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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这边来坐不好吗?”卓安深遂的眸眼,静静地凝视着林家美:“你没听人说过,近距离和零距离接触吗?”
谁要和你零距离接触!
你别以为真的是我约你出来的,坐在你这个恶魔的旁边,吓都吓死!
林家美掩饰着内心的波动,故作平静地说:“听说过,可是远距离接触也是一样的啊!”
卓安说:“那不同的!”
“怎么会不同呢?”
林家美在脑袋里搜索着相关的词汇,觉得和有文化的人交流,真的有点费劲。
每说一个字都要绞尽脑汁,不然的话,就显得自己很没有档次。
“不一定要达到近.零的距离的那种境界,才能领会到对方在想什么的吧?”
这是她第一次装得很有文化地与人交流,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其实她就是在睁着眼睛瞎掰,故作深奥。
卓安沉思片刻,对她说的话,似乎只有一知半解,并不确定她指的,到底是不是他所理解的那样。
只得问:“你指的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吗?”
心有灵犀一点通?
谁和你心有灵犀一点通!
“对呀!”
林家美干笑着,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意思,如果说不是,她又无法解释出来,只得顺着他的话题往下接,还心口不一地对他称赞一番。
“你真聪明!”
“谢谢!”卓安很开心地笑了起来:“闲聊了这么久,还没请教你的芳名呢!怎称呼你呢?”
“对呀!我也糊涂了,竟忘了自我介绍,我叫阿美!”她极不礼貌地回答,看起来有点敷衍:“她叫子茵,这位叫玉婷,大概你也知道了!”
卓安蹙着眉头看着她,说:“说名还要道姓呢!”
林家美不以为然,一副懒得理你的态度,淡淡地说:“直呼其名也是一样的!”
卓安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慢慢地消失得无影无踪,视线依然停留在林家美的身上,神情复杂,有点深遂难测。
见气氛有点不对劲,一直横在他(她)们中间的刘玉婷突然插话,对卓安说:“她没有礼貌的,你别理她!”
生平第一次被人说没有礼貌!
可是为了刘玉婷,她只能表演得差点,让卓安对她没有好感,没有礼貌就没有礼貌吧!
为了避开卓安那道仿佛要把她看出一个洞的视线,林家美侧着身子故意不去看他,转身和旁边的子茵聊了起来。
“是不是把你给闷着了?”
子茵说:“没有,我一直在听你们聊天,我觉得他挺不错的。”
林家美是出了名的眼光毒辣,择偶什么的,谨慎得不得了,眼光又高。
凡是喜欢她的人,一旦让她知道都会见光死!
记得曾经有人用一句话,来评价林家美,说:她走过草都会死!
虽然她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过这个人看着真的挺不错,她不防替对方多说几句好话。
林家美一脸讶异地望着子茵,想不明白,为什么连子茵都替他说好话。
因为除了夏雨之外,子茵和她的关系算是最铁的。
他不就是长了一副好皮囊嘛!
为什么每个人都替他说好话?
林家美心中不由得感叹,这是个看脸的世界!
为了将子茵从迷妹的角色中拉回现实,林家美一本正经地说:“对他的了解还是零呢!你这么快就被他迷惑了?知人口面不知心啊!”
子茵认真地说:“看他长得斯斯文文一表人才,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啊!”
林家美说:“你没听说过斯文败类吗?”
子茵慢悠悠地说:“世界上哪有那么多败类!”
“你没得救了!”话毕,林家美又补上一句:“真的救不了啦!”
“什么救不救的,你别叉开话题,他长得这么帅,你真的就不考虑一下?”
子茵不死心地继续追问。
又是帅!
林家美很是无语,忍不住怼两句:“帅可以当饭吃吗?我又不是花痴!”
子茵瞥了卓安一眼,压低声音说:“你看,他一直在盯着你看!”
“你不说我也知道!”
而且一直被人盯着看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受,也不知道他一直看着她干什么,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子茵又说:“我都说了他喜欢你,你又不信!”
林家美用手挡了挡脸部,故意背对着卓安,说:“你怎么总是帮他说好话?”
“事实嘛!”
