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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诩婉拒了阎行的招揽!
这让兴致甚高的阎行有些尴尬,室中的气氛也紧张起来。
平心而论,昔日推辞封侯、二千石封赏的贾诩,如今已是再无官爵在身的普通士人。
而长史,作为骠骑将军府中地位最高的佐官,在阎行麾下,也只有有大功于河东的严授才能够担任。
对贾诩,阎行给出的行军长史不可谓不重,在骠骑将军府中的地位,仅此于留府长史严授。若是行军打仗,随军参谋的贾诩在一些职权上,甚至还要高于担任军师祭酒的戏志才、荀攸二人。
可是贾诩虽然知道这一点,却还是婉拒了。
用他的话讲,马齿徒长、日渐昏阍的自己又怎么能够初来乍到,就担当骠骑将军的行军长史这种高位呢?
况且,雒阳朝廷下诏征召天下贤良之士入京,骠骑将军府却将其中的翘楚人才悉数辟除入府,恐怕会引来更多士民对阎行挟持天子、擅施恩威行为的口诛笔伐。
贾诩这个老朽虽然无用,但还有一些名望,自认能够在这一点上帮到骠骑将军,愿意入宫侍诏在天子身边,这样既能够协助骠骑将军勘正天子的错误,又能够减少那些不利于阎行执政的言论。
阎行听完了贾诩的话后,沉默不语,沉着脸认真思考贾诩话中的话。
贾诩不入骠骑将军府,转而入宫侍诏,对于大局而言,有利有弊,但孰轻孰重,一时间还不能够轻下定论。
而且贾诩这个人,也是持重老成之人。除了当初担任过太尉掾之外,大多数时候他担任的,都是朝廷的官职,而不是董卓或者李麾下的亲近佐吏,甚至在必须的时候,他也会称病不出,交还朝廷授予的印绶。
权臣虽然强势,可换了一茬又一茬,汉天子虽然屈辱,可依旧还是汉天子,贾诩正是看明白了这一点,所以他身经了多场朝堂政变,但依旧能够明哲保身,进退自如。
活到了贾诩这个年岁,再加上他的才智和阅历,已经不会轻易被功名利禄、财帛女子所障目,不到局势明朗、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他是不会贸然选择站队的。
这一点,阎行也能够从荀攸身上感觉得到。虽然眼下自己护卫天子还于旧都,位极人臣,执掌朝政,可是有董卓、李的前车之鉴在,天下人看待自己的态度仍然是毁誉参半。
这无所谓投机取巧,只是智者在乱世中的理性抉择而已。就如同眼下已经和自己结为一家的河东裴氏,当初在自己只控制一半河东领土的时候,也是态度亲近自己,但不明确为自己效力。
最终,阎行同意了贾诩的请求,他会上奏荐贤,请天子征召贾诩入宫担任侍中,但他也给贾诩安排了一个参骠骑将军府军事的头衔。必须时候,还是需要请贾诩这头老狐狸给自己出谋划策的。
和贾诩一同解决了弘农的去向之后,阎行转眼又投入到了忙碌的军政诸事之中。
其中,最紧要的,自然就是西征李、收复关中的兵事。
等到五月份各地收割小麦,六月份夏粮入库之后,阎行就要上奏朝廷,请诏授征西将军段煨天子节钺,统领大军西征关中,讨伐在长安城苟延残喘的逆贼李了。
虽然秋后进军,对于三河军民而言都能减少不少负担,但是为了防止秋高马肥的马腾、韩遂大肆介入关中,阎行必须提早出兵,抢先一步控制三辅之地。
盛暑进军,为了避免军中疾病爆发,后方需要提前做好很多准备,而为西征大军制定用兵方略,军师祭酒也需要提前做足功课,这些事情都是马虎不得的,阎行都已经准备离京前往河东,亲自指挥筹备西征大军的后方诸事了。
雒阳城,驿馆。
作为兖州入朝觐见天子的使者王必,此时正跪坐在内室的案几前奋笔疾书。
