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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琨拉着阎行赶往北军之中,找人要人,而曹鸢、魏铉还有孟突三人果然就在北军的营中,他们都是河东人,眼见桑梓之地饱受白波贼寇和匈奴人的摧残,早就已经义愤填膺,望眼欲穿,恨不得赶回家乡,和族人一同引弓持矛,抵御这些恶贼的入侵。
所以,此番出征河东,他们也是踊跃请战,最后一同被编入北军出征的兵马之中。
不过,说到要人,北军从征的军中司马却不太愿意了,虽说董营兵马,如今已经客大压主,雒阳城内城外的事情,都是由他们的兵马把持守护着。而这个刚刚在军帐中意气风发,立下军令状的少年将吏,据说也是董营之中中郎将徐荣的假子,颇有一番威势。
但汉家自有律令,军中也有军法军令管辖。又岂能够,让这个少年将吏三言两语就调走了自家的兵马,北军虽然没落了,但也不是任人拿捏的窝囊废,所以带兵的司马还是拒绝了徐琨调兵的要求。
于是,耐不住性子的徐琨又跑去找了李,李之前已经在军议中,跟徐琨保证过,有关他奇袭白波军的后勤军需之时,他只有力所能及,无有不许,眼下又要徐琨尽大力气去袭击白波谷,好让他自己在正面击破这号称有十几万之众的白波、匈奴,解了临汾城的重围,于是李这一次但是没有危难徐琨,很爽快地就亲自出面,让北军带兵的司马,战时权宜行事,先将曹鸢、魏铉、孟突等人调到了徐琨的营中。
曹鸢只是百人将,魏铉也只是一个都伯,孟突就不过是个骑兵伍长了,三人的职位不高,手下的兵马也不多,战时临时调动,倒也在李的职权之内,北军带兵的司马看着李都派人传话了,也只好当场就应下了。
曹鸢、魏铉两人是平阳人,而孟突则是解县人。解县也就算了,离白波谷太远,而平阳却正好在临汾、白波谷之北,两人正好补上阎行、徐琨的对河东地理形势不了解的短板,于是几个人,建功心切,秉烛夜谈,连夜商定进军、奇袭贼寇老巢的具体事宜、进军路线等等,直讨论到了半夜,才一同在徐琨帐中安寝。
翌日,大军进过朝食,开始拔营北上,赶往北面的闻喜。
闻喜县,古称桐乡,秦时更名为左邑县,因为前汉武帝刘彻在此欣闻平南越大捷而赐名“闻喜”。
大军北上行进,携带必备的粮草、辎重,再加上河东经历了白波、匈奴的肆虐,路途不靖,道路也多有损坏,前军的斥候遇上了不少为祸乡闾的小股白波贼寇,虽然没能够给大军造成什么实际损害,但也大大迟缓了行军速度,李、郭汜、张济等人为了防止遭受伏击,也不敢全速进军,广派斥候,谨慎地渡过了水之后,邻近日暮时分,方才到达了闻喜城。
按照约定,到达闻喜之后,李等人就要带领大军,大张旗鼓,张大声势继续北上,渡过浍水,去解开临汾城的重围。
而徐琨、阎行等人则带领轻骑,在李等人先发,大张声势,吸引北边大部分贼寇的注意力之后,绕道绛邑,另择一处渡河,偃旗息鼓,从临汾双方正面对峙的战场绕过,奇袭贼寇的老巢白波谷。
天色已晚,又因为是临时驻扎,明日就要拔营离开,所以接连行军的李等人在抵达闻喜县令提前为他们定下的临时营地之后,也就草草扎营停驻,铺设帐篷,准备歇养兵马,养足好精神,明日好再进军北上。
眼看大战在即,明日就要分兵奔袭,阎行在徐琨的帐中商定了诸多事宜之后,很快也回到自家的营中,安排出战的其他事情。
奔袭白波谷的百名飞廉骑兵也已经定下,不过这一次因为只是出动少量兵马,自家的大部分兵马还是要跟随大军北上,迎战白波主力,解围临汾。所以,阎行只打算带上甘陵、马蔺两人,留下阎兴、周良两人,统领兵马。
阎兴逐渐成长,行事也愈发干练,阎顺已经战死,对于这个军中仅剩的亲族手下,阎行有意培养,所以才让他统领兵马,而周良终究是文士,而且他也不擅长军争谋略,之前在三辅攻打坞堡时,他还畏缩避战,这次奇袭白波谷虽然说有曹鸢等熟知河东地理的将士引路,但也是风险不小,所以阎行也索性将周良留了下来,免得他紧急关头,又避战不前,给自己惹出祸事。
营中的诸多事情安排完毕之后,阎行回到自家的帐中,正打算看一会书,就要上榻入睡,养足精神,迎接明天的战事。
不料他才展开书册不久,帐外就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阎行微微皱眉,他放下书册,按住腰间环刀的刀鞘,就要起身。
帐外已经响起了大牛的声音。
“甘屯将,夜已经深了,你贸然前来,不知可有军候相召的军令!”
“额暂无军令,不过我眼下有紧急军务要禀报军候,还请牛队率通报一声!”
阎行虽然统领有千余人马,不过都是新募、纠结的三辅流民居多,加上他在徐荣营中也是初来乍到,算不上是有功之人,虽然有李儒的这层关系,但也只是刚刚在军候这个军中中层将吏的职位上转正而已。
所以他手下的甘陵名义上也不过是个统领百人的屯将,大牛、虎头,从军之后阎行也给他们各自取了一个正名,大牛唤作牛嵩,虎头唤作牛虎,虎头目前跟在阎兴身边,大牛则留了下来,担任阎行的亲卫队率。
大牛从军之后经过历练,也比起当初刚刚离开牛尾聚时,成熟了不少,更胜在他尽忠职守,所以阎行对他颇为亲信,将他放在自己身边担任亲卫队率。甘陵眼看他一脸严肃,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他知道阎行这个亲卫的秉性,虽然心中着急,也没有出言呵斥,而是在帐前停步下来,等待大牛入帐通报。
大牛按刀点了点,口中说道:
“甘屯将,还请稍待!”
说完,他朝其他几名亲卫使了一个眼色,让他们过来代替自己挡住帐门的正面位置之后,方才转身往军帐的帷幕边上,大声禀报说道:
“军候,甘屯将求见!”
“我知道了,请他进来!”
阎行也知道,甘陵这个时候前来,定然是有急事的,他也索性起身来到帐中,甘陵这个时候,也掀开帷幕,走入帐中,看到阎行起身,他就要行礼,却被阎行一把止住了。
“何事如此急促?”
面对阎行的询问,甘陵犹豫了一下,很快就将这桩急事的原委简明扼要地讲述出来,阎行听完脸色也是一变,他说道:
“你刚刚的意思是军中有将吏将安邑来的押运粮草的民扣下来了!”
军中虽然有携带部分粮草辎重,但是大军出动,每日人吃马嚼,粮草的消耗都是巨量的,战事主要是在河东进行,所以河东郡府也就要全权负责董营兵马的军需粮草。
董营兵马如今已经是奉朝廷诏令的进讨贼寇的王师,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雒阳朝廷的诏令文书也早已经下达到了河东郡府之中,河东郡府抽调各县的粮草民,输送到大军所在的前线,是理所应当的,
只不过听甘陵话中的意思,显然是有军中的将吏将这一批押运粮草的民扣押下来,这虽然不合法令,但军中事急从权,不少军中将吏为了在战前多获得一些人手帮忙修筑营寨、挖掘沟壑,都会以军令为由,扣押部分民,作为辅助人手。
只是,听甘陵的意思,显然是还远远不止这些,董军的军纪不好,阎行也是知道的。那些扣押民的将士不仅摊派一些苦力活给这些民,还公然向他们索贿,有钱帛上交的,就可以回归安邑缴令,没有钱帛上交,就威胁要他他们拿去冲阵填沟壑。
这原本是地方民政和军队之间的事情,阎行虽然是军中之人,但也还没有权力大到可以管辖这些事情。可是负责带领这些民的郡府掾史面对董军将士的明晃晃刀剑,懦弱不敢出言相争,眼看这些可怜的民就要被如狼似虎的将士盘剥殆尽,还有无钱货上交的民被打伤,一个随行的郡府小吏终于忍耐不住,和为恶的将士动手,还被他打伤了几个持刀携矛的士卒。
这桩事情,正好被爱看热闹的马蔺外出碰上,于是又是一番波折。现下甘陵入夜还紧急前来,很明显,阎行也要被这桩事情给牵扯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