“你这么多话说,干脆你和他聊好了!”
“我又不会说国语!”
“不怕的,我的国语也不标准,还不是这样说!”
她和子茵聊着聊着,突然听到卓安向刘玉婷问起她的年龄来。
林家美忙不迭地阻止,还是被刘玉婷快一步说出来了!
年龄可是女人的秘密啊!
让对方知道自己的真实年龄,想装十八岁都不行!
刘玉婷怎么可以随便就把她的年龄告诉他的,她已经千叮万嘱地交代过她,对关于她的一切,都要守口如瓶的。
怎么见到帅哥,就把她的话抛到九宵云外去了!
卓安笑着对她说:“原来你是属鼠的!”
林家美既不否认,也不承认,淡漠地说:“玉婷她才是属鼠的!”
总是向别人来打听我的一切,有本事来问我呀!
卓安说:“我告诉你三件事!”
他又想说什么呀?
还三件事!
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有点怕和他交流,她自认自己有点测透人心的本领,可是他这个人,高深莫测,有点让她捉摸不透。
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你说!”
林家美只能硬着头皮接招,希望自己能够随机应变,稳住心神,见招拆招,把他打得落花流水。
卓安的视线一直不离她左右:“我看到一张报纸,说南方离婚者有*,吸毒者有*,染上爱滋病毒者有*,对于这些人,给你的感觉是什么?”
南方真的有那么恐怖吗?
为什么她没有听说过的?
她从来都没关注过这些,是她这个孤陋寡闻的人,见识太少吗?
不过,她从来都不关心这些,做好自己就行了,想那么多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干嘛?
林家美想了一下,就说:“坠落!”
这不是在说明,人性越来越坠落和腐败吗?
只是对于离婚者,她不敢加以妄论,毕竟离婚的人,处境都是各有各的苦衷。
谁不是想结了婚,跟了那个人,就是一辈子的。可是有很多事情,都天不遂人愿。
其余两者,都是社会所不能容忍,人人嗤之以鼻,成为众矢之的,除非是不幸染上,而不是自甘坠落者。
见他不语,她又问:“那你又有何看法?”
卓安说:“腐败,坠落,如果我早知道南方是这么复杂,我就不来南方发展了!”
“……”
他这样说,不就是说明他瞧不起南方人吗?
没想到,他会以这种目光来歧视广东人!
林家美心中莫名的冒起了一团火,她真的很想说:“你们北方有什么好的?我三辆自行车都是你们这些捞仔偷的!”
想起被偷走的自行车她就火得不得了,外来的务工人员,有些勤奋上进,努力拼搏。
但是有些就懒到入骨,不务正业,总是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
在她最穷困潦倒的时候,连她最后的一辆二手自行车都偷走,心疼得她的心都在滴血,只得在心中不停地咒骂:死捞仔!
因为菜园街那一带,全都是偷单车的外来人口,偷了的自行车,直接又在那里转手卖出去。
可怜穷得当当响的林家美,没有钱去买新的,只得闷着一股火,又去菜园街那里花二三十元,从那些又爱又恨的小偷手上,买一辆便宜的二手自行车回来代步。
谁叫他一竹竿打死一船南方人!
她也一竹竿打死北方的一船人!
本来就是嘛,就算这三例是南方最多,那也是因人而异。
可惜他一句话就把南方人判了死刑,就像把南方人打下十八层地狱,永不翻身。
他都这样下定论了,她还能说些什么!
既然南方人这么差劲,他为什么喜欢她这个南方人?
林家美看着他的眼神,带着一股火,想怼他又不敢怼,只得用眼神去射杀他。
卓安看到她生气,居然还有点高兴,洋洋得意地说:“我们北方人有的就是文化遗产!”
他可真会美化北方呀!
什么都是北方的!
什么都是北方好!
他好像还挺得意的!
林家美在心里鄙视了他一下,一边在心里咒骂,一边皮笑肉不笑地说:“应该是我们中国才对!”
“对,是中国!”卓安淡淡地笑着:“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那要看你问的是什么问题!”