对曹操忠诚并且勤于公事的他,除了趁着入朝觐见的便利,接洽朝中各位愤愤不得志的公卿大臣外,还要择机向同到雒阳城的其他各路关东州郡来的使者探探口风,探知关东其他州郡牧守对待如今的雒阳朝廷的态度。
至于余下的时间,王必一刻也不敢停歇懈怠,他必须要将自己从雒阳城探知的大小内情,一件不差地写入书信之中,及时、详细地禀报给已经返回兖州的曹操。
这其中,涉及了朝中公卿大臣的传递的信息,也包含了关东其他州郡牧守对待雒阳朝廷的态度。
从关东州郡对待雒阳朝廷的态度来讲,据王必所知,凉州军出身的阎行控制下的雒阳朝廷,其实并不怎么受到关东其他州郡牧守的待见。
邺城的袁绍虽然派遣了使者,但却不是奔着觐见天子来的,而是前来与三河之地的阎行接洽的,毕竟双方之前有过短暂交兵,虽然因为双方各自的用兵方向不同,暂时不会有激烈的军事冲突,但强邻在侧,恰当地释放善意、消弭存在的误解,还是很有必须的。
淮南的袁术据说早在听闻长安朝廷东狩之后,言行举止上就显露出了不臣之心,因此淮南近来虽然声势复振,但没有派遣使者过来,对雒阳朝廷表现出了不屑一顾的态度。
徐州的刘备对外宣称是没落的汉室宗亲,照理说应该遣使上京觐见天子,可是今岁徐州刀兵不断,先是下邳被流亡徐州的吕布率军偷袭,后是在广陵被袁术军击破,刘备漂流失所,至今都不知道是生死,加上继任执掌徐州的吕布与西凉军、阎行都有大仇,自然不会遣使入京觐见。
至于扬州各郡的牧守,此时正陷入到混战之中,俨然也是没有人还有心思来留意中原大地的变化,所以也就没有人遣使进京觐见天子了。
说到底,整个关东,只有两家势力是承认阎行控制下的雒阳朝廷,并且中规中矩地遣使入京觐见天子的。
一家是兖州的曹操,一家是荆州的刘表。
相比起兖州的略表心意,荆州的刘表则显得财大气粗了。也不知道出使荆州的太仆赵岐跟刘表商谈了些什么,刘表此次遣使入京,不仅是输送粮草、运输木材,派来了一大批民役和工匠准备帮天子营建雒阳宫殿,而且还随行来了一支两千人马的军队。
可惜这一支两千人马的军队,丝毫改变不了在雒阳城阎行一家独大、一手遮天的局面,荆州的兵马来到之后只能够在城外扎营,并且时刻都会受到河东兵马的监视,很明显这两千人马在雒阳城掀不起半点波澜来。
不过以小见大、窥一斑而知全豹,王必也从身为汉室宗亲的刘表的一连串的举动,看出了雒阳朝廷中的微妙局势。
在雒阳城里,虽然阎行的势力是一手遮天,可是朝中的天子大臣并不乐意安分守己地做一个傀儡,联想起之前长安朝廷那几次翻天覆地的政变,王必知道,自家一方的机会来了。
天子和大臣们越是不甘受困,就越是想要依仗外来势力来介入,以便摆脱、推翻阎行一方的控制,这从这两天和朝中大臣接触中也能够察觉得到。
大臣们的内心蠢蠢欲动,与执掌朝堂的阎行一方暗中角力,这对于曹操接下来的行动,具有巨大的帮助。
想到这些,王必情绪更加激动,他压抑着内心的兴奋,手上加快速度,想要将这一切都写进书信里,一一禀报给曹操知道。
就在这时,内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ps:作为曹操霸府的长史,历史上声名不显的王必在曹操阵营的作用举足轻重,也是曹操最信重的心腹之一。
援引曹操《辟王必令》“领长史王必,是吾披荆棘时吏也。忠能勤事,心如铁石,国之良吏也。磋跌久未辟之,舍骐骥而弗乘,焉遑遑而更求哉?故教辟之,已署所宜,便以领长史统事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