
“韩遂何在,叫他出来!别躲在他人裤裆里做缩头乌龟。”将将离得一箭之地,小老虎放声大喝道;要说引经据典、坐而论道,小老虎肯定不行,不过跟一群大头兵呆久了,骂人的话倒是张口就来。
王国回头看看,韩遂仍不见身影;于是接口道:“文约不在,於菟,你有话就说,老夫代为转告也可。”
小老虎仰天大笑,嘲讽道:“好一个韩文约,适才就扔下阎行独自逃命,战场上又扔下千百将士,如今连自己部下的人头都不想拿回去吗?”
王国面色铁青,其实心里却暗暗叫好,借口道:“战阵之上,胜负难料,文约虽败,却是识机而行,留存有用之身,不为大过。於菟,人死为大,虽说是敌手,既然已经败死,何苦糟蹋遗骸?你把人头送回,老夫愿意代文约妥为安置。”
如果韩遂在这里,估计把王国活吞了的心思都有了。什么叫“识机而行,留存有用之身”?岂不是暗地说我不顾部下死活,临阵脱逃么?还说什么“不为大过”,那岂不是说,虽然不大,其实还是有过?岑於菟明着辱骂,你王子邑却是暗里贬损,比那老虎崽子更加可恶。
不过就算韩遂当面听见,也是无可奈何,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谁叫他当初一再要与王国分庭抗礼,如今却又寄人篱下?为防日后他韩文约卷土重来,自然要明里暗里打压他一番,才好放心——这也是权术阴谋中的惯常之事耳。
小老虎从槊尖上取下人头,扬手一抛;他力气不小,那人头略过百余步的距离,正好抛在王国马前。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小老虎朗声高叫,“你们都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这就是有眼无珠,跟随王子邑和韩文约的下场。”
清朗明亮的声音回荡于半空,王国听得分明,险些没忍住喷出一口血来;心中破口大骂:“好个奸猾的小贼,你要杀韩遂也就罢了,老夫至今也不曾与你有太多仇怨,怎么连老夫都给牵扯进来?更可恶者,居然给老夫来个釜底抽薪,想要断了我的根本!”
现在的王国与韩遂,麾下人马都是各部羌氐或旧官军、义勇拼凑而来,真正死心塌地的心服嫡系并不多。那些部落之所以跟随王、韩二人,所图无非是“利益”二字。但是除了“利益”之外,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之事,平时却少有人想过,那就是生死。
那些墙头草今日随东,明日随西,一来是求利,但是最根本的,却是求存。试想,若是自己性命尚且不保,纵然跟着某个首领能赚的金山银海,又有何用?而今日小老虎一番高叫,等若直接扒了王国、韩遂的面皮,直斥二人不会打仗,跟随他们只会落得“一将无能、三军受累”的下场。
小老虎如今已是军中名将,就兵事而言,在凉州各部心里,他的话可信度极高;而且又是在以寡击众,大破韩遂,逼退王国的前提之下,他在阵前喊的这个话一旦传开,只怕凉州各部心里都要犯嘀咕——日后上了战场,人人心中存疑,唯恐被昏聩的主将所累,枉自在战场上送了性命。
如果战场上部下存了这种想法,主将还怎么指挥打仗?以后还有人能服从他王国的指挥么?
“这小贼,是要断了老夫的根本呀!”王国咬牙切齿,却怎么都想不明白,这到底是那老虎崽子一时口快,还是处心积虑而为之?
不是说这小子有勇无谋么——老边教出来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