林家美有点怕他问问题,心里有点底气不足的惊慌。
这一场辩论,她已经惨遭失败,还有一种被人戏弄的感觉。
拿起茶杯想喝口茶,以遮掩她的窘态,可能是由于过度紧张的缘故,刚刚握起的茶杯,竟然从手上突然脱落下来。
吓得她一惊,慌忙用双手去握住,不让杯里的茶水溢出。
卓安以胜利者的姿态,优雅地靠着椅背,嘴角含着一抹笑,说:“我看还是不要说好了,看把你激动成这个样子!”
林家美尴尬得连吞口水:“你还是不要说好了!”
我怕我接不住!
林家美自知不是他的对手,生平第一次,被人戏弄得如此狼狈。
看来,她碰上的是一个高手之中的高手,连她这个从不认输的高手,都甘拜下风。
他们点的美食陆续端了上来。
本来就是一枚吃货的林家美,看到美食就馋涎欲滴,完全不顾形象,拿起筷子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子茵说:“他和玉婷都不吃,就我们俩吃好像有点不好意思!”
林家美才不会在乎这些,她也没想过要给对方留下好的印象:“他们这些斯文人要时刻保持风度的,别管他们,我们吃我们的!”
她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可是卓安一直看着她吃,看得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迫不得已,她又做了她的平生第一次,夹了一块金黄色的南瓜饼放到刘玉婷的碗里,然后又夹了一块给卓安。
对他说:“你们也吃呀!”
你们不吃,弄得我都不好意思吃了!
好像我是一头饿了十天八天的狼一样,我都快装不下去了。
卓安显得很开心,眉开眼笑地咬了一口,说:“好甜!”
刘玉婷有点吃醋,闷闷地说:“好酸!”
酸也好,甜也罢。
只要不要看着她吃就行,这样她就可以大吃特吃了。
卓安说:“你这样吃法,难怪会有这身材。”
林家美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没办法,总不能虐待自己的胃吧!”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嫌我胖的话,就不要喜欢我。
刘玉婷说:“好烦啊!”
林家美问:“怎么了?”
刘玉婷无精打采地说:“没什么,就是好烦!”
“烦就和他聊天嘛!”
林家美一个劲地怂恿。
“和他聊天?你没看到我和他聊天,他也只看着你吗?根本连正眼也不看我一下,我真的有那么差劲吗?”
刘玉婷的语气里带着一股怒气,说到最后又夹着一丝失落。
林家美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因为她也不想变成这样,她已经摆出一副瞧不起他的臭脸,还处处针对他。
可卓安还是一直看她,她也没有办法啊!
林家美只得说:“可能是他看到我就像饿鬼投胎一样,总是吃吃吃,才忍不住多看我两眼的吧!”
卓安见她们窃窃私语,忍不住问:“你们在说什么?”
她们说的是广东话,卓安听不懂。
林家美为了让他也尝一下尴尬的滋味,就说:“玉婷说,她真的真的好喜欢你,她把心都拿出来交给你了,你为什么不把心也交出来给她呢?还有……”
话还没说完,卓安挤眉弄眼地一直在向她使眼色,禁止她继续说下去,她也识趣地住了嘴。
因为她实在做不到,为了让他品尝一下那种滋味,而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尴尬之上。
卓安又很聪明地化解了这种尴尬。
但林家美并没有对他的态度软化下来,一如既往地处处针对和回怼,让他的脸上凝结了无数次笑容。
林家美不是花痴,却还是无可避免地被一个,才认识短短几个小时的陌生男人吸引。
哪怕对他的一切一无所知,她也无法对自己违心。
聊天中的他偶尔向她瞥来一眼,都使她有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紧张与局促感毫不留情地围绕着她的身心。
林家美很是懊恼,却不得不假装轻松,摆出一副不在乎他的模样,全程忽视他的感受,冷漠疏离到让他怀疑人生。
面对她的冷漠,完全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的挫败感,卓安难掩失落,心中垒起的期盼,仿佛在这一刻摇摇欲坠,频临崩塌。
临分别的时候,望着她渐渐离去的背影。
此一别也许便是无期,再无与她相见的机会。
他的神色复杂难明,稍作犹豫。
便唤住她:“小美,我可以和你聊几句吗